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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少飛,原來你是這樣的孟少飛】之3

 

1.

每夜,唐毅總是被夢裡的槍響聲給驚醒,可能是殺了唐國棟跟李麗真的;也可能是陳文浩的;有時,甚至是他對著孟少飛的那一槍。

 

那聲響,太過真實。那煙硝味,彷彿還縈繞在鼻間,久久無法散去。每當唐毅在夜裡睜開眼,望著一片漆黑的房裡時,唯有放置在他左胸膛上的手,才能讓他回到現實。

 

他夢境裡的一切,他未曾對孟少飛提起,但那人,卻總是在感受到他些微動靜時,輕輕地拍撫著他,一如既往地,只是抱著他,就算唐毅不說那些痛楚,那人,總是知道。

 

就如同,他知道孟少飛的一樣。

 

2.

誰的生活都是不易的,誰的人生都是不平凡的。

 

自從唐毅的身世被揭曉後,很多人都覺得唐毅的前半段人生過得實在太過狗血。然而,卻沒有人知曉,孟少飛的身世也不亞於他。

 

只是,在孟少飛自己開口之前,唐毅不會道破這一切。

 

 

 

3.

「睡不著啊?」孟少飛習慣性的從背後環抱住唐毅,右手的最終位置,仍是在唐毅的左心房上。

 

唐毅轉過身,抱著孟少飛,「還好,就只是醒了過來。」

 

孟少飛哼了哼,將耳朵貼向唐毅的胸膛。看了孟少飛的習慣性動作,唐毅低笑出聲,接著低頭,蹭了下孟少飛那睡亂了的一頭頭髮。

 

一室寧靜,就在唐毅以為孟少飛又再度睡著時,那人的聲音又輕輕的傳了過來,「我們隊前幾個月不是破了一個大案子嗎,後天授獎典禮,家屬可以觀禮,你要來嗎?」

「我也算家屬?」

 

孟少飛突地蹙眉抬頭,瞪著唐毅,不爽地說,「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你說你是不是我的家屬!」

 

「孟警官、孟隊長,我只是『男朋友』,你真的知道『家屬』的定義是什麼嗎?!」

 

唐毅瞅著孟少飛看,然後那人從皺著眉漸漸變換到委屈的表情,然後悶悶地說,「唐毅,你這是在逼我嗎?」

 

唐毅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是。」然後,揉了揉那人的頭,輕壓著那人的後頸,把人攬進懷裡,「不說這個了,後天我會去。」

 

他是知道的。

這麼久以來,孟少飛都沒答應他的求婚,是因為孟少飛過不去他心裡的坎。

   

 

4.

在他被孟少飛纏上的第一年,唐毅就派人去調查了孟少飛。

 

很少人知道,孟少飛的父親,就是現任的警政署署長。也沒有人知道,孟少飛的年少過得多顛沛流離,三不五時的就是跟著母親搬家,後來,孟少飛15歲那年,他母親生了病,在他16歲時,他母親便在他面前跳樓自殺,再後來,孟少飛被接回他父親家,卻又在半年後離家,然後,就不曾再回去過,甚至也沒有對任何人提過他父親的事,或著他家裡的事。

 

離家時,尚未滿18歲的孟少飛,已經開始半工半讀,養活自己。唐毅也是在看到資料時,才知道,原來,他跟孟少飛早就見過面了。那人打工送貨的酒吧,就是當時Andy打工的酒吧。

 

緣分很奇妙,年少時的幾面之緣,未曾問候的眼神接觸,卻讓唐毅知道了自己的性向。然後,又在那樁帶走唐國棟跟李麗真的命案,命運重新將他跟孟少飛綁在一起。

 

唐毅多少是為此感嘆的。  

 

孟少飛跟他年幼都是不平凡的,但他遇上了左紅葉、唐國棟,自後,雖然仍舊有著黑道少主會面臨的危險,可該有親情及父愛,左紅葉跟唐國棟從來沒少給過他。

 

至少,他認為那段時間的自己,是幸福的。他知道,這世上還是有人值得他去在意,而那些人也同樣的在乎自己,所以,他不會放任自己處在任何一個危險之中,讓愛他的人擔心擔憂。

 

相較之下,孟少飛僅有他母親。甚至,最後他母親也以殘忍的方式離開他。

 

孟少飛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所以,那人總是義無反顧的往前衝;所以,那人總說他把握的是當下;所以,那人總是笑著說,沒有什麼事是天大的難事,幹嘛要哭,應該要大笑過每一天;所以,已經過慣了出任務,還能活著回來就該偷笑的那人總是忘了,現在的他,身邊已經有人會在乎他、會擔心他。

 

 

5.

