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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夏乙女】花吐·偵探戀愛故事(簡體)

#1

驻扎在金鱼堆里独自美丽的咨询侦探最近发现自己的助手怪怪的。

这个助手当然不是指已经讨了老婆,成功搬离麻烦集中地221B的John,而是指你。

具体哪里奇怪,Sherlock其实没有一个作为“正常”和“不正常”的评判标准,所以他也是零散列举了一二三而已。

第一,作为MI6前特工——麦考夫相当信任、业务能力出众,一开始就安插在他身边的侦查员卧底的你。除了摆弄枪械和煮咖啡,以及偶尔对他的侦探工作有所助益之外没有什么人类女性应有爱好(“对此我十分庆幸”by   高反侦探)的你,居然开始每天带着新鲜的花回家了,搞得屋子里一股花香味。

这让本来就陷入无聊状态的他更加的烦躁了。

第二,思考中的他总是会旁若无人地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然而哪怕是可以如此旁若无人的他,现在都能感觉到你这几天几乎想将他盯出个洞似的目光——并不是说以前你就不会趁他不注意盯着他看,但是那至少是偷偷摸摸的,间歇性的。

不像现在,盯着他你能发呆一整天。

说句实在话,挺干扰他的。Sherlock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朵这样嫌弃地想。

“我饿了。”Sherlock这两分钟内重复了至少五遍这句话,而你终于从那头卷毛和那张脸里回过神来:“啊?”“别让我觉得我现在养了条金鱼,Elina,我饿了。”Sherlock眯了眯眼睛,像极了一只不开心的猫。

你歪头:“你不是说吃饭只是一个只是毫无意义地浪费能量的无趣活动吗?”“但是人类的基本生理运作还是需要依靠进食来维持。”Sherlock扬了扬下巴,这个动作在你眼里更像一只嗷嗷待撸的猫了。

你叹了口气,站起身认命地拿上了外套:“想吃什么?番茄意面?你知道我做不了很高难度的饭的。”

Sherlock满意地哼了一声,把下巴放在了双手对接搭成塔型的指尖,闭目。“好叭,那就番茄意面了。”你直接将他的行为当做默认,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了购物卡——当然是Sherlock的。

临走前,你站在门口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Sherlock在落日余晖照耀下的侧脸,然后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咳嗽起来。

“最近是流感高发期,注意身体,Elina。”

你牵了牵嘴角,声音有些沙哑地怼他:“用不着你挂心,Sherlock,我的身体好的很。”

Sherlock在你离开后睁开眼睛,很细微地蹙眉。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Sherlock终于意识到了你最近的不对不是他单单靠观察就能得出结论的不对了,于是他决定要打破你和他唯一的一条“员工合约”——他打算对你进行演绎推理。

而你也意识到了他即将做出什么行为。

于是某一个夜晚,麦考夫得到了他的探子给他的消息:Sherlock消失在了221B的客厅里。这可吓坏了麦考夫·弟控·福尔摩斯先生,他险些就炸了——直到他收到倒霉催的弟弟的短信,特别简短。

“Stay   away。”

意思就是:莫挨老子别管老子。

好叭,好叭,既然你有想法了,我就不多管闲事了。麦考夫看着手机里简短的两个单词,撇了撇嘴。根据你最近提交的辞职报告和他推理出来的东西来看……麦考夫独自安坐在办公室里,莫名其妙地嘿嘿嘿笑了出声。

他似乎知道些什么,看完短信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说不定Sherlock这回能给家里讨个媳妇回来呢……

等等……Sherlock那个死孩子的直男思想……真的能做得到吗?麦考夫摸了摸下巴,满脑子都是对傻弟弟的嫌弃——明明他自己也是个老处男来着。

#2

Sherlock自从苏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安静地看着你,这很不正常——单单是你居然简单的用安眠药和乙醚就把大侦探放倒带过来了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不正常了。

