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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十年之旅 - 峴港

<h1>正文</h1>

      我享受獨遊,享受人在異鄉解難的成就與刺激,但我不享受暴露在危險,無縛雞之力任壞人魚肉。因此有些地方我不怕一個人遊歷,然而有些地方我絕不會一個人亂蕩,比方說——

      越南。

      東南亞某些地區之可怕不在於落後,而在於黑市、蠱毒、巫術,迷信與慾念纏繞之下,人心也因而變得狠惡,再配上傳統觀念的劣性,那片地域堪比風光妖嬈、誘人的未知魔境。

      (而若要比較,對女生來講,傳統父權落後社會更可怕。那種隨意對待女性如牲畜的劣根性入骨入血,無王法更無天理可保障。)

      惟獨兩個條件之下我會踏入地域:一、有男性同行;二、有當地人同行。

      而是次峴港之旅正是後者。

      從前中學有秋季旅行,後來都出社會以後去了台灣,名為(快將)十年之旅,今次再出遊十年紀念已過,而且再度湊不齊當年一起玩的同窗,反正反正,新年前五個女孩就挽手跟其中一位回鄉遊歷。

      講是回鄉,峴港實情不是港生越籍朋友鄉下所在。但沒關係,我們也不講究,只要講得通越南語、通曉越南美食,便無差!

      於是由用GRAB找上司機,並用蹩腳越南語請他帶我們隨便去個以美食著名的餐廳用餐那刻,我們就和司機結下了這趟旅程的緣份。

      他鄉遇故知。這句話正好解釋為什麼講同一語言會有差別待遇!

      人在異鄉,又不是金髮藍眼,長得與東南亞人有幾分相似,還會講越南語,哪怕講得支離破碎,心理距離亦收窄,即將你看成自己人。正常而言,大部分人在有選擇下都不會欺壓我族。更甚是當對方無法知道你聆聽是否與會話一樣水平時,斷不會將惡念使在你身上。畢竟壞心思已遭人聽透,誰會中招?掰除極惡難防不說,會當地語言不但能略保安危,拉近距離,有時亦有意外驚喜——

      增添旅遊深度。

      出外旅遊,景點要走,但如果當到當地人也認可的美食、當地人也遊玩的地方貼地感受異國風情,那將會是另一番滋味!

      事實司機先生(後文將稱之為水哥)也沒讓我們失望,朋友冒出一種念念不忘的家鄉美食,他總有好去處!比方說,朋友很想念一種叫BANH   CANH的麵食,提起時已是晚上十點。水哥說這時間好吃的都關門了,只好作罷。可水哥沒將這想念扔諸腦後,翌日他便問我們還想吃BANH   CANH嗎?並帶我們去了一處不起眼的地方。

      那條街道有兩間小麵店,都是吃BANH   CANH。水哥督定指著寫著BANH   CANH   NGA那一家,再三確定坐在副駕駛座的我認清楚是哪家以後,才下車為後座的朋友開門。

      店面平平無奇,裡頭全都是本地人,可想而知餐牌也只有越南文。店員見我們人多,將我們帶到後堂,劈頭第一句便是「你們是韓國人嗎?」*又講了幾句韓文。

      我們一臉茫然搖頭,店員用有限英文請我們坐下,又去忙了。朋友艱難地認出了配菜,為我們隨心點了幾款,套她的話:「反正我看不太懂,好吃就是。」我們也從容等著那日第一餐。

      BANH   CANH乘在一碗泰國船麵大小的湯碗送來了。除了麵碗的大小相像,BANH   CANH與船麵在份量與口味絕係共通點。BANH   CANH的麵質界乎於銀針粉與薯粉之間,配札肉、蝦、蜘蛛蟹或醃辣魚肉均可,吃的時候放一把香菜,配上清甜豬骨湯底⋯⋯一試過後旋即明白朋友何以念念不忘!

      尤其是配上醃辣魚肉的那碗,不獨獨湯底還帶上微辣與魚鮮,連不太好越南菜式的我也一個人吃完一碗!