唐毅還記得,孟少飛在醫院天台跟他告白的那一天,他們靠著圍牆,那時,他對孟少飛說「人都怕死,但最可怕的不是自己死,而是重視的人死。自己死,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而重視的人死」,話語至此,孟少飛一臉深受同感的看著他,沉重的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被留下來的人,就要承受失去的痛苦,而這種痛苦,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看著如此說的孟少飛,唐毅想起了孟少飛所經歷的那些。

 

那時,他卻不合時宜的產生了,他跟孟少飛原來是這麼相近的感覺。

 

相似的童年、同樣失去親人、追查著同一個案件。這些種種,一幕幕的閃過唐毅那時的腦袋。

 

而相愛之後,唐毅才發覺,那時的自己有多可惡。

 

他那是在孟少飛心上撒鹽。

 

卻還自以為是地認為,那是互相療傷。

 

   

 

6.

耳邊傳來了孟少飛平穩的呼吸聲後,唐毅才放下了心。

 

夜裡,不僅他一人難以入眠。孟少飛亦是如此。

 

看著那人可愛的耳朵仍舊貼著他的心臟處,手也放置在他的胸口上,唐毅再次的品嘗到了所謂的心疼。

 

「別怕,我都在。」

 

唐毅也如同每一夜晚,等在孟少飛入睡後,放輕聲音的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著。

 

 

7.

唐毅答應孟少飛的事,很少沒有辦到的。

 

雖然他的身分特殊,但,他還是應約的來看孟少飛領獎。這是那人的榮耀,也是他的榮耀。

 

但是,就在頒獎典禮後,孟少飛卻不見人影。明明昨天那人還纏著他說頒獎後要合照的。

 

唐毅拉住了孟少飛的下屬,問了孟少飛的去向,唐毅最終還是忍不住的嘖了聲,「果然要裝個定位追蹤器在他身上。」

 

走出警局大禮堂,才下沒幾階階梯,唐毅就看見那個他要找的人,就在不遠處跟人說話。

 

那人慵懶的側靠著牆,將警帽夾在腋下,一手插在褲邊口袋,另一手則是拿著授獎時的花束,隨興的舉靠在他的肩膀上,眉開眼笑著的說著話。

 

唐毅眼見如此,一股醋火頓時湧上。不是應該來找他才對嗎!不是應該待在他身邊吱吱喳喳的說著他自己有多厲害嗎!誰准他這樣對著別的男人笑的!就算是個有年紀的男人也不行。

 

唐毅以著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不同以往那平緩自信的步伐,冷著臉,快步的走向孟少飛。

 

「孟...」他的話都還沒說出口,孟少飛便轉過了頭,看見了他。

 

他越靠近孟少飛,孟少飛帶著笑與男人的對話越清晰,「還不死心啊。別忘了當初你說我什麼。」孟少飛轉了轉眼睛,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笑了出來,「啊,我記得你好像是一邊揍我,還一邊罵我變態的,怎麼,你忘了嗎?」

 

唐毅有些意外孟少飛對男人所說的話,心裡多少也猜測到那人的身分。而那麼說著的孟少飛,又轉過頭來,舉起拿花的手,笑著對他喊,「唐,這裡。」

 

待唐毅走近後,孟少飛那插在口袋的手伸了出來,牽上了唐毅的,「諾,他是唐毅,相信你不陌生。他也是我男朋友,這個你應該有所耳聞。啊,還有我們在過不久就要結婚了,署長就不用包禮了。」

 

唐毅只是看著孟少飛,雖然那人是笑著對男人說,但,唐毅卻感受到手掌心所傳來的力度,那人笑得多開心,手就握得多用力。而他的心,就同時被擰得有多痛。

 

 

8.