Sherlock安静地观察着这个房间。

这个空间完美的让Sherlock都挑不出问题来——完美地拷贝了他们生活的房间,就连桌上纸张的凌乱程度也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地下室特有的潮气和头顶摇晃的昏暗的小灯,Sherlock差点以为自己还在221B的那个客厅,横躺在那个沙发上。

嗯,看来你准备了很久——Sherlock的脑子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你走进厨房已经过去了很久了,Sherlock有些奇怪地站起身,脑袋还晕晃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了扒在厨房水槽边颤抖的你,还有被你奋力压抑但依旧泄露出来的咳嗽声。

“不舒服就应该吃药。”Sherlock说着,伸手搭在了你的肩膀上,语气一如往常的理所当然,“你——”他的瞳孔一缩,目光定格在水槽里红色细瘦的花瓣上移不开了。

说句实在话,Sherlock想过你反常的许多个可能性,但是花吐症绝对不在他一开始的考量之中。

他本身就不相信花吐症这种东西——若不是有一次John闲得无聊在网上瞎浏览,把这个病症像是说笑话一样说给他听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你会得花吐症?

Sherlock很想嗤之以鼻。但偏偏这件事就发生了,发生在你的身上。

你自他出声时就一惊,有些惊慌失措地回过身,手指死死捂着嘴唇,依然在咳个不停,眼角渗出泪水。Sherlock看着血沫从你的指缝里渗出来,然后鼻端就嗅到了浓稠的异香。并非是自然的花香——难怪你即使每天带着鲜花更换他都觉得气味不自然——是一股有点像浓郁的人造香精(香水)的味道。

Sherlock很轻很轻地叹息了一声,伸手拉开了你捂嘴的手,然而却反被你一个用力将他的手反剪到了他身后。你们俩的身躯相贴,Sherlock有些惊讶的发现你瘦了不少,凑近了看肤色也苍白了许多。

“我想你没有明白你现在所处的状况,Holmes先生。”你声音沙哑,有一种被堵塞一样凝滞的沉重感。和Elina平时说话的甜美感完全不一样——Sherlock被控制着手,还有空瞎想。

事实上,现在的你手上甚至使不出什么力气,甚至还在细微地颤抖。所谓的控制Sherlock也只是一个空样子,他甚至不需要用力就能挣脱。

但他没有挣脱,他只是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安静地注视你。

咔哒一声打破了这种莫名的和谐。Sherlock的手腕上被铐上了银色的手铐,手铐的另一端铐着你的手。

“你搞搞清楚——你现在是被我囚禁的人,Sherlock。”你脸色苍白,笑容危险,“我可是一个MI6的特工。”

“前。前特工。”Sherlock很认真地看着你,那双在阳光下会呈现出漂亮的不同颜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你病态的面容,“而且恕我直言,MI6的特工都是辣鸡。”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让你忍不住笑出了声。于是Sherlock稍微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弱弱地补充了一句:“除你之外。”

你笑得更大声了,直到你的脸色突然红润涨红,然后Sherlock就看着你突然转过身对着水槽就是一阵大咳特咳。

血腥味和香气涌进Sherlock的大脑。

“我认为没认识到自己所处的情况的人是你。”Sherlock特别冷静地开始分析,“很显然,你得了花吐症,而且只有得到你暗恋的人的吻才能好,否则你会死。”

你盯着水槽沉默。

Sherlock还在讲:“所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去找你暗恋的那个人,让他吻你。”

说到这里,Sherlock表情里微不可查地透露出一种厌恶。除去厌恶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糟糕的恶臭情绪——他心里对他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恶臭情绪的解释是:对这种感情弱点的厌弃和深恶痛绝。

如果让John解释,他绝对是不会赞同Sherlock的判断的。(“你这分明是嫉妒和不爽吧,Sherlock,我早说过了。”John后来这样评价道。)

