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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靈搗蛋題:淘氣的奶奶

瑪德琳奶奶很老了,她的臉上已經滿是皺紋,一條條的蜿蜒在她的面容上,她的眼睛不再清澈,總是駝著背,披著厚厚的外套,據說她年輕的時候是鎮上的大美人,但現在誰也看不出來。

「瑪德琳奶奶,這個真的要給我嗎?」小男孩好奇地看著老婦人捏在手裡的大眼睛。

圓鼓鼓的、還有著血絲效果的眼睛糖。

「奶奶特製的,吃吃看。」瑪德琳奶奶笑的一臉慈祥。

「謝謝奶奶,唔……好苦。」小男孩瞬間被嘴裡的眼睛糖果苦出了淚花。

「瑪德琳奶奶,妳又在惡作劇了。」綁著麻花辮的女孩從轉角走來,一看見眼前景象,登時叉起腰露出氣呼呼的表情。

「嘻嘻。」被撞破好事,老婦人依舊面不改色:「會回甘的啦。」

從口袋裡掏出棉花糖餵給小男孩,艾拉搖搖頭:「妳身體還好嗎?」

「很好。」瑪德琳奶奶露出笑容,蒼老的面孔皺成一團,對艾拉發出邀請:「進來坐坐呀。」

艾拉搖搖頭:「很晚了,我得回家。」

告別了瑪德琳奶奶後,艾拉踏上了返家的路。

瑪德琳奶奶是個童心未泯的人,老是喜歡弄出些無傷大雅的小小惡作劇,去年甚至還跑去鬼屋幫忙扮鬼嚇人,樂的呵呵大笑,也不怕閃到腰。

但她真的年紀很大了,這條路上的老人們隨著時間逐漸凋零,如今,同一輩的也只剩下瑪德琳奶奶依舊健在,有關她的傳說很多,據說她在雪夜裡抱著孩子踏著月色來到這個小鎮定居,一度離開拋下孩子不管,最後卻還是回來了,將那孩子辛苦的撫養長大,後來在隔壁的大城市有了體面的工作,已經定居生子,還當上阿公了。

還有傳聞她曾經為了保護誤入山區的孩子們獨力與狼群對峙,曾經在火場裡把所有人都帶了出來……等等一大堆傳言,都說那時她金色的長髮閃閃發光,水藍的眼眸勇敢而美麗,迷倒了一大堆人,卻又不肯接受任何男人的追求。

艾拉咬著口袋裡剩下的棉花糖,她不太在乎那些傳聞的真假,瑪德琳奶奶對她一直都很慈愛,所以她喜歡這個老太太,就是如此。

「阿,時間這麼晚了。」雖說身後萬聖夜的狂歡還在持續著,然而她可是有門禁的,艾拉猶豫了下,決定抄一條小路。

那條路雖然比較偏僻,但很快就能到家。

沒有路燈的夜裡,風有些冷,艾拉搓了搓手,步伐更急了,前方卻有個人,正低頭摸索著。

「你需要幫助嗎?」艾拉走上前問道。

「我找不到……」那是個戴著面具的女人,聲音沙啞而充滿困擾。

戴著面具找東西,真是個怪人,艾拉有些無語:「你在找什麼呀?」

「我在找……」那人把面具慢慢拿下來,露出一張空白的臉:「我的臉,好心的女孩,妳有看見嗎?」

「呀阿!!」艾拉退後一步,尖叫出聲,向著身後轉身便跑。

「找不到的話,給我妳的臉吧。」那道聲音低低啞啞,纏綿婉轉:「妳想跑去哪裡?」

艾拉覺得這輩子她再也不能跑這樣快了,然而那腳步聲卻緊貼在她背後,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濕黏的冰冷氣息,在她耳邊吐著氣。

「阿!好痛!」一個不小心,艾拉踢到地上的小碎石,霎時狼狽的撲倒在地。

好像……扭到腳了,艾拉慘白著臉,回頭看近在呎尺的怪物。

「妳別過來。」從口袋掏出僅存的全部棉花糖,艾拉向那傢伙扔去,徒勞無功的企圖逼退它。

「好心的女孩,給我妳的嘴,我就能吃它了。」一把抓住棉花糖,怪物溫柔的說。

那怪物俯下身,伸出銳利的指爪,緩緩朝艾拉探去。

艾拉閉上眼睛。

「匡噹!」夾雜著那怪物的一聲痛叫,艾拉疑惑的睜眼,便見到平常總駝著背的老婦人,此刻腰桿幾乎完全挺直,手裡拿著一把大刀,正滴滴答答的流淌著綠色的液體,而地上,赫然一節斷手。

「瑪德琳、奶奶?」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她的認知,艾拉傻傻地開口,連腳上的疼痛都忘了。

