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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迭·關於愛》

彩花綻起一雙人,

青日譜出情影曲。

橙楓染上一長流,

紅梅綴點枯骨罐。

———

抬眸望向被濃墨重彩潑灑的黑夜,此時卻看不到妳平時最愛看的明月。

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臉上,順著臉頰快速的滑落。卻依舊毫無知覺的站立著。耳邊嗡嗡作響,依稀可聽旁人的低聲啜泣。

冰冷,絕望。就如現在。

手上猶如千萬斤重,因為它承載的是我的世界。卻仍然堅持不懈的拿著它,即使旁人勸著我為自己搭把傘。

思緒混沌,腦袋卻清晰的將回憶帶回那年春分時節。

———

「靠!」十九歲的年輕男子在校園裡突然的大聲喊著。

若說跟他身旁的朋友有什麼區別的話,那麼就是他臉上好幾處都多了一塊又一塊的奶油。

很明顯就是被人不小心“砸”上去的!

「啊哈哈哈,祝你十九歲生日快樂!」一旁的朋友們幸災樂禍的說著,手上的動作也不停,繼續將奶油抹在那個壽星的臉上。

「喂,你們夠了喔!」語氣雖然有些氣憤,卻也不阻止旁邊的人動作。

「好啦,不鬧你了兄弟,等等我們倆還有課要上,你自己去把臉洗一洗啊!」說著,很無良的將臉上滿是奶油的朋友丟在小庭園中間。

「.......真的是!」臉上滿是奶油的年輕男子嫌棄的看著前面已經有些走遠的兩個朋友比了一個中指。

扭頭就去旁邊的洗手台開始搓著自己的臉。

「你看那裡!那個是誰啊,長得還不錯欸!」,「你竟然不知道!?她就是那個新生校花,不過傳聞說她是做八大的...啊!他看我們這邊了,快走快走。」兩個女同學從自己身後快速走了過去,而自己還在搓著那滿是奶油的臉。

施儒青,剛進大學便以扎眼的外貌而聲名大噪,只是多數都是負面的評價。只因為家境清寒卻可以進入有名的大學。

洗完臉,抬了抬頭,心裡暗暗發誓等回去後一定要把那兩個人給宰了。

穿著薄長袖的襯衫,用著袖子隨意的將尚未弄乾的臉擦了一下。

確認好沒有蛋糕的味道,嗯,是清新的空氣!

再次抹了抹自己乾淨的臉頰,滿意的離開洗手台。

隨意往前一瞥,愣住。

自己從不曾相信一見鍾情,因為覺得那是最不實際的情感衝動。

只見前面人的微彎的唇畔,蕩漾著自己的心中漣漪。

彩花齊放,卻因為她的一抹笑而僅剩黑白。

「可...可不可以跟你要聯絡方式!!」很衝動,很老套。暗罵著自己怎麼把持不住,面色卻也不顯,只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人。

最後,我終於在她身邊的朋友見證下,牽起了我們倆人的紅線。

在認識的隔年夏至,便在炎炎白日下譜寫出我們人生的曲子。

妳說,今天剛好是夏至,自己在一大早便翻了翻黃曆,是個好日子。

「既然是好日子,那妳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認真的看著身旁人,只見乾淨的琥珀色眼眸倒映出自己漲紅的臉。

「好啊。」突如其來的兩個字,將自己已經準備好的千萬個藉口瞬時打消,如同拿到了糖果的孩子般,開心的牽起你的手。

時光總是眷戀著你我,多年了,不但沒有印證身邊人所說的「七年之癢」,反而更沉澱了倆人的細水長流。

已是深秋,滿是橙色的楓樹下,我向妳單膝,並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此生不求他人情,只盼佳人映我心。」

此時的我們,已是二十八歲。

時光總是眷戀著你我,多年了,依舊是妳伴在我身邊;時光可能待我太好,所以我忘了,人都會有生老病死。

時光卻默默地待妳殘忍,在我們看到醫院出來的診斷書。

胃癌末期。

那本烏黑的長髮,因為病情在被判定後,做了化療,迅速的掉光。

眼眸依舊是乾淨的琥珀色,並未因即將到來的死亡而被恐懼的色彩抹上一層灰。

「你來了啊!」開門,便聽到了妳平時對我的語氣,明明多年來從未改變過,這時我卻聽到了妳大限將至的虛弱。

「嗯,妳今天還好嗎?」放下公事包,隨意的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一如往常的握住妳的手。

早已沒有以前的溫暖,只剩一絲冰涼。

妳只點點頭,開始聽我說話。

鼻頭微酸,繼續說著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情。

妳就如平常一樣,安靜卻又帶著微笑看著我,靜靜的聽著不屬於自己的生活圈所發生的事。

然後就這樣,永遠的睡去。

如同睡美人,但卻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

呆滯隨即而來的是密密麻麻的恐懼,我握著妳的手,不斷的叫喊妳的小名。

聽不到了,再也聽不到妳那充滿熱情的聲音。

按了響鈴,通知醫護人員進來病房。

而我,靜靜的看著病床旁桌上的一封信。

「嘿!你在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永~遠的睡去了吧!其實啊,不用那麼難過啦,畢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啊,對吧!

啊,不說這個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時候我真的被你嚇到了耶,明明我才跟你第一次見面...。不過,那時候跟你交換聯絡方式,是我這一生當中最大膽的一件事了!第一次有人跟我要了電話耶,怎麼不讓人興奮哈哈哈。

喔對了,之後的隔年夏天,真的覺得你那時候超可愛的!雖然現在也是啦,不過當時你的直率真的是我人生中最滿意的直球,嗯,真的很可愛呢~

這麼多年來,真的很謝謝你對我的包容和愛,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被自己所愛的人愛,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寫到有點手痛了,可能是化療的副作用吧。沒辦法說這麽多,所以只能用寫的,你應該不會跳腳的罵我吧!就當是我最後一次的任性吧!別罵我啊~我可是你的老婆呢!

還有,你當年在楓樹林時說的那句上聯,別以為自己是文學系的就可以虐我這理工科的啊!我現在就對一個下聯給你:

『昔年只思他人事,餘生只念君之情。』

別說我寫的不好,我也已經盡力了,這兩句,就當我給你對的下聯,也是我給你的承諾。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啊,可要好好的活著!我會一直在你旁邊盯著你喔!不好好照顧自己你就完蛋了!!

儒青留。」

信紙緊握在手中,已然感受不到當時妳在寫這封信時所留下的餘溫。

思緒混沌,再次清晰時,只能繼續捧著一個陶瓷罐,任憑雨水拍打。

「此生不求他人情,只盼佳人映我心。

      昔年只思他人事,餘生只念君之情。」

深秋的楓樹林下我對妳的後半輩子承諾。

十五年後的冰冷信紙上妳回應給我的一生深情。

只願下輩子再讓我們相遇,然後我再跟妳開口討這後半聯。一定不再讓妳只能用寫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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