而你则是在他话音落下之后笑了起来,先是轻轻的,然后越发癫狂。你就这么笑着,眼角通红地转过身来面对他,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轻抚Sherlock的脸,目光发散:“Sherlock,我的确这么做了啊。”

“而我不打算得到‘解药’。”

Sherlock还没来得及对你的话做出反应,就感觉到脖颈一疼,眼前发昏就这么瘫软了下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Sherlock看到你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然后大笑着将手中染血的花瓣撒在地上。

啊……想起来了,这花是——曼珠沙华。

#3

Sherlock这回醒过来,除了脖颈处的疼痛之外,右手格外的沉重。鼻端是那股极其不自然的浓厚异香。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等视线变得清晰后扭头一看,你正安静地枕在他的肩膀上睡得平静。Sherlock眯了眯眼睛,觉得你的脸色苍白了不止一点点,整个人还瘦了。

嗯,瘦了20磅。

Sherlock一边用几乎失去知觉的肩膀和手感知你的体重,一边开始思考你的意图。很奇怪,他一直以来转的飞快的头脑现在几乎已经失去了自我运转的能力,就好像生锈的老旧齿轮,让Sherlock很是不习惯。

如果只是为了治病,完全不需要将他囚禁起来——虽然Sherlock不觉得他能帮上什么忙。

“——我这么做了啊……”Sherlock突然想起你在把他劈晕前说的话,攥了攥搭在沙发靠背上上的手。

他皱着眉看着即使在熟睡中也依旧皱着眉的你,心头狂跳。你苍白的脸上一直挂着些微病态的嫣红,眼皮下的眼珠在滚动,额角冒汗,睡得很不踏实。Sherlock看着你在他怀里翻滚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剧烈咳嗽,下意识地拍了拍你的背。

你看起来好些了——也只是看起来。Sherlock安静地看着看起来马上就要醒过来的你,有些出神。

你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Sherlock面无表情的脸。你下意识地就蹭了蹭他的颈窝,声音沙哑:“早啊,Sherry。”说完还直起身给了他一个面颊吻,在Sherlock震惊的瞪视下特别平静地笑了:“早安吻。”

Sherlock脸色一变,以你对他的熟悉度你完全可以想到他嘴里即将吐出什么样的毒液——但还没等他恶言相向你就脸色一变,探头到床边干呕了起来。

细瘦的血红色花瓣沾染着暗红的血液落在地上,艳丽异常。你就这么看着地上的花瓣,擦了擦嘴角的唾液和血沫,轻轻地“呵”了一声。

嗯,花吐,会越来越严重的。

你和Sherlock心里都有数。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也仅仅只是极其日常的日常,对Sherlock来说甚至过于boring的日常而已。Sherlock手上翻着书,注意力却全都在靠着他的腿看书的你身上。他原以为你会针对你自己的病症做出点行动的,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爆米花?”你翻了一页书,注意到Sherlock的视线,将手边的爆米花桶举过去。“不了。”Sherlock的目光扫过你纤瘦苍白,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臂,心情难得沉重,摇头拒绝。

不过只是和你拷在一起,重复你们在221B共同度过的那些难得的“日常”生活而已,没什么好值得警惕的。话虽这么说,Sherlock还是觉得心里特别的烦躁。有的时候他因为被铐住而与你近距离相处的时候,甚至有过想要脱口而出什么的冲动。

你是不想活了吗,为什么一直……一直表现得如同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就算他是只蠢金鱼,现在也能通过你不间断的咳血吐花和快速消瘦中发现你命不久矣了吧。

然后Sherlock就隐约对自己的烦躁情绪来源有了想法。

你站起身拽着Sherlock进了浴室。“做什么。”Sherlock满脑子都是你的发病原因的全部可能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有些诧异地回头:“洗澡啊,已经到了睡觉时间了哦。”

“……”Sherlock迟钝了一天的大脑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反应力:啊,你们现在铐在一起。他开始考虑撬锁了。

“怎么了?”你就这么看着Sherlock,视线平静极了。

帮帮我。

Sherlock盯着你眼睛的视线落在了一边,摇头:“没事。”撬锁还是算了吧。

即使Sherlock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着你湿漉漉的冲洗身上泡沫的背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干咳了一声,移开了目光。你一脸奇怪地回头:“怎么了Sherry?”