「小艾拉,不要怕,奶奶在這邊。」瑪德琳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慈愛微笑。

「妳找死!」那怪物氣急敗壞,縱身朝瑪德琳奶奶撲去。

「該死的是妳。」瑪德琳奶奶眼神冰冷,一點也不像老人家。

艾拉呆呆地看著瑪德琳奶奶與那怪物周旋,第一次覺得瑪德琳奶奶原來是這樣的漂亮,彷彿發著光似的,靈活而強悍,那些傳聞,原來是真的。

空氣中鮮血的氣息越來越濃厚,不過片刻時間,這場戰鬥已經宣告結束,那怪物被切成兩段,死在地上,而瑪德琳奶奶,肚子則是破了一個大洞。

「瑪德琳奶奶!」艾拉忍著腳痛,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跪在地上,看著瑪德琳奶奶圓睜的雙目,傷心的啜泣。

「艾……拉……」低啞細弱的聲音,瑪德琳奶奶緩緩朝她舉起手,艾拉趕緊伸手握住:「奶奶,妳振作,我、我馬上叫救護車!」

「奶奶是……」瑪德琳奶奶喘著氣:「嚇……嚇妳的。」

「咦?」

艾拉一臉呆滯地看著瑪德琳奶奶優雅的整理凌亂的衣襟,一手摀住肚子上的破洞,一邊生龍活虎的站了起來。

「很成功的惡作劇吧。」瑪德琳奶奶頑皮地眨眼。

「……」如果她氣出心臟病,瑪德琳奶奶絕對是幕後功臣。

不對,艾拉將視線移向瑪德琳奶奶的肚腹,擔心褪去之後,湧上來的是滿滿的疑惑:「可是,妳的確受傷了呀?」

瑪德琳奶奶沉默,好一會兒她輕輕笑了:「我來到這裡,已經快一百年了。」

她望向天邊的月色,露出懷念而憂傷的神色:「人阿,真是短命的生物呢。」

「奶奶!?」

「該是別離的時刻啦。」瑪德琳奶奶瞇眼笑著。

她阿,原本只是個小小的妖精,卻在那年大雪的夜裡,遇上了垂死的女人。

金髮褪去了光澤,水藍的眼瞳裡是即將消逝的淚光,那個女人用力抓著她的衣角,彷彿她是救世主。

「阿阿,我不行了,好心的人,請幫我回去看看孩子好嗎?」

被那眼裡的絕望所迷惑,她走入了女人的家。

小小的幼兒已經餓的沒了哭泣的力氣,見著了她卻伸出稚嫩的小手,依戀的抱著她的腿,喊著媽咪。

一個不小心,她就扮作了人類,一晃眼如此多年。

認識了很多人,又無可奈何看著他們消逝,於是她想起了族裡長老的警告。

「最好不要對人類投入感情。」

她終於明白為何大家總是要她不要輕易靠近人類,別離從來不是妖精應該學會的課題。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就彷彿有無數道細線,纏繞著她,將她綑在這裡,就算要用醜醜的樣子活著也無所謂。

她小心翼翼的讓面容跟著周遭一起變老,收起輕快的腳步,做出老態龍鍾的模樣,只為了延續道別的時間。

「人類,雖然也有不好的,但還是好喜歡阿。」

瑪德琳奶奶嘆息,一直無法下定決心離開,然而這次真的受了重傷,她必須回去休養了。

「不,我會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妳不要走。」

意識到瑪德琳奶奶話語中的含意,艾拉拉住她的手,怎樣也不肯鬆開。

「總有一日會重逢的。」老婦人慈祥一笑,伸手揉了揉艾拉的頭髮。

「可愛的女孩子,夜晚可不要獨自走小路呀。」消失之前,她這樣叮囑著。

***

又是一年萬聖夜,艾拉盤起長髮,穿著套裝,踩著高跟鞋,慢吞吞地走回家。

一個扮成毛茸茸狼人的傢伙擋在她前面:「美麗的小姐,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嗎?」

他的目光貪婪的鎖在艾拉的胸前,還吞了口唾液:「我們會擁有非常美好的夜晚。」

艾拉定定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露齒一笑:「已經很久沒人這樣對我說話了。」

「喔?那些人真是不識貨。」男人驚詫的說:「竟然忽視這樣的美人……噢!」

艾拉獰笑,一腳將男人踹了出去:「自從我學會各種格鬥技後,就沒幾個敢挑戰我了。」

看著那個外強中乾的狼人在地上哀唷著爬不起來,艾拉拍了拍手,不屑的說:「真弱。」

「嘻嘻。」清脆悅耳的笑聲突然在一旁響起。

艾拉轉頭看過去,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金色的長髮如絲緞般垂到腰際,水藍的眼眸漾著調皮的光芒:「小艾拉變勇敢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艾拉便明白了這個人是誰。

伸手用力擦掉不小心掉出來的淚水,艾拉走了過去:「我現在不需要叫妳瑪德琳奶奶了吧?」

「我現在的名字,是阿娜斯塔。」女人淺淺一笑,伸出細白的手掌,那上面是幾顆做的異常逼真的手指糖。

「新出爐的糖果,要吃吃看嗎?」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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