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

      我二十年的人生和兩種人分不開干係，一種是藝術人，一種是老師。前者總誘我投以目光，用他們光彩絢爛的別樣迷得人神魂顛倒，如癡如醉。後者則投我以百態，教我歷塵俗百感。或謝或怨不大重要，當之師者我所遇，皆做到了傳道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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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影視書籍，今時以師生情誼作為題材的作品絕非少數，好比日漫有名的「暗殺教室」，一個講述了教師用畢生所學與己身性命帶領學生突破自我的故事，絕對能稱的上師生主題中人氣拔尖的作品；高中那會班上有個喜愛老師到瘋魔程度的同學對暗殺教師就很是喜歡，想必也是為當中師徒羈絆感到動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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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為這部作品倍受感動的也不只她一人，我亦曾深有共鳴。高一恰巧看了這部動漫，至今都還記得完結時那種滿心悸動、淚眼花花的情景。這是一部好的作品所能達致的效果，卻也和所有童話一樣，和現實相成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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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當然不是要詆毀為人師者的辛勤努力，但無可否認的是，現實中的教師生而為人，沒有和op   角一樣的外掛技能和超能力，他們僅僅是一個人罷了。是人，必有情有欲，可無私也必定自私，有原則更有執念，當然更少不了偏愛與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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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否認的是，在上高中之前，我十分幸運也十分不幸地是受了偏愛的那一個。原因為何我不清楚。或許是身為同事的孩子，又或許是成績好點，討得了人歡心，這一切虛幻總歸是在某個時間點泡影般的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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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人都道是上了高中後成績不理想又沒有格外優秀的長處，這才成了一副導師不疼，科任不愛的下場。確實，這因果報應我自己也得負責任，不聰明的人偏生又散漫慣了，任誰也瞧不上這泥濘裡的一雙破鞋。自此以後也讓我瞧清楚了「要不是是學生我才懶得管你」表情，帶著不屑的目光和萬分尷尬的笑，不耐煩地覺得問題問得沒必要，對成績不如人的學生僅有的關心就是「你想就辦得到」「比別人笨就認命」，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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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說是因果報應？禍福相倚，國中時的班導待我很是照顧，並細心地照看著。並非是他寵壞了我，而是我天真的以為每個老師都會對我如此疼愛，只要我逢年過節都道聲祝福，心懷感激地說聲「謝謝老師」，就能享有和每個老師相處的快樂；我崇拜著每個老師，就如同想伸手抓住天上星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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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的魅力來自於年歲積累的歷練與知識，當中又屬表演藝術的老師最讓我傾倒。愛那在舞台上揮灑的亮眼，跪倒於遊走臺前幕後的幹練，爽朗灑脫的性格，那樣的氣質真是無藥可解的毒，將人沉淪，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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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二的時期總有些中二的毛病，渴望引人注目，得不到欣賞的目光，博得同情也是種吸引人注目的方式。好比高一剛開學就和班導說自己有憂鬱症，說完還沾沾自喜地覺得自己成功得到老師的留心。這可能要歸咎於國中時的壞毛病，但凡幾許不如意，總喜歡拿刀子划手臂，也不知道是為的什麼。頭一次真正給人挑明了：「是不是自殘？」是在國三公演前的排練，戲服是一字領的洋裝，胳膊跟白紙似的有什麼都瞧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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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演明顯不高興，但沒說話。那時才知道事情大了，也才意識到「身體是演員的本錢」。心態上作不作？那肯定是作的。就算不曉得要換戲服排練，大夏天穿長袖還劃在手臂上，又不是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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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中二這麼作又這麼害怕起被罵的時候，劇團老師和我說了些話，說的什麼早記不清楚了，只記得那是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掉淚，第一次有老師和我明言一些關心，第一次打心底感到「原來，我是能找人訴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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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感覺很溫暖，卻沒持續多久。我答應老師不再自殘，卻換了酒精想麻醉自己。中二的十五歲，一個冷冷的寒流天，給學校記了過，被劇團老師狠狠地訓了一頓。訓了什麼早不願記起，只是夢迴午夜還是能在夢裡被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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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某個時間點，打這過記上一筆後，親媽嫌我丟臉，教過我的老師也不再好聲好色。見著面不是冷眼相待就是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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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錯事被罵理所應當，今天看來也理當如此，當時卻覺得心若椎刀。最後的時間，劇團老師說對我感到無力，不知道用什麼方式跟我說話才好。我也開始體會到「要不是是學生我才懶得管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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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這份職業可能沒有曾經我所憧憬的偉大，也一定沒有今時的我認為的不堪，畢竟自頭自尾給我被相信的尊嚴的老師，還是在的。但說穿了，師生間客觀的羈絆重量，大概就是一份薪水的責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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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告訴一個有信仰的人「你的神不存在。」是荒謬的，他不會也不願背棄自己的心念，直到精神被現實琢磨殆盡，由波濤開始漸平漸止，化作漣漪，最後徒剩一汪死水，再也激不起一絲波瀾，傷無可傷，才帶著淒哀的悲涼，萬念俱灰地狼狽承認「根本沒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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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消磨失眠的長夜，昨天我又看了部牽扯師徒情誼的動漫，看著名為格蕾的女孩一心虔誠的望著師父，我笑得無法自拔，也不知是在笑這女孩的痴，還是那時的自己，懵懂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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