“没什么。”Sherlock摇头,无声地叹息,帮你拿起花洒冲洗后背的泡沫,目光温柔,“只是被泡沫呛到了。”

你的身材其实并不算特别优秀的那种——但是是Sherlock看过的活着的女人里最美好的肉体,这点他是承认的。

但是真的上手,他才发现原来你的身上,有那么多浅浅淡淡的伤疤。

你感受到Sherlock的触碰,一怔,眼角瞬间就红了。喉间的痒痛也远远没有Sherlock此时过分的温柔对你来的刺激要大。

啊,原来真的可以奢望吗……还是已经意识到了,所以在我临死前给我一点温柔呢……

你颤抖着,手捂着嘴巴努力憋住已经溢出喉咙的花瓣,满嘴血腥。头发上的热水滑落下来,和眼泪不分彼此。Sherlock的手温柔地穿过你的长发,冲洗这上面的泡沫,装作没有看到滴落到地上的淡淡浅红和顺着水流飘进下水道的花瓣。

你自从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就不认为自己可以治好这可悲的病症了。所以才会在死亡之前,这样布置着,强迫Sherlock和自己像情人一样度过最后的一段时间罢了。

因为你也清楚,只要Sherlock想,他可以比任何人都要温柔,比任何人都要体贴——他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做的吧?

你看着身边人的睡颜——醒着的时候嘴欠到所有人(尤其苏格兰场)恨不得让他原地爆炸,睡着的时候却是个安静的小天使呢。你下意识地笑了,手覆在Sherlock铐着手铐的手背上,轻轻地握了握。

即使心里什么都清楚,但还是忍不住奢望呢。

你眼睛里的Sherlock变得模糊,直到眼眶中打转的大滴泪水顺着脸部的弧度流进长发里。你就这么笑着,无声地哭着。

如果时间就此停住该多好……

#4

Sherlock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瞟向地下室的门口,然后又看了一眼正躺在他腿上熟睡的你,第n次无视了脑子里那个理智的自己提出的“离开这里”的提议。

他没有对自己“被囚禁”做出任何的反抗行为,甚至还用没被拷住的手缓慢轻柔地抚摸着你柔顺的头发。

一开始你无论“囚禁”他也好,铐住他也好,都根本就没打算防止Sherlock逃跑。因为你知道你防是防不住的。每天清晨睁开眼睛你都做好准备自己被单独留在这里,面对空空如也的“221B”了。

然而Sherlock不仅一直没走,还慢慢地进入了“情人”的角色。

他会早晨在你睁开眼睛的时候轻吻你的脸颊,在你的耳边轻声说一句:“早安。”会因为你被铐住的是右手行动不便儿伸手喂你吃饭;他会安安静静地任你靠着打瞌睡;他会和你一起看电视,然后一如往常地对着情节大声吐槽……

他会在洗澡的时候慢慢环抱住你,用下巴蹭你的头顶。

而你,除了一边因为这虚假的场景感到幸福,一边又忍受煎熬提心吊胆——花吐的症状依旧没有缓解,你每次吐花都在努力规避Sherlock被触碰到的可能。

他很明白你的意思,也很了解你的恶化程度,某一次在洗澡时,他伸手环住你的腰强制你面对着他,那双眼睛被蒸汽蒸得晶亮晶亮的,认真而温柔地看着你:“你快死了。”

“我知道。”

“你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你……”

你猛地垂下头,唇角含着苦涩:“不用。没有什么意义。”