一如既往的夜裡,孟少飛一如既往的將耳朵靠在唐毅的心臟處,一手也貼在他的左心房上。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跟他說那些嗎?」

 

唐毅以為他家的戀人今晚還是不會跟他談這件事。沒想到,那人卻開了口。

 

孟少飛坐起身來,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理所當然的說,「也是,你是唐毅耶,你應該在認識我時,老早就把我家祖宗十八代都查過了吧。」

 

唐毅無法否認孟少飛說的,他也沒打算否認,「但我更想等你願意親口跟我說。」他跟著坐起身來,在一片黑暗的房裡,透過窗簾照映進來的些微月光,找尋到了孟少飛清澈的雙眸。

 

室內沉靜的幾秒,對唐毅而言都是無比的漫長。

 

然後,孟少飛的聲音打破寧靜,「也不是什麼不能提的事情。」

 

孟少飛眨了眨眼,像是在思索怎麼開頭。

 

「你應該知道,我媽就是人家所說的那種,第三者吧。但她其實也挺無辜的,那人當時騙我媽說他是單身,然後熱戀,然後有了我,我媽以為那人會娶她,結果,那人的老婆反倒先跑了出來,我媽啊,膽子小,但是非分明。她知道那人騙了他,就離開他了。」孟少飛笑了出聲,「不過,那人不要臉的程度還真是遠遠超過一般人的。你能想像,你小時後不斷的搬家,就是為了躲避那糾纏不清的男人、跟歇斯底裡的女人嗎?我們所到之處,沒有一個地方能待上半年。但其實我是無所謂啦,反正我媽也常笑著跟我說,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那我們不如都開心的過每一天。我媽說的也沒錯。」

 

唐毅取下了孟少飛枕在腦後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而孟少飛,低頭看著那交握的雙手,聲音變得有些沙啞,「錯應該是錯在我以為,我媽沒事。」孟少飛再度抬頭看向唐毅,「她生病了,等我發現時,她已經是需要被強制住院的那種程度。但那女人卻不放過我媽,三番兩次的來吵,而那男人不理也不管。最後,我媽就被打垮了。」孟少飛呼了一口氣,看著唐毅笑了下,「她就跳樓了。」

唐毅捏了捏孟少飛的手,孟少飛帶著有些迷茫的眼神望向唐毅,「她明明說過她愛我啊,她明明說過,有我的每一天她都過得很開心啊,可是」孟少飛不解的皺著眉,「為什麼她要丟下我?她知道她一直放在心上的那個男人跟那男人的老婆之後是怎麼對我的嗎,如果她知道,她還會丟下我嗎?我很常這樣問我自己。」唐毅低頭吻了孟少飛的唇,很想跟他說,不用再說了,但孟少飛只是微笑,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繼續說著,「你知道那男人今天跟我說了什麼嗎?我真的很想敲開他們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廢料。他怎麼會以為,他那樣對我媽、那樣對我後,我還會同意認祖歸宗。真是笑死人了。」

 

孟少飛為此諷刺的笑了出聲,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眼眶已經泛淚。

 

唐毅最終還是不忍,抱住了孟少飛,「對不起。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而孟少飛的臉頰貼在唐毅的頸項,悶著聲說,「幹嘛不說,我今天都快被老傢伙給憋死了!!」

 

「想讓我改他的姓、想認我,還不是看在我這幾年的功績,他想炫耀,他想鞏固他的地位,他以為他能控制我。我簡直快被他笑死了,他以為我孟少飛以前那不怕死的行事作風是哪來的,他要想操弄我的人生,我倒也不怕把我過去做過的事揭開來掀他的底。」

 

 

9.

孟少飛說著他年少時,為了跟那男人作對,而做了多少機近瘋狂的事,那些事,全被那男人給花錢掩蓋了起來,都是唐毅當初調查孟少飛時所不知道的。

 

孟少飛後來選擇當警察,一開始也是為了氣那男人,後來,是因為遇上了李麗真,才改變了他當警察的目的。

「麗真姐知道後,曾經問我,會不會原諒他,我那時說不會。但」孟少飛啄了下唐毅的側頸,「在知道你的事情之後,我很認真的想了下,就像我對你說的,不肯放下的執念,就會是我們給自己設下的圈套。我也談不上什麼原不原諒他,能說原諒的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我只希望他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就像以前那樣,他們過他們的,我過我的。」孟少飛從唐毅的懷裡退了開來,望向唐毅的雙眼,「這樣的我,不對嗎?」

 

「你沒有不對的地方。」

 

 

10.