      撫著鼓起的肚皮離開去下個景點,我們都一致認同水哥介紹的確地道且美味,更甚是他服務非常好。

      回想旅程之初,我們並不打算一直源用水哥。但grab會收取司機一定費用,為求賺錢大多數司機都會私下與客人聯絡,務求繞過grab來接客。

      水哥自然也是如此。

      「好像我們包了他車一樣。」朋友我口吻不太高興,又是心煩說:「吼!他問我明天幾點來接我們啦!」

      「包他車又有什麼所謂?」我滿不在乎把在樂天超市買來的生果削皮、切塊,準備明日飲用的sangría「你不是說過來越南都是grab來grab去的嗎?今天這樣,價錢跟grab有差嗎?」

      朋友搖搖頭,怕著被騙,她一直也在grab算清楚公價「但包車的話價錢會不一樣呀!」說是如此,仍是怕著交通費花得太奢侈。

      我把生果倒入容器內,又開了枝白酒「要真那麼在意,你就跟他講明天我們去會安玩。像今天巴拿山也玩到入黑才離開,會安也不知道玩到什麼時候,不用等我們了。」講得輕鬆,我嘩啦嘩啦倒了一整瓶白酒進去,滿見橙橙白白,暗自決定明天要買些莓放進去。

      得到解決方案,朋友心滿意足走了。

      同一件事於不同人有不同側重點,這便是怎麼有些事某人會耿耿於懷,另一個人卻了無感覺。幸運一點像我們完滿解決,不幸的話則是吵架收場。

      要吵什麼?有人會認為那是價值觀差距問題,有人會化大成高低差異、瞧不起人之爭。少年氣盛,自尊心重又敏感的年紀發生這種事尚可理解。然而相識超過十載,我們多多少少也改變了,還需要鬧這點瑣碎小事嗎?

      人要不爭不吵,大概先要學會放手、放開胸懷。我們從第一天決定行程就分工明確,反正這趟旅程我早決定什麼都不會爭來管,惟一有意見的酒水也歸我管,還要吵什麼?

      但說回頭用水哥除了車程、路況、餐點歸他管,還有一個好處:他很享受我們在車裡吵吵鬧鬧。

      司機大底分兩種,一種必須要專注在駕駛之上,不能又或討厭他人打擾,不然輕則小撞,大則車禍;另一種是喜歡跟人聊聊天,又或是聽聽音樂以驅走倦意,路況與車內狀況也兼顧得來。

      水哥顯然是後者。

      車上總放著音樂,接機那日放國語歌見我們無感,用完餐上車已改成歐美流行曲,大概見副駕座的我不知廉恥晃動身體跟著歌,往後行程再無國語歌出現過。

      旁邊有我跟著k歌,後邊有她們嘻嘻哈哈聊天。為應付長車程我們還下載了誰是卧底的遊戲來玩,活像學生時代秋季旅行一樣,別人倒頭大睡的時間我們都是哄哄笑笑過去。偶爾我們還會跟水哥講一兩句越南語學習,像感恩(感謝)、非常好吃。又不顧語法將已知的越南單詞拼來用,像「00非常好吃,非常感恩水哥。」使水哥不禁忍俊糾正與教導。

      也許正因如此,會安下車再請水哥別等我們時,他講得甚為誇張說:「請你一定要給我機會服務你們!這是我的榮幸!」還怕著朋友心思改變,離開了以後還訊息朋友說:「從會安叫grab收費昂貴,不值得呀!」甚為牽掛。

      是為著生意嗎?我倒不認為是這樣「可能我們也提供了不少笑料給水哥!」朋友和應著,又把功勞歸給我們這趟旅程的娛樂部負責人。

      你要問我除了水哥,難道峴港就沒有跟你印象深刻的地方嗎?