Sherlock只要想,他可以把戏演成真的,比如现在。但是你也就剩下这最后一点真实了——Sherlock不爱你,你的花吐症好不了的。

即使这些天他过分的配合着你在生活,你心里也一直很清楚这样的事实。这些都是假的,如泡沫一般——说到底其实现如今你自己的性命也已经如同泡沫一般脆弱虚幻了。

Sherlock表现得太真实了,真实得你偶尔都会在一个晃神间以为一切都是真的,这些平静而温柔的生活都是真的——然后再在咳嗽吐花的时候清醒过来,苦笑。

本就是我不配。区区一个普通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全世间最温柔最优秀的Sherlock的爱呢。

你觉得自己早就应该勇敢地直面死亡了,不过是即将溺水的人死死的抓住一根浮木而已。

Sherlock看着你因为手脚乏力摔掉了手里的餐盘,甚至没有按照以往那样出言讽刺,只是平静地走到你的身边,陪着你慢慢地把碎瓷片捡起来。

鲜血和泪水一起滴落在Sherlock的手背上,他没看你,却把你在耳边极其压抑的呜咽和咳嗽听在耳朵里。

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Sherlock在你的身后紧紧地拥着你,抱得很紧很紧。你的手脚冰凉,生命力几乎耗尽——而这个夜晚,Sherlock的手也是冰凉冰凉的,胸膛也是冰凉冰凉的。

这种温馨的假象又维持了一个星期,然后被打破了。

Sherlock听到了厨房一声巨响——在那天晚上所谓“帮助”的言论出来之后,你就解开了手铐。

他冲过来,看着你跪坐在地上,满手的血,一地的曼珠沙华,被血液染红,娇艳欲滴。你全身颤抖着,身上和地上满满的都是破碎的瓷片和各种汤汁菜叶,狼狈极了。

他蹲下身,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厨房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的是暗暗的湖绿色。而你则是躲开他的目光,甚至还往后缩了缩,试图擦掉嘴角的血,结果反倒糊了自己满脸鲜红。你低下头,偷偷地又咳出一口花瓣。

“抬起头。”Sherlock的语气强硬,这是这半个多月你就没再听到过的那种强硬,“或者我就强行让你抬头了。”

你一颤,抬起头,看着Sherlock过分温柔的脸,突然就哭了。满脸满手的血,你就这么看着Sherlock暗湖绿色的眼睛嚎啕大哭。

“我不想死,Sherlock,我不想死。”

“这些天的时光就是我偷来的,可是我真的舍不得……”

“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啊Sherlock。

Sherlock眼角红了,看着你似乎在犹豫什么。还没等他犹豫出结果,你的哭声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他的眼镜微微瞪大,瞳孔里倒映着缓缓瘫倒的你的影子。

他伸出的手,张开的怀抱没能接住昏迷瘫软下去的你。

你摔进了一地残渣里。

#5

麦考夫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拄着自己的小黑伞,瞪着面前难得看起来有点颓败的Sherlock,连嘲讽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一脸惊讶:“所以说,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Elina囚禁了近一个月,什么都没做?”这不是Sherlock的风格。

Sherlock抬眼暼了麦考夫一眼,然后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要抽烟。”也没等麦考夫不同意,他就蹭地站起身,扥了扥沾染了你的鲜血的大衣,走向远处的门口。

“Holmes先生,病人醒了。”

医生放轻脚步从病房里出来,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声。

麦考夫看了一眼连背影都显得焦躁的Sherlock,犹豫了一下,自己走进了病房。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脸上除了惊愕还有点惋惜。

Sherlock好好地坐在你的病床边看着复又昏睡回去的你,难得安静得像个木头人。他甚至就这么安静地坐着观察着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和青黑的燕窝,视线甚至还在描摹你依稀能看见的青红血管。

