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不适合

「不好意思，如果等一下巴士120來的時候，可以叫我一下嗎？」，老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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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了一下，才發現他失明，帶著一副墨鏡，手裡握著一個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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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你就先坐下，來了，我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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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他說完，我就扶著他去了附近的座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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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手機的app，看了看巴士來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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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巴士還有二十分鐘才到，要等一下，不用擔心，我跟你搭一樣的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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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的。」，阿伯笑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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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衣服，有些地方甚至還破了洞，褲子就更嚴重了，本來的長褲，卻長過他的身高，走起來路來時不時還會壓到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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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天氣又額為的冷，讓阿伯時不時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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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你會冷嗎？我這個外套給你穿。」，我把外套放在老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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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謝謝你，你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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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這麼冷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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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結婚了嗎？」，老伯突然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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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哈哈，還沒找到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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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要求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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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要求太高了，我才沒有特別的要求哈哈。」，我笑著說，站在附近的女生聽到我的話，微笑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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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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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已經遇到了，就只是等著一個回應。」，我微笑地看向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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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既然遇到了，就不該等了，緣分是不會一直幫你鋪路的，不要像阿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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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失了一個機會？」，我問道，找了一個附件的座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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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概四十年前的事，當時在巴士站遇到了她，她的聲音即使過了那麼久，我依然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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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你喜歡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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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個改變我一生的人，我從小就失明，所以並不知道顏色是什麼，我的世界只有黑色，只能靠觸碰，才能在腦海裡看見東西，我母親不想有我這個負擔，所以把我委託給孤兒院，院長是個好人，並沒有放棄我，時常鼓勵我，在我二十歲的時候，很不幸的，我唯一的精神支柱離開了，院長因為癌症去世了，當時我的世界彷彿隨時就會崩塌，我恨不得立刻結束我這一生，我打算走向馬路，讓經過的車帶走我的性命，我猶豫地站在巴士站，快要踏出那一步的時候，我遇到了她，她一把抓住了我，把我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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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的眼眶流下了淚水，我拿出紙巾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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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過後，你知道嗎？小弟。她給了我重新再看到的這個世界的權利，她帶著我走過了無數的地方，向我描述了看到的東西，那個街道，那個路燈，微笑，雜貨店裡滿滿的糖果，冰淇淋大叔的摩托車，巴士裡的裝潢，油漆，好多好多，我感覺當時，我看到了顏色，不是黑色，而是彩虹顏色，藍色的藍天，白色的純潔，綠色的平靜，我突然有了目標，而目標就是想要一直跟著她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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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她了？」，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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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就像你一樣，我不敢，愛情不像友情，我不能自私地一直想跟她在一起，而讓她的一生都必須照顧我，所以我們在一起兩個月後，我就寫了一封信交給了她的朋友，委託他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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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訝地問，「信裡寫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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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了接近她而故意裝瞎，其實我一直都是看得見，最後我對她說，如果她還能接受我，就在指定的時間來教堂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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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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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這時坐在對面，耐心地聽著阿伯說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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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來，我知道她此刻一定很生氣，但是我唯有那麼做，才能不枉費她這一生來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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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呢？」，女生搖著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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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點頭，「過後？她有再來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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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咳了幾聲，就繼續說，「有，通過我孤兒院的朋友那裡得知，她有來巴士站找我，有時甚至留在那裡一直等我出現，我知道這樣下去，她肯定會得病，所以我就叫我的一個很熟悉的朋友去找她，其實就是要那個男生代替我去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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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激動地說，「你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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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的眼淚滑落下他臉頰，「如果愛她，不就該讓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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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愛她，不就不該欺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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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阿嬤因為家裡的事，她父母離婚的事情而無法去教堂找你！她終於可以去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她難過地去巴士站等你，而你卻一直沒出現，到最後，那個你找來的朋友出現，說你騙了她，不敢見她，我媽以為你騙了他，一直為了這件事難過，你為什麼不去找她？」，女生哭著把這段話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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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紙巾遞給了女生，也遞給了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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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小玲最後還是去了那裡找我，我以為她生氣離開了。」，老伯搖著頭說，手不斷擦著流下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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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一天，我在這裡遇到了一個老婆婆，她有一點老人癡呆，一直問我時間幾點，我重複了大概四次後，我就問她，為什麼會一直問時間，她對我說，五點，他就會出現在這裡，一個想要見到彩虹，想要看到藍天，看到樹，看到各種各樣的東西的人會出現在這裡，她說，她要帶著他走偏全世界，當時她的微笑很燦爛，彷彿那個他就是她的全世界，我好奇地問了她，那麼你等到了他嗎？可是這時她卻又問了我，現在時間是幾點？」，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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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沒說話，靜靜地坐著，手把拐杖握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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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過了大概五分鐘後，他起身問，「請問一下，120的巴士來了嗎？我要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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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女生面面相覷，察覺到了老伯的異常，「老伯，還沒到，到了我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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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真好，有女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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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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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笑著說，「不要太高要求，不然以後會像阿伯一樣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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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女生，露出微笑點了頭，「老伯，你也遇到了後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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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那是。。。四十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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