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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夢中醒〉

      睡,我還在睡。

      一天二十五小時都在睡,喔不!是二十四小時,醒著的時間太少,活在夢中的時間太多,彷彿本應如此,不是不想醒,也非現實太殘酷,而是夢中過於美好空洞,我和我過去的記憶都在游泳,浮浮沉沉,有時還會感到現實才是不真實的。

      醒著卻也如同在睡,漫不經心、渾渾噩噩,無力感不曉得離開,牠們佔據內心,成為纏繞在心頭的無形鎖,我花了一小時分辯自己是在何處,現實又或是夢中,又用了好一陣子讓自己真正醒來。但現實並無法被丟棄,「它才是真實存在的!」如此叫囂著,我整個人沈溺於虛假的愉悅中,而現實是空氣,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我忘記要呼吸,於是溺水了。

      在水面下我向上抬頭,那景色非常美麗,但卻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世界在我眼中不斷扭曲,我在世界中模糊,想以此切斷所有感受,浮浮沉沉,在憤怒與悲傷的極端中,期望可以找到平衡,但水下異常安靜,又給了我寂靜,彷彿治癒著我,水流輕輕拂過傷口,原諒我的一塌糊塗,並不會去責備我。

      平靜,一切都只是平靜無波的水面。

      沒忘記,沒想過要忘卻,但記憶逼迫我投降,現實其實跟夢一樣的模糊,這種錯亂始終無法習慣,有時是席捲而來的憤怒,我視它為洪水猛獸,猛然吞下那滿肚的烈酒,在胸口、在舌尖炸開,成了癮便離不開,我犯了芸芸眾生都會犯的錯,這種事物多了傷身,但傷身就傷身罷,疼痛已然成為一種享受,這是種病態的、不應有的想法,在如此的社會中是多麼的不知廉恥啊!就跟母親說的一樣「很丟臉」,有時是難以逃離的悲哀,負面情感如同一把鈍刀,切割皮肉、搗爛內臟,終究死在情緒之海中。

      此刻,我視線停在那些醜陋的讓人別開眼的疤,它對我來說並沒特別代表什麼,但對父母來說這是他們教育失敗的證明,抹除不掉但也不去正視,彷彿如此它就不存在,他們決定遮住自己眼睛我也管不著,瞬間我成了殘次品,究竟是因為我在水中的折射讓現實跟著扭曲,還是夢跟現實產生的差距?

      那天的記憶很不真實,不禁想那些或許都是瘋狂的幻想,但手腕的刺痛提醒我昨天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怎麼會如此愚蠢,我搖搖頭坐起身來,拆開紗布,審視自己的傷口,似乎有些深度,看到了粉白色的肉,而血也還在緩緩滲出,跟廚房那些豬、牛、雞肉一樣,這是我給我自己留下的傷口,四道,如醜陋的蟲,蟠居在手上,隱約中,還記得自己似乎在生氣,難受的回到房間,記憶僅僅到了我拿出美工刀,在回過神後原以為跟平時一樣,用衛生紙壓住就能止住血,但我在廁所用衛生紙壓住,用水沖了好幾次仍然止不住,就這樣包著然後戴上護腕下樓吃飯,到半夜終究還是去找了父母,「神經病」這是他們的第一反應,說很丟臉也就沒去醫院處理,我媽邊碎碎念的一直罵著我然後幫我處理傷口。

      我在走鋼索,如利刃般的鋼索,不論我放輕腳步亦或是加緊腳步,疼痛終究還是從腳底蔓延到心裡,搖搖欲墜,如此撐著撐著,偶爾抬起頭看著頭上我經歷的每一件事,彷彿上吊般被懸掛著。

      丟失了某些東西,一些似乎應該非常重要的東西,我手上的傷痕遲早會癒合,長出新的肉,然後新皮覆蓋,而傷疤應該也會隨時間淡去,心卻總缺了一個部件,關不住我的靈魂,她放蕩的遊走,遊走在各個虛構出來的世界,每一個地方都有她的容身之處,在那些地方她是被需要的,所以她幸福的不願離開。

      不願醒來。

      任何預兆都沒有,我就這樣沉下去,但又不是病痛,感冒發燒可能吃個藥打針,亦不是皮肉傷藥膏擦一擦過陣子就癒合,總有好的時候,我不知道原因,就不知道問題到底在哪,我到底出了什麼錯誤,否則誰願意與現實脫節?

      現實中的可有可無卻因為夢境的存在感變得更嚴重,因為擅自的自怨自艾,擅自將自己看得太重要,自以為是,一想到被丟棄這件事情令我異常恐慌焦慮,乞求他人的關懷,發瘋似的自虐。

      每當我放下書包坐在椅子上,周圍喧囂聲都變得不重要,然後嘎然而止,通過水面看著的他們有些模糊,聲音也因此變得不清晰,他們在現實中努力活著。

      而我,在夢中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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