      我只能說四日旅程,到埗半天無作為,及後我們花了一天在巴拿山,一天在會安,離開前半天去了海灘與粉紅教堂,沒了。

      同樣去過峴港的妹妹聽說我們在巴拿山留了大半天也呆了,反問我:「有這麼好玩嗎?我逗留在那邊一小時多就走了!」

      要若我一個人,又或是一班人當中有男有女,當然沒法留到一天。但要知道現在是五個女人,光是一堵有feel的牆,一個人可以拍十五分鐘(含身材顯瘦指導,取景構圖控制,花絮遠近拍攝),五個女人要用至少一小時拍照,別忘了合照才是最重要!拍夠了,餓了,去餐廳上菜又得拍一拍……

      時間都去哪裡了?我告訴你,相機裡去!

      後來旅程公認的試鏡模特兒都感嘆:「跟這班女人一起旅行,就是得化妝與拍照。」那段caption可散發出疲態。

      撫心自問我喜歡拍景色,作為女孩偶爾也會自拍一下,但如此瘋狂以自己為本拍照也是從未試過。

      大概目濡耳染,不學以能正是如此!可是細心一想,也不太正確。上個月底去曼谷時,同行友人也甚愛拍照,我都笑說她是半個KOL,當時我亦沒太大興致鏡獨照。

      人與人之間的化學作用無法欺騙,連時間也搗亂不來。

      回歸正傳,原本以為行程空蕩的四天峴港之旅就此過去,從早到晚過得十分充實。睡眠肯定不足,但我酒水必定補得足夠!

      未出發以前,最後一日行李如何安置一直也是我們所煩惱的問題。但既然有水哥,就乾脆包了他車,放行李在上,安心去玩。

      下車時,朋友目無表情注視遠去的車尾,問:「你猜他會不會偷了我們行李再不回來。」

      那日陽光普照,我戴上太陽眼鏡,伸懶腰答:「不會的。行李值多少錢,他還未收到車資。」

      另一個友人倒是嘆了聲:「天呀!我們要有多不信人?明明水哥這四天都不曾騙過我們,到走以前,我們仍是防著他。」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在自己的地盤天真地無條件信人也可以吃上苦頭,所以先別管人在異鄉與否!成長路試跌跌碰碰走來,誰都學得會防!

      我忽然想起昨晚夜,在泳池拍夠了照,大家洗淨身窩在小客廳聊起的話題。從前未到適婚年齡,她們已談論著婚嫁生子,今日待嫁之年又怎麼會放過語些話題。

      嫁與不嫁,生或不生,向來不是我所關注的。

      婚姻比交往更要複雜。兩個人的事一下子轉成兩家人的事,還得攜手建構一個全新的家⋯⋯如若身側的是個豬隊友,又或比豬隊友更不陷的老鼠屎,那可是一生的煎熬!

      然而哪怕我沒有一定要生小孩,妹妹及表兄弟姐妹也會生育。雖然總說:「玩別人家的孩子最好了!不用負責任!」但多多少少也有導其向善、教之自保的責任。

      這會是我們想教孩子的嗎?為了避卻危機,必須剝去了致命的天真,但如果與此同時將撕裂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如果世界到最後個個都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個個都以一己之利為本、為重,世界變成這樣又是我們樂於見到的嗎?

      長灘上散落零星外國人,或是趴在毛巾上日光浴,或是坐在岸上笑望兒女在淺灘玩。出發前天氣報告說峴港之行四日陰雨,看來是預測錯誤,今日又是個大晴天。浪一個接一個翻來,洶湧得很,孩子跟著前仆後跌大笑起來。

      「還好嗎?」

      「只要不走,腳就不會痛。」我淡淡應道,目光仍然放在海邊,下巴比向那對姐妹「浪很大,她們再走出去一點,大概會被捲出去。就像電影拍的,只是一眨眼孩子就不見了。然後那母親哭斷柔腸,後悔不已⋯⋯」

      「但外國人都這樣養孩子。」

      我沒有回應。養兒育女的最好方法的始終想不出來,興許世間根本沒有最好的方法。從歲月走過來,由孩童當上父母長輩,我們也無可避免遇上「錯誤」,畢竟長大成人可不是我們遠離挫折的保證!惟有不斷地祈求那次挫敗並不致命,不斷地學習,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一如既往,水哥從駕駛座走出來,熱情對我們揮手。

