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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遺書之急診室〉(慎入)

一點一滴的污穢如墨墜入心湖,暈開一圈圈久久不散的漣漪,直到湖波悄然蕩漾起伏,釀成滔天巨浪將半身淹入湖中的我從頭吞沒。

有自殺衝動真的可以去急診室,當第二針手腳冰冷到抽血或注射皆成障礙,扎了三個孔仍然無法如願,最後只好打肌肉針時那陣痠痛,加起來的麻煩和無奈感會讓自殺慾望下降一級。

不知是暈針還藥效欲嘔躺上病床,蓋了兩件棉被手腳依舊像徒手捏住冰塊般,可惜我的兩手空蕩蕩地無人握住,不夠暖的手腳也熱不動被窩,若選擇送入冰櫃的大體是以溫度偵測,我有數一數二被放進去的自信。

似乎見了三名醫生,其他兩名不曉得是否為實習生,想過要怎麼自殺嗎?我說了想過量服藥,沒說想把我以後八成也得使用、阿嬤一個月份的降血壓藥全嚥下肚;沒說夜半無人時選個高樓頂往下跳,怕痛也來不及反悔的一鼓作氣;沒說假借派對之名租用氦氣瓶,將塑膠袋加條管線連接套頭,脖頸以膠帶封死,據說安詳無痛地辭世;沒說趁中秋節購入大量木炭,同樣用膠帶封死門窗縫隙在家烤肉,從早開始在嘉義老家的小房間動手,最早也要晚上睡覺時間才會被發現,反正那間房子也剩不到幾個錢,我卻什麼都沒做。

「你什麼都說不知道,我們要怎麼幫你?」連女醫生這問話都能令我發怒,誰會記得那些雜七雜八的時間?難不成要我設個割腕自殺失敗紀念日、過量服藥新誕辰?知道時間又能怎樣?閉著眼長的都回半年以上、短的全回兩個禮拜以上,至於他們要怎麼幫我,也只能向上通報,住在宿舍我不希望有人員來訪查,免得阿馬被說三道四,最終回歸按時吃藥或住院的結論,每當醒著就吃藥吧。

經過這次才知道緊急聯絡人可自行選填,不是固定那個人,我填了個傳簡訊到現在音訊杳然的父親,是我的錯;大至逃避社會責任不去工作,小至上廁所都要憋到受不了才勉強動身,連取貨這種小小的責任都能逾期,是我的錯,我深切反省過了,生而在世,我很抱歉,被怎樣對待都不再開口說廢話了,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吳南逸醫生,你曾說看過急診室才會知道那是地獄,我閉目聆聽想像那些痛苦得以顯露在外、肉體得以不再勞累之人,內心只有滿滿的羨慕,我還要告訴你:我也在地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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