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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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對時間的流動有一種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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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具備將時間用「年」去段落的區隔開來的能力。對我而言，時間的進程比較像是記憶的排序。於是......我幾乎想不起來「遇見」妳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只隱約記得那個時候的暑氣稍減，台灣入秋後的氣溫在白日的兇悍後，正開始在入夜時稍稍收斂氣焰。那年我剛開始接觸QQ，初時最主要的用意在於自己一直喜歡用文字的胡亂塗鴉來紓解心情。這個異地的陌生空間裡，誰也不認識誰......我可以肆無忌憚的暢所欲言，不必擔心有任何的眼光或評價。某日的黃昏裡，妳丟來一個加好友的請求，糊裏糊塗的便開始了這一生我都不想放手的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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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平白無奇的開端，本來毫無贅述的必要，特別之處在於妳我都是絲毫不信任網路交友的「古代人」，卻又那樣諷刺的在這個不信任的空間裡慢慢堆疊彼此深厚的情誼，這是始料未及的。第一次的交談，至今仍舊印象深刻，即便歲月匆匆已隔數年，卻恍若昨日。妳在屏幕上娓娓道：因為台灣「清境農場」地理特性與青島嶗山極為相近，未來可能會經手嶗山開發計畫，所以想來朝聖探訪。在網路上搜尋同縣鄰近的網友，所以主動跟我聯繫。我不加思索的應允，並留下了完整姓名和手機號碼。這個舉動讓你吃驚，妳在那一端驚訝的問我是不是都經常把自己的聯絡方式毫無保留的秀給「陌生人」？我解釋著自己有一種天賦，雖然只是簡單的談話，卻輕易的看出妳是個好人～和我一樣。「若是遠方的小妹來訪，嚮導接待本也稀鬆平常。」妳微微沈默了一小段時間......電腦上跑出一列字：「我沒有兄長，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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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頭一次看見你的灑脫。那段日子裡，我捨棄了每日驅車前往河堤旁尋求寧靜的固定日程，偶然在網絡上與妳的「不期而遇」，或者說不上是一種幸福，卻絕對帶給我莫大的快樂。我們的話題有很大的一部分縈繞於我停留在空間日志上的文字，那是我趁著記憶仍然鮮明時，想記下的人與事，用這些記憶的痕跡證明自己「活過」的證據。妳很好奇的追問會怎麼寫妳，妳很想知道我筆下關於妳的樣子。對我而言，那刻的妳.....模糊卻真實，博學而謙卑，堅毅與好強、熱情又冷漠，優雅、幹練還有......別人看不見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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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二、三年裡，你因為手邊的工作緊張，我們只偶爾簡單的問候與關懷，卻絲毫沒有撼動我這個兄長的地位。但我免不了仍然要小小埋怨這一千多個日子裡，只得到你意外「賞賜」的三張照片。其中二張是在搖晃移動下拍攝的模糊身影，模糊到我只能看出妳是個身材勻稱的女生。所幸第三張非常清晰，照片的時空背景是你難得的悠閒時光，在廳裡橫過空中搭在桌緣的一雙漂亮腳丫子。對於你的一切，全然只是我拼湊的想像......除了那雙漂亮的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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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你突然空氣一樣的消失了⋯⋯我在所知有限的空間裡，留了幾句話，內容不十分記得了，大致上是「如果你安好，讓我知道」這類的話。幾次留言，始終音訊杳然⋯⋯。我想起你老是這樣說：「哥，我好怕把你弄丟了。好怕再也聯繫不上你！」心念至此，除了想念，或許也幾分怪罪你就這樣的憑空消失了。其後，因為你始終毫無音訊，加上先前與你聯繫的帳號亡失，心裡揣著這個我心底掛記的女孩，最終還是一個輪廓模糊的身影，淹沒在我的記憶裡。這個遺憾便在日復日的單調生活裡漸漸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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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久、好久的某日黃昏，手機的新帳號裡出現一個陌生的交友請求，我好奇的加了。新朋友貌似是個活潑有許多心眼的鬼靈精怪，說話時調皮的像個孩子，據稱來自青島。當下直覺得與其孤絕冷傲的網名並不十分相稱。只回覆了是個充滿人文的好地方！新朋友連串的問：「怎麼知道是個好地方？有來過？還是有女朋友在青島？」我回答有個小妹在青島！是個很棒的女人。新朋友繼續追問：「小妹？是女朋友吧？有見過面嗎？你不是在台灣？」我回答：「沒見過面。」那ㄧ端丟來連串的笑謔：「哈......，沒見過怎麼說她好？你八成是被騙了。」我惹的有些惱怒了，強壓著脾氣：「我知道她好，卻也沒必要對妳說明！」新朋友遲疑了三秒......手機屏幕顯示一行字：「哥！你還好嗎？」那一刻我心裡狠狠的震動了一下，情緒激動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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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解釋著你的身體一直不是太好，專心的養病去了。不想我擔心，所以不對我說明。我安靜的看著你說的話，問了幾句現在的健康情況，知道你一切安好，便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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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常跟孩子們提起這位「遠方的姑姑」，談起她面對生活的態度，談起她對工作的專注，談起她文字裡滿溢的情感，談起她小小的肩膀撐起的「不讓鬚眉」的好強，也談起她刻意掩藏的虛弱與憂傷。兒子曾經好奇的問我，為什麼遙距千里的兩地，會有如此深刻的牽繫？我毫不思索的回答：因為她總是輕易的看見我，即便我努力隱匿的孤單；正如我總能輕易的看見她。對於我與孩子，她是素未謀面的熟人，是我遠方超越血脈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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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歲末，總特別的想念妳。正如一位親近的友人所言，她非常喜歡「見字如晤」四個字，彷彿前一秒還隔千山萬水，下一秒就突然出現在眼前。猜想自己約莫是真正體悟了這話的意涵。縱不是魚雁往來的遙吿思念，卻也順應初衷的在這個異地空間裡，停留了此刻的全部念想。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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