坚持了一天Sherlock还是被闻讯赶来的John给拽回家休息了。“我来照看Elina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又有好些天没好好休息了Sherlock,别老像个小屁孩一样惹人担心。”John难得强硬了起来,双手环胸一脸严肃,“如果Elina醒了我会告诉你的。”

“你保证你会照顾好Elina。”Sherlock瞪着John,死死拽住他的手,“你保证Elina一醒你就会打电话给我。”

John有些诧异于Sherlock此时反常的态度,但还是很认真地点头:“我会的。”

但是John心里一点儿都不乐观——花吐虽然不是他的领域,但他也听说过一些病例。以你现在的状态,恐怕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不会有什么可能活下来了。

花吐症,三个月就能杀死一个人,而你的生命已经……差不多穷途末路了。

伦敦医院的夜很静,也很凉。John坐在床边昏昏欲睡的时候,肩膀被拍了一下。

“John,你跟我来。”

医院走廊光洁的瓷砖倒映着黝黑的伞面。伞头戳着

Sherlock几乎是一觉醒来就回到了你所在的医院。他心里有一个声音迫切的希望看到你,然后和你说说话——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说,但他现在也不知道。

也许看见你就知道是要说什么了吧,Sherlock是这么想的。但等他回到医院里你的病房,看到的除了一摊火红的曼珠沙华,只有已经凉透的床铺。

窗户大开着,深秋的冷风吹起窗帘硬是吹出了飒飒作响的感觉,让人难免背后生寒。

Sherlock头一次情绪起伏成了这样——他冲向从外面回来的John,询问你的下落,恨不得攥着John的衣领冲他咆哮。

John低声说了什么,于是Sherlock短暂地停滞了一会儿,风一样地冲向了路边。

“Taxi!!!”Sherlock几乎是用尽了肺里的空气喊出的这个单词。

他几乎是眼睛通红地从出租车里冲出来,直接闯进了位于唐宁街的麦考夫的办公室,顺便大力地甩上门。他甚至没有再在乎唐宁街里所谓的“安静”的规定了——他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麦考夫的办公桌上,直着嗓子吼出了他的问题。

巧的是,麦考夫并没有在办公,他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似乎早就想到他的弟弟会出现在这里,仪态尽失,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

你失踪了。

——而麦考夫全权掌控着你的藏匿计划,只要他不说,就连Sherlock都需要花费不少心思才能找到你。

但显然这样就来不及了。

花吐症,除了得到暗恋之人的吻,还有一个救命的方法——一个绝望的方法。

花吐症只能伤害暗恋着的人——那么,不再暗恋不就好了?

#6

其实麦考夫一直很欣赏你的。

当初他把你从一个针对克格勃残余特工的计划里策反了过来——你前来刺杀,几乎得手,但还是不敌大英帝国“小小的一个政府官员”,然后被麦考夫策反了。

麦考夫认为你很有能力,就把你留在了大河之房,也就是MI6。

同样都是特工机关,对你而言不过就是从克格勃换到了另一个好一些的克格勃而已。

直到你再一次伊拉克的一次卧底任务中负伤,回到了伦敦后,接手了一个对你而言简单到不行的任务。

——监视一个名叫Sherlock   Holmes的年轻男人,并定期汇报他的近况。

你原以为这不过就是一个养伤时期打发时间的任务,也没注意到麦考夫将这个任务交给你时意味深长的目光。

然后第一次和Sherlock接触,你伪装的身份就被他揭了个底儿掉。

然后你伪造了新的身份,又被揭了个底儿掉——一次一次又一次,就好像调皮的小孩终于发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直到有一天你再一次被Sherlock揭露了身份,然后他问了一句:“你比苏格兰场的那群蠢金鱼要聪明一点,而我需要一个助手。”

“我不介意你从他那里拿工资——你可以把我的近况汇报给他,他付给你钱,我们可以对半分。”

你以为你暴露了,诚惶诚恐地写了你进入MI6之后的第一份失败任务报告递交给麦考夫——然后麦考夫很浅淡地笑了:“你觉得Sherlock怎么样?”

