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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师的生日

關鍵詞:30歲魔法師;溫暖爐火的小木屋;雪

魔法師往壁爐裏投了三十根小木柴,爐火裏出現了壹張大概是人的臉,可是作為人臉來說也太奇怪了,鼻子過於寬大,眼睛扭曲,只有嘴巴咧開來,像個不了解現實的醉漢。

“餵餵,這也太嚇人了吧。”   黑貓說道,“就不能看到馴鹿啊之類的東西嗎?”

“沒有辦法,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魔法石聳了聳肩,“如果能夠操控結果,那就不能稱之為魔法了,魔法就是因為其不確定性才存在的。”

黑貓哼了壹聲,不再說話,心滿意足地開始舔爪子旁邊的毛。

魔法師嘆了口氣,打開了厚厚的《特裏勞妮——爐火幻象解讀》,仔細地閱讀著目錄。

“黑狗,獵狗,海鷗,”   他的手指在目錄上移動,口中念念有詞,“月桂樹,青蛙。”

最後勉強找到“人臉”這壹詞條,他把書翻到了526頁。

“人臉,”   她大聲念了起來,黑貓也停止了舔舐,專心致誌地看著他,“如若在爐火中看到人臉,即預示著災難的降臨,也可能意味著有親近的人需要聯系,16世紀的魔法師萊特則在看見人臉之後獲得了五百枚梅林金幣。”

黑貓走到她的身邊,瞇著眼睛看爐火中的人臉,伸出爪子,似乎在研究人臉的比例。

“所以說,”   黑貓終於開口了,“今天剛滿三十歲的妳,可能遭遇厄運,也可能收到信,更有可能發財……哈,壹派胡言,壹派胡言。這個特裏勞妮簡直是騙子,嗯?妳說是吧?”

然而魔法師沒有說話,她攤開四肢躺在爐火邊,壹面感受溫暖,壹面盯著天花板看,臉色憂愁。

“真是個糟糕的生日,”   他說,“為什麽我是魔法師呢?為什麽我不能是火箭科學家?在三十歲的時候往火爐裏投上三十根木柴這樣的蠢事,只有魔法師會做了。妳知道嗎?別人在這個時候都會吃生日蛋糕,收到禮物的。”

“哎呀呀,這也是不能選擇的嘛。”   黑貓用爪子碰了碰她的臉,“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比較想當壹直長毛白貓。可是在這裏也不賴。”

魔法師環顧了壹下自己的小木屋,墻上掛著的魔鏡渾濁不清,桌子上放著配置了壹半的“青春容顏”藥水,窗邊的木頭雕塑正在跳壹種奇怪的舞蹈,窗外下著雪,紛紛揚揚的雪。

“別的魔法師在我這個年紀,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嘆了口氣,說道,“發現了月季花的第十三種用途,騎著掃帚到處穿梭,有的人還很受追捧呢……明明那個人的魔法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而我呢?就在這個小木屋裏配著壹些藥水,在爐火前看人臉。”

黑貓認為她的心情大概是不會好起來了,便跳到窗臺上,看木雕塑跳舞。

這個世界上的許多東西都有對應的魔法藥水,唯獨愛情與憂愁,無法用藥水制造或消除。魔法師心想。

她想起自己在夏天時遇到的男人,兩人在海邊坐著,男人跟她說自己的身體出了毛病,在醫院躺了好幾個月才恢復。

“在那之後壹切都不壹樣了,”   男人不無憂傷地說,“每天都要吃藥。那種小藥丸,知道嗎?就是我們普通人生病時候吃的。睡覺也不大好,總是害怕再生病。”

她跟那個男人壹起看著海水拍打礁石,水花濺到她的腿上。

在那之後兩人只見過壹次面,他在大城市裏工作——“做著普通人那種沒完沒了的瑣事”——她在森林裏的小木屋中配置藥水,賣給期待消除雀斑的魔法師。

“餵,去堆雪人吧!”   她搖了搖頭,決定把男人的臉從她的腦海中沖走,坐起了身,對黑貓說。

黑貓不情願地抱怨了兩句,還是答應了她的提議。

她穿上了猩紅色的鬥篷,在魔鏡面前仔細地綁了壹個蝴蝶結。

“親愛的,生日快樂。”   魔鏡說道。

黑貓試探性地踩了踩雪地,隨即滿意而驕傲地走了起來,尾巴彎彎的像壹個音符。

雪落在她的鬥篷上,隨即消失。

她用魔法變出了壹個小篝火,和黑貓壹道滾起了雪球。

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黑貓跳到她的肩膀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布滿雪花的杉樹。

漸漸地,樹叢中出現了壹個氣喘籲籲的人影。

雪抖落在那個人的帽子上,他埋怨地把雪撥走,喘了口氣,下定決心繼續往前走。

魔法師說不出話,篝火啪啪作響,堆了壹半的雪人在篝火旁壹動不動。

“嗨。”   那個人說,“我以為魔法師都是用法術堆雪人的呢。”

黑貓從她的肩膀上跳下,獨自滾雪球去了。

“凡事都靠法術的話,”   魔法師好不容易開口了,“那就毫無意義了。”

男人走到她的跟前,她微微壹笑。

她說,他現在可以吻她了。她在夏天的時候就想這麽說了。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吻了她,吻了她壹遍又壹遍。

雪終於停了,黑貓叼了壹根樹枝,滿足地玩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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