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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的堂前燕

      「胡說!王老爺子怎麼可能會造反!」一聲大喝,引起堂前所有人的注意,那聲音是如此肯定,且中氣十足,聲音大到連位在最遠處的高座上都聽得一清二楚。

      「閉嘴!小兔崽子,別在陛下面前大呼小叫!」更加大聲的喝斥,打斷那人繼續說下去的話,只見那人滿臉苦澀的低下頭,因為喝斥他的人,就是他口中的王老爺子。

      只是王老爺子不知道他剛才的聲音更大,責罵起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也或許王老爺子其實知道,可是他故意這麼做的。

      至少,被喝斥的那人知道為什麼,望向王老爺子的眼神就更加的不捨。

      「王愛卿,別對後輩如此苛責,吳將軍也是因為對你敬愛有加,才如此信任你的品性。」高座之上,見二人再也不提造反之事,便開口寬恕二人的言行。

      此舉無疑會讓底下有個禮賢下士的感受,收買我國將領的人心,且只需要一句話,何樂不為?

      但吳將軍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要不是王老爺子開口,以更大聲的音量打斷他的話,使陛下不得怪罪於他,要治他的冒犯之罪必須也得將王老爺子連坐,不然區區一個我國將領,何德何能冒犯天子?

      不管王老爺子是否真的造反,他剛剛那席話毫無疑問的免去了他這一災。

      「吳將軍,先前微臣說的造反,是指他對陛下諫言不當,並非真的有此居心。」在王老爺子對面,另外一位蓄著白鬚的高瘦老者,對著吳將軍解釋一番。

      不過話雖如此,但那老者可是希望陛下也認為王老爺子有此居心,這不僅僅是那高瘦老者的期望,也是陛下的期望。

      所謂政敵,不過就是陛下養的另外一條看門狗而已,其中一隻狗太過’’功高’’,另外一條總是需要咬上一口避免’’震主’’。

      所以那老者試著往死裡咬上一口,等見陛下沒將王老爺子及吳將軍治罪,話鋒馬上一轉,原本咬實的造反,也就變成了說說而已。

      「不論居心與否,愛卿所言也有理,且待寡人問問王愛卿。」陛下從維護著王老爺子,突然變成了質問,這讓高瘦老者摸不著頭緒,但就是這摸不著頭緒讓他瞬間冷汗密布,陛下到底是要責王老爺子還是有別的意思?

      「陛下,微臣無話可說,論大義微臣說不過魏老爺,論仁義,微臣今日圍宮之舉也與仁義站不上邊,但今日我老王必須這麼做。」王老爺子似乎不想解釋,只是多嘆了一聲,連自稱都成了老王,而不是微臣。

      「陛下,微臣且問最後一句,二皇子你交還是不交!」

      陛下聽聞,笑了一聲:「區區人臣豈有迫寡人之理?」

      「那就是沒得談了!」王老爺子怒喝,比一開始的大吼還要更加凌厲,更加失望且痛心,接著繼續喊著:「王家將聽令,誅殺二皇子!今日我王某與各位同舟共濟,不為大義,不為仁義,只為公道!」

      說完,王老爺子便從懷中掏出一疊紙,直接灑在空中,紛亂的紙張飄散到堂前各處,連吳將軍身前也落下一張。

      吳將軍順手將紙捉在手中,端詳其中的內容,赫然發現是一張張的狀紙,上面寫著各項二皇子的惡劣事跡,且紙上皆無任何公章。

      陛下面前自然也有一張,看過之後喝聲質問:「這些罪項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豈能代表公道?」

      王老爺子似乎是聽到笑話一般,突然大笑幾聲:「這些皆是老夫的一面之詞?老賊,你可知道公道在於何處?」

      面對王老爺子,陛下臉色極為難看,看來是知道王老爺子要說什麼。

      「是阿,公道自在人心阿!」說完,王老爺子大笑幾聲,站在陛下的高座之下,原本差距幾個身位的高度,但在吳將軍眼中卻是王老爺子更高幾分。

      「來人!阻止王家將,也拿下這個叛臣賊子!」陛下知再也沒有挽回機會,便喝令將王老爺子拿下,至於二皇子,以王家將的實力恐怕凶多吉少,而且王家將各個視死如歸,不要命的士兵無疑是最勇猛的兵!

      吳將軍只見王老爺子不閃不避,面對陛下的御前軍絲毫不退讓,眼神一直都看著陛下,或者說是陛下身後,因為眼神裡並沒有甚麼失望,沒有絲毫痛心,而是滿眼的欣慰,以及期待......

      看起來,似乎是在看過去的陛下,在過去,被稱為歷史上第一明君的陛下。

      現在看來,則是滿腹的心酸,以為可以在明君的引領下開拓史前未有的盛世,但如今卻是這副模樣。

      吳將軍見王老爺子如此對國家的期待,只感到滿心慚愧,一個一心為國為民的老臣為了國家做到如此程度,那自己是否也能如此?

      想到這,王老爺子已經被兩名帶刀侍衛刺個透胸而過,暗紅的血噴灑在吳將軍手中的狀紙上,將狀紙染上了紅印......

      就像是已結案的狀紙,蓋上了鮮紅色的印章一樣,似乎在宣布著一個個冤屈的伸張。

      吳將軍,則是呆呆地看著狀紙,喉頭好像梗了甚麼一樣說不出話來,緊咬的牙關也不自覺得麻了起來,花了很長時間才說出一句話......

      「王老爺子,您守護的究竟是這個國家、人民,還是世上的公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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