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眨了眨眼,非常实在:“作为对手他太难缠了。”一直以来不停地识破你的伪造身份,不愧是麦考夫先生的弟弟。“你可以做他的助手,定期汇报他的情况就行。”麦考夫并不认为你的任务就此结束。

你愣了一下,然后收回了他推回给你的报告书,没注意到麦考夫脸上意味深长的浅笑。

事实上,只要能够忍受Sherlock莫名其妙又惹人生气的性格,他还是一个很有意思很有魅力的人——你在做他的助手的时候甚至一度感觉到了轻松。

你认识了茉莉,格雷格,哈德森太太——当然,后来还有了同甘共苦的挚友John。朋友,这个词对有着黑暗过去的你来说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

你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着那个高瘦跳脱又天才的身影——直到你渐渐发觉出自己对他产生了什么不可以存在的心思。

麦考夫之于你,那是从无垢天堂朝地狱泥潭里伸出手,把你拉到凡间的人,是那么的高不可攀——他的弟弟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耀眼,你又如何有这个资格对他怀有恋爱之心呢?

慢慢的你在闲暇时候看着Sherlock的身影就会开始发呆,看得久了还会发现John朝你促狭地挤挤眼睛。

然后你开始咳嗽——直到有一天,一片鲜红卷曲的花瓣落在掌心。

Sherlock还是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他将围巾挂在衣钩上的时候还在和John争执关于“他拥有了感情就成了生锈的垃圾”的问题。

你走在最后,闻言低垂下头,轻轻地抿唇一笑。

从那时候起,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你开始悄悄地布置属于你自己的“221B”。

“你找她做什么呢,我愚蠢的弟弟啊。”麦考夫抬起眼皮看着难得面红的Sherlock,很冷地嘲讽了一声,“她和你应该已经毫无关系了——”

Sherlock看起来恨不得把麦考夫丢出去:“她是我的——助手!”“可是你显然并不了解她不是吗。”麦考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很珍重地放在桌上推给Sherlock,“如果你看完,还想找她的话,我也许会告诉你她在哪。”

Sherlock打开文件的第一页,就是满目的惊红。

#7

Elina·Normanrowa(伊琳娜·诺曼洛娃),三岁被送到了克格勃的地下培训机关,训练间谍技巧和暗杀——她似乎是有着某种特殊的天赋,每一次的测试都是满分通过,十三岁就被机关管理者送去了“毕业典礼”。

二十四个孩子丢进一个热带森林,手里只有一把匕首和一个小背包——一只矿泉水,两块压缩饼干和三根火柴。要求是生存一个星期——并只能有一个人或者离开森林。

Elina走出森林的时候,头发都被血粘在了脸上干成一团,身上和脸上还有匕首的划伤,衣服也脏兮兮的浸满了泥水和血污。

Elina成功的从克格勃“毕业”了,然后开始了她执行任务的时光。为了间谍潜伏她什么都干过,然后发现最适合间谍情报的身份就是——红灯区的小姐或者目标人物或相关人物的情妇。

Sherlock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满满的都是你的“丰功伟绩”,不仅仅是克格勃的,还有你18岁后被策反到MI6之后两年的,太多太多。

“……我想知道——”Sherlock将资料放下,直勾勾地盯着麦考夫的眼睛,一字一顿沉着嗓子说。

那天Sherlock和麦考夫争执了什么似乎被当事人双方尘封在了记忆宫殿最角落的保险箱里。

而Sherlock在离开了唐宁街后就一直在锲而不舍地找寻你的踪迹——他拿出自己几乎全部的精力在找你的蛛丝马迹,然而身上乱七八糟的干扰项太多,搜寻总是停滞不前。

这时候他终于因为莫里亚蒂的各种烦扰觉得有些暴躁了。

“你看看你,我的弟弟,你现在就像所有拥有感情弱点的金鱼一样,满脑子都是这些脆弱的东西。”

