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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白魅

白魅

「救我……天灝……快救我……為何……你忍心……」

聽着她不斷悲痛哀怨的叫喊,看着她雙手不停抓狂掙扎的求存,深深震懾入心神内。我要救她!我一定要救她!站在岸邊上的我身體無法動彈,就算是用盡全身的氣力,還是動彈不得。我眼睜睜的看她被汹湧海浪打沉下去,她竭力掙扎地露出海面,再次受到大海打擊沉溺下去,一遍又一遍重覆,直到最後,她浮上海面上停止了求救叫囂聲,以幽怨憎惡的面容充滿恨意盯着我,最後徹底淹沒下沈在茫茫大海中。

坐在宋子健床邊的白衣女鬼消失了。

躺在床上的宋子健伸出手大呼出聲:「不要啊!」重大呼吸聲以及不停跳動的心跳聲,互相交疊起來響起。「夢境!又是同一個夢境。」宋子健將舉起的手垂了下來放在額頭上,掩蓋着緊繃的眉頭,眼神亦不斷左右徘徊着。

這一個月以來,白衣女鬼不時帶給宋子健驚心動魄的同樣惡夢,使宋子健瀕臨在精神壓力崩潰邊緣。

烏雲密佈的天空下起連綿大雨强風不斷刮起,宋子健走出學校裏畫室回家去,一手抱着畫冊,另一手拿起大畫板放在畫冊上方擋住雨水侵蝕,東顧四盼跑在路上。路上有旁人撑着的傘子被吹走,也有旁人落荒而逃似的奔跑,宋子健猛然被旁人撞倒,扑在地上,手上仍然緊抱着畫冊,疼痛着,勉強站起身來,抬起頭,隱約看見不遠處一個公園亭子上的白衣女子,靜坐在亭子欄杆上,任由狂風暴雨無情拍打吹襲。

宋子健立刻跑到女子跟前,氣喘喘問道:「正下起暴雨啊!你在這幹什麼?還不回家?」

女子茫然地轉頭,正眼對上濕漉漉的宋子健,輕柔地細聲回答:「等一個人……   沒有家。」然後眼眨眨的游移開了視線。

宋子健沉默細看眼前女子,年約二十,比我大上好幾年,烏黑亮麗的長直髮及腰,美麗而扣人心弦的眼睛有着長長的睫毛,高挺筆直的鼻子,小巧細嫩的嘴唇,白皙而柔弱無力面容,身穿純白色縫上銀線的側邊高開叉貼身長祺袍,露出白皙修長大腿至腳踝,腳踏銀白色繡花高跟鞋,滲透出古典脱俗而優雅的氣質,亦帶有神秘隱鬱而冷若冰霜的氣息,她所擁有的一切深刻的收入眼簾中。

年少的宋子健内心陶醉不已時,察覺到被白衣女子直勾勾盯着,宋子健立刻害羞似的垂下頭,掩蓋面紅耳赤的模樣。白衣女子嘴角偷偷向上揚了。

「有血。」女子突然細語落下打破了沈默。

女子蹲下以白色絲質手帕繞着宋子健膝蓋上包紮,宋子健心頭一跳,手上握着的畫冊掉落地面,卻全身緊繃不敢亂動,任由畫冊被四方八面雨滴打濕透了。

宋子健連忙說道:「謝……謝謝你……手帕什麼時候可以還給妳?」

女子抬頭報以親切微笑邊說:「你留著吧。」

宋子健急切帶點羞怯問道:「那個……我還可以見到妳嗎?」

宋子健看見她緩緩抬頭面帶甜蜜誘人的笑容,然後低頭專注的包紮。宋子健產生一種莫名甜絲絲滋味,細看女子纖細手指小心的包裹自己的傷口。

突然,白衣女子將繞在傷口上絲帕的繫結不經意似的用力左右一扯。

「啊!」宋子健疼痛叫道。

「很痛嗎?」女鬼面带瘣疚問道。

「不……不是啊……」宋子健不知所措回答。

白衣女子聞言後緩緩閉上眼睛微微張開嘴唇,側頭吻向繞在腳上滲透着鮮血的絲帕上。

宋子健眼看她誘惑的側面而令人遐想的歪笑,她微張開嘴唇緊貼着絲帕,她的舌頭伴隨着舔了一下絲帕上的鮮血後,抬起頭來以魅惑的神情望向宋子健,宋子健始感驚惶不已,慢慢地被甜美的墮落感渾然全身。她站起身來,將手指頭上因包紮時而沾有的鮮血,放入口中輕輕吸吮去,宋子健看着深感面頰上的發燙,她一切也陰霾魅惑俘虜宋子健的心。

白衣女子嘴唇上沾有鮮血,溫柔的說:「還會痛嗎?」

「……不……不會……呃……還有點兒吧……」宋子健結巴巴地說。

突然,一個公園管理員撑着傘子叫道:「你這小子一個人在那幹嘛!快回家去!」便走開了,繼續巡視。

宋子健看着空口說白話的管理員,回首只見滲透血液的絲帕,不見白衣女子身影,大聲向管理員問話:「剛才在我身旁的女子呢?」

管理員回應:「那有什麼女子!别耍花樣!離家出走的小子!」

宋子健瞬間被深厚恐懼籠罩,連忙收拾地上被雨水弄得模糊不堪翻開了的畫冊及畫板,趕快跑起。不經意的看了看畫册,在公園門口前赫然停下步伐,嚇然看見畫上夢境裏的大海中伸上手呼喊的女子不見了   ,倒是變換了位置,直立立的站在海面上。