      說來有趣,他的車種與顏色在峴港路上比比皆是,我們,至少我到離開時也記不住坐了四天的車子。又也許與車種無關,而是難得有一趟旅遊我無用事事負責與記掛。

        往機場的短短路程,我們又在玩誰是卧底,我仍是晃著身哼歌,轉眼間即到機場。下車後,我們各就位忙碌起來,顧行李的顧行李,找推車的找推車,付車資的不忘一如車程所討論也付出貼士,只是水哥忽然耍手又搖頭。

      「怎麼了?」

      「水哥說錢不對,太多了。」

      我們都愣住,互望一眼,其中一位朋友搖搖頭說:「虧我們還怕他偷行李。」

      「跟他說那是貼士吧!」我把包包放上手推車,漫不經心答了句。

      朋友同是應著水哥,不忘加了句「你是一位很注重駕駛安全的司機,我們很放心。」

      水哥笑的靦腆搔搔頭。

      不忘本色,其中一人提議臨別來一張合照,而這張合照也成了我們與水哥最後交談的契機。

      「噯,剛剛的合照在誰的手機?傳給我,我傳回給水哥。」我翻出WHATAPPS,把相片發出去了。頃臾,只隔一條走廝的朋友笑了聲「水哥真的很可愛。」

      她把手機傳給我們每一位看,水哥發了一大段訊息來,並非請我們勿忘記跟親朋推薦他,而是稱讚我們是歡樂既美麗的女孩子,很高興能與我們度過愉快的四天。

      「我就說我們是他的笑料!」

      「下次來也找水哥吧!」

      我聳聳肩把手機交回朋友,笑說:「下次我也只會跟你來,沒有你的越南,也不過是個異鄉。啊!!!!」語畢,我眨眨眼興奮問道:「有沒有很浪漫?有感動到嗎?我要是男人可不得了!」朋友接回手機,不忘翻我白眼。

      飛機已經起飛,熬過了晃蕩,我們又是抓緊這次「秋季旅行」的最後時間,多來幾盤誰是卧底。為免吵著其他乘客,我們改用紙筆來玩。一筆一劃將我們帶回從前傳紙條的時光⋯⋯

      「哎,你這什麼字?」

      「說『虛幻』呀!吼!才開始你就要吐糟我的字!」

      「阿不然呢!」

      「別吵別吵!我要寫了!」

      紙再傳來時,提示句下加插三兩句在調侃語句。還是一樣的幼稚!說是給此,我也在下方加上一句吐糟,一如既往。

      十載既去,我們確是多多少少都變了,又該說我們也沒變多少。

      再下個十年,我們又將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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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在峴港,當地人見你亞洲面孔,劈頭第一句先是講韓文,而不是普通話。平常和妹妹出國,迎來的韓文都對她講(對我倒是講英文),這次屢屢聽見韓文感覺新鮮且奇異。

      回港後一查,才發現事情與韓國政府、廠商有關。

      不難理解。香港有過工廠時代,後來地租貴、成本高,廠都北遷去;現在同樣情況套在大陸(甚至各國)身上,廠都遷去東南亞地區,越南正是其中之一。

      韓國政府提供獎學金,以送學生到各地學習,尤其當地有大公司設廠的地方更有實習合作。又,要在韓國入大公司不容易,所以哪怕遠赴他鄉,為著大公司的金漆招牌大學生也在所不辭。而韓國公司設廠配套與他國不一樣,基本上住宿都落在市中心,鼓勵員工在當地打轉,學習當地文化、語言,我想多多少少是保障了管理權不會落在外族手中。

      以上種種原因,使韓國在越南落下一定影響力。而在越南旅遊業,韓國和中國不爭上下佔上重要一席位,再加上韓國流行文化影響,便促成迎人先講韓語這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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