麦考夫看着满脸不耐烦却依然在思考案件的Sherlock,终于发表了自己的评价。

Sherlock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下了,抬眼瞅了一旁玩伞的麦考夫,冷哼了一声:“你想多了,麦考夫。我没有你所说的“弱点”。”

不过是嘴硬而已。

麦考夫还是在John持续不断的劝说下(“说真的麦考夫,你真的忍心看着Sherlock像个疯子一样折磨自己吗——他最近又开始使用可卡因了。”),泄露了一些行迹——Sherlock自然是追踪着这些蛛丝马迹找到了你。

一个完全不记得他,不记得221B贝克街的你。

Sherlock踩着草坪大步朝着正在院子的角落里浇水的你走来,然后看着你直起腰来,淋着浇水壶朝你叉腰皱眉。

“嘿,先生,你踩坏了我的曼珠沙华。”你朝着他挥舞拳头,挤眉弄眼,努力做出凶相,却还是挡不住眉眼间阳光的笑容。

但Sherlock看到了你身上残留的那些透支的痕迹。你瘦了很多,脸上也没有了一直存在的健康的红润,看起来苍白了太多。

他大步跨过你的院墙,走过你种满曼珠沙华的花圃,毫不在意那一地翠绿正好的曼珠沙华,站在你的面前,声音很轻充满磁性:“你喜欢曼珠沙华?”

“嗯。”你点头,双手环胸,然后面露疑惑,“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呢……”

Sherlock看着你平静的表情,一种委屈夹带着愤怒的感觉从心头熊熊燃起,他忍不住用上了刻薄的语气:“你认为你什么都是对的吗?”

你一脸困惑,然后也跟着凶了起来:“你突然发什么疯啊先生,我又不认识你,你踩坏了我的花就算了——我就是对的,怎么着吧……”

你的话被Sherlock吞进了肚子里。

叮。

脑袋里某个开关亮起了绿灯。

唇分之后Sherlock看着你通红的眼睛和眼睛里溢满的泪水,勾起唇角:“现在还觉得你是正确的?”

后记:

刚醒过来的你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很少了,看着麦考夫笑了一下:“长官……”“有什么想拜托我的是吗。”麦考夫知道这个曾经的部下的意思,“说吧。”

“我想做那个手术,然后消失,所以我需要长官您的帮助。”

麦考夫挑起眉毛,一脸不赞同:“你知道,以我弟弟的能力,他只要想离开,你那种根本就不算囚禁,他随时可以走。”

“我知道。”

“他没走,我想这意思应该很明白了吧。”麦考夫挑眉,“我这个弟弟他——”

“长官。”你打断了他的话,咳嗽了两声,扯出一个苦笑,“他是一个Holmes,他是Sherlock·Holmes。”

他不能有任何弱点。

“而您知道我的。”你虚弱地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瘦削的手,“我配不上Holmes这个姓氏。”

即使我可以,我也不能成为他的弱点。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消失了,Sherlock会找你。”麦考夫的目光闪了闪,将重心放在了小黑伞上。

“我认为这对您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你很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在你瘦削苍白还带着两个黑眼圈的脸上有些吓人,“而我,手术过后我就是和Sherlock毫无关系的人了。”

“……所以麦考夫又把我当猴耍。”你靠在Sherlock的怀里保养着他的枪,“当时明明说好了会对我的行踪保密的。”

Sherlock眼睛甚至没从他的博客里移开,只是动手敲了你的额头一下:“你以为你能逃?你总会被我找到然后想起一切的,就像一开始我总能揭穿你伪造的身份一样。蠢金鱼,还是和以前一样蠢。”

你抬头看着他。

他转移视线看向你,然后薄唇一抿,笑了,低头轻轻在你唇上啄了一口:“那你也是我唯一喜欢的蠢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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