宋子健詑異極了,不禁回頭一看亭子,看見白衣女子雙手輕輕疊起倚偎着亭子裏的柱子上,向着宋子健淺淡的一抹微笑。

「驚悚、愛慕、矛盾」全集中於心底。宋子健表情複雜别過身體,踏着沉重步伐走回家去。

與此同時,女鬼將自身遺髮沾滿嘴唇上殘留宋子健血液,口唸一串咒語,作法焚毀,以便日後操控宋子健身心。

濕溚溚的宋子健回家後坐沙發上,立刻將膝蓋上的絲帕解開扔掉在地,轉身翻過去。

輾轉反側一會兒後,宋子健猶豫似的捨回絲帕,捉緊絲帕想着她的樣貌姿態氣質,然而斜眼望向桌上畫冊中站立於海面上的模糊女子。心想:   是你吧……我知道。

身穿濕透衣服的宋子健慢慢的閉上眼睛,捲縮起着身體側睡在沙發上。一切動靜被躲藏在隱暗一角不動聲色的白衣女鬼默默注視。

次日晚上,宋子健感到脖頸上的冰涼感與膝蓋上的壓逼感,迷迷矇矇睜開雙眼。

「啊!鬼啊!」宋子健睜大眼睛以沙啞的高分貝喊叫道。驚見身邊坐著正擰乾毛巾的白衣女鬼。

宋子健立馬撥開厚厚被褥,頭腦昏脹身體發熱一跌一碰的奔走向浴室,從鏡子中望見額頭上貼着發熱貼,而且腳上敷著草藥被紗布包紮上的自已。

面對着鏡子反映對自己循循安慰說:「沒事的……她不會害我的,她剛剛才照顧我,她也會突然舔我血……她還挺美艷……呢……」

「多謝。」女鬼說。宋子健驚見站在身後的她。

「嘩!走開……走開!别跟着我……」宋子健即向後退直到跌進浴缸內。

「……天灝……我一直在等的人……是你。」女鬼傷悲的哭腔對宋子健說道。

「你在說什麼話啊!我不是你的什麼天灝!   我是宋子健!」堅定回絕答道。

「……我感知天灝的魂魄就是你的魂魄,你就是天灝的轉生!也就是……我嫣瑜永遠廝守的愛人……」女鬼痴戀的啜泣說。

「子健……我早就……愛上你了……」女鬼連忙補充繼續啜泣道。

宋子健無語,但眼見清秀的楚楚可憐女鬼輕輕訴說對自己的情意,不禁心生一陣悸動。

女鬼看透子健動搖的念頭,語帶不捨柔媚而哭腔更是強烈的說:「既然如此……我再不會……在你的身邊出現!可是……請你容許我……在你的不遠處……守護着你。」隨後女鬼將手掩住半邊臉龐,側身向後飄浮霧化消失。

宋子健不知道是自己的好奇心驅動,或者從女鬼身上初嘗情愛的滋味,還是憐惜女鬼的傷悲痴情。

坐在浴缸內的子健大叫道:「慢着!别走!」

宋子健急步走出廳堂急切地環顧四周,膽怯的輕聲說:「嫣瑜?你還在嗎?」

女鬼嫣瑜如沐春風的微笑並沒有回應,屋子裏只有宋子健的虛弱聲音回璗着。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宋子健疑惑的向空氣問道。

廳堂的沙發旁開始冒起淡淡白色煙霧,煙霧逐漸聚成一體,漸漸顯現出女鬼嫣瑜的身影容貌,繼而形成切切實實的她。宋子健驚恐而希冀的緩緩走近,隨後嫣瑜踏起一腳,輕輕盈盈的傾身飄浮向宋子健面前上方,彎下腰,在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頓時,宋子健眼前一黑,倒入嫣瑜懷裏。

深夜中靜寂寥寥的岸邊碼頭,站着一個清朝服裝的男人與另一白衣女子擁抱着,男人以平穩聲線耳語道:   「嫣瑜,如果我生活在另一時代,生活在另一環境,我必然與你相伴一生,但並不是今生。」女子帶著慌亂的眼神窺望向男人,雙手緊握着男人手臂,淚水不禁地靜靜滿佈清秀面容。男人愛憐的伸手撫平她面上淚痕,緩緩地深深的吻着她的唇,白衣女子放鬆下緊繃思緒,依靠向男人的環抱。下一瞬間,男人雙手用盡全力將白衣女子推下海裏,站在岸邊絲毫不動的眼睜睜看着女子被大海深處吞噬。