那夜,從不輕易掉淚的孟少飛,因著唐毅的話而哭了。

 

長久以來的壓抑,再也抑制不住的全宣洩了出來。

 

孟少飛鮮見的問了很少問唐毅的話,「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唐毅拉起孟少飛的手,貼向他的左胸膛,很肯定的回答,「會。」

 

孟少飛再問,「會一直愛我?」

 

唐毅再扣著孟少飛的頸項,拉向自己的懷裡,讓他聽見自己的心跳,並且以著相同的回答回復,「會。」

 

孟少飛點了點頭,終於肯閉上雙眼入睡。

 

「唐,我只有你了。」

 

 

11.

這句話對唐毅而言,從來都不是句負擔的話。

 

反到,唐毅很高興孟少飛願意這麼對他說,這是,他取得了孟少飛最後的信任。

 

 

唐毅蹭了蹭孟少飛的腦袋瓜,希望自己的心跳聲,能夠讓孟少飛得到安全感,希望孟少飛能知道,他的心跳,是為他而跳。

 

 

12.

「別怕,我都在。」

 

 

【END】       2019/7/7     Luci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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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唐毅在Andy的酒吧坐下沒多久,那人就從他後方走了過來,側著身靠在吧臺,挑釁的說,「呦,唐老大還記得我這間小酒吧啊,怎麼,你家那個願意放人啦?!」

 

唐毅輕笑了下,沒有理會Andy的話。他低頭,攪拌了雞尾酒,正要飲下時,Andy就輕扯他的襯衫衣領,大呼小叫的說,「你家那位宣示主權的意味也太濃厚了吧!你們都幾年了,還需要這樣嗎!!有病吧他!」

 

唐毅自是知道,Andy指的是他側頸,靠近耳後的位置,那個青紫的吻痕。

 

孟少飛總是喜歡偷偷吻在那裡,留下自己的標記,卻又不想讓他知道。

 

想到那個欲蓋彌彰的孟少飛,唐毅低頭笑了出來。

 

實在太過可愛。唐毅拿起酒杯,一飲而下,然後站起身來,在邁開步伐之前,對著Andy說,「我就喜歡他這樣。」

 

Andy不訝異唐毅說的話,只是納悶他這來了一下就走的目的,「你就這走了?」

 

唐毅回過頭,說的一臉理所當然,「就只是來給你看一下孟警官種在我頸項的草莓而已。」

 

然後,酒吧裡的音樂聲已經掩蓋不住酒吧老闆的怒吼。

 

「媽的唐毅,你們都有病吧!!!!」

 

步出酒吧大門的唐毅笑彎了腰,掏出了手機,給孟警官Line了條訊息。

 

『別跟Andy一般見識,我幫你報仇了。』

 

 

2019/7/7         Luci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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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孟警官的故事本來應該是以孟警官的角度去更詳細的說,但,後來我發現,那樣故事很黑暗,看文的看倌不過是想吃甜餅,我這到底是想虐誰,然後,就改了個方向。從小唐先生這裡引出孟警官的身世。

2.孟警官習慣性的貼著小唐先生的左心房,聽心跳聲入眠,是因為受到他媽媽輕生影響的原故。

3.天台那場戲時,我就想,孟警官除了李麗真那件事外,應該也是有經歷過什麼其他事情的人,否則,不會說出那樣心有戚戚焉的話。

4.本來想讓孟警官黑暗到底,但因為劇的最後兩集,孟警官對小唐先生說放下執念等等的話,讓我只能強硬的改變方向,所以這篇跟文案就有所出入了。

5.「我只有你了。」可以是很沉重的一句話,也可以是很甜蜜的一句話。之於小唐先生,是後者。

6.但,到處塞狗糧的小唐先生好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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