「記得了,我完全記得了。」宋子健從睡夢中蘇醒過來,仿然大悟,自說自道。

「是我上輩子利欲薰心,為了靠攏入贅幕後掌權者家族,想成為掌權者家族一分子……是我親手殺害了你……我的妻子!嫣瑜!」

「嫣瑜!」凄厲的呐喊聲傳遍屋子内。

「上輩子的我得到了報應!愚蠢的我作為幕後掌權者的罪狀替死鬼,被官府判以死罪!」

宋子健左手牢牢抓緊衣領,痛心欲絕道:   「我……悔不當初……親自奪取自己性命來陪你,求你原諒。但是我被地府關押受刑!也難以逃離鬼差追捕……不過並不重要了……已有你在身邊。」

「嫣瑜!嫣瑜!」宋子健跪坐地上雙手抱頭痛哭。

對宋子健愛恨交纒的嫣瑜,從後貼近子健的背部擁抱上。「我深愛的天灝……但願我今生為人……認識今生的你……宋子健。」嫣瑜不甘的沙啞低聲說。

宋子健聽後,後悔莫及心如刀割。轉身面向嫣瑜緊握她的雙手,真摯地說:「嫣瑜……是我負了你……你原諒我吧……」

「我一直等待你兑現我死前的承諾……相伴一生。不要再掉下我一個好嗎?我會在大海中等你……回到我的身邊。直到永遠……」

宋子健心想:   我只打算以後盡可能彌補,絕不會重蹈覆轍。可是……沒想過……要捨棄自己的生命……那我唯一的家人……我的父親怎麼辦……不行,我不會這樣做。

嫣瑜目睹知悉宋子健因戀生而不願遵守諾言的表情,內心充滿憤慨憎恨。嫣瑜挺身強硬的深吻上去,將囗中一縷白煙,傳到子健口内。不久後彷彿軟化宋子健的身體,目光呆滯的宋子健被迷惑似的與嫣瑜四肢相纒,渡過一個晚上。

日落過後,宋子健在昏睡中聽到了嫣瑜不斷重覆的呼喚。「我深愛的宋子健……嫣瑜在這……過來啊……過來找我……子健……」

疲弱無比的宋子健跟隨着嫣瑜的聲音,赤腳走入大海,大海波浪的起伏,使他吃力的艱難步行。「嫣瑜,我來找你了,出來啊!嫣瑜!」虛弱無力的聲音被澎湃海浪聲掩蓋下去。

暮然,看到嫣瑜飄忽不定的懸浮在宋子健不遠處的前方,嫣瑜咪起眼睛微笑地大大的張開雙手,等待子健到來,子健眼見嫣瑜就更使勁的與波浪衝擊對抗。

子健的意志心神被女鬼嫣瑜完全左右。

「宋子健!」熟悉的聲音令子健猛然回頭一看,目睹在遠處正奔跑着,來到海岸線上氣喘著的父親。

「爸!我……很抱歉,有負你多年所望。我的一生……要就此終止了。」子健懮心忡忡遲疑地說道。

父親目睹知悉女鬼的存在,便開囗說道:「兒啊!無論如何,不要被周遭一切事物令你沉淪及蒙蔽。人要活著才能得到真正解脱。」

子健猛然覺悟自身迷離的沉默不語。  

「我已經失去你母親,絕不能再失去你!兒啊,我需要你。」父親皺起眉頭眼泛淚光說道。

子健内心劇烈掙扎着,猶豫不決的頭轉兩邊來回看看的時候,眼見嫣瑜的身體逐小逐小的霧化起來。   宋子健重獲理智的心想:   難道嫣瑜快要灰飛煙滅?難道我倆並不是會一直廝守下去嗎?

嫣瑜也自知不妙,快到煙消魂散的時候。情急之下以尖銳凌厲的目光,強硬霸氣的聲音對子健說道:   「趙天灝!你要跟上輩子同樣再次背棄我嗎!快回來我身邊!兑現你殺害我前的承諾!與你的妻子相伴一生!就是宋子健你的今生!」

宋子健對於判若兩人的嫣瑜,產生了莫大恐懼,腦袋不間斷思索着,覺察到當中的詭詐。子健用盡畢生的氣力,向著岸上打救了子健的父親跑了起來。

嫣瑜見狀,現出邪惡睜矃的面容,從子健背後伸出帶有尖銳血紅色長指甲的手,一手穿過子健身體,緊緊抓著還在跳動的心臟。宋子健眼睛嘴巴張得大大,一縷縷血絲不斷從嘴角湧出,詑異扭曲的面容緊緊盯着岸上的父親。

父親深深噁心的掩上嘴巴,喉嚨裏發出悲苦連連的哼呤聲,眼見嫣瑜的全身由下而上逐漸霧化。

清秀惨白容貌的嫣瑜,將手從宋子健體内抽出,雙手抱起子健,眼看着扭曲得不似人樣的子健,平和低聲對已死的子健說:   「天灝,只要你乖乖聽話的為我殉情,我倆原本的再次結局就美麗多了。」

嫣瑜雙手抱住子健在晦暗深海下沉去,緩緩吻著子健面龐。深海中飄散着千絲萬縷白色煙霧,嫣然消失了。四肢僵硬而面目扭曲的宋子健繼續沉溺於大海中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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