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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tama3Z/雙神】至血至親至愛08

29.

      最開始的時候,神威其實並不能完全明白「痛」是什麼感覺。

      在家鄉的那些時日,陰雨綿綿,濕冷的空氣振動著耳膜,響雨降臨至裸露的大地上,微風迴盪在空氣中,猶如亡靈慘死前的怒號化為低語盤桓人世間。

      低語化為響雨中的支流,從他最憎恨的天空滴落,流入他的傷口中。

      每當這個時候,他的舊傷總是隱隱作疼。

      年幼又不擅於表達的他,當他感到痛苦難耐時,他總是想起家中的兩個女人,一個病一個弱,病弱的母親和弱小的妹妹,神威又將所有想說的話吞回口中。

      這兩個女人遠比他要來得衰弱、遠比他要來得脆弱,他又要用什麼立場哭泣呢?比這兩個女人還要強的自己,他該用什麼樣的臉去示弱?

      臉被揍得歪七扭八的時候、不成人形地在地上爬行的時候,在他身邊陪著他、哭得最慘的一直是神樂,看著妹妹哭得悽慘的臉蛋,神威就心痛不已。

      他用衣袖輕擦妹妹被鼻涕和眼淚塗污的臉蛋,鼻血流入他的口腔,他開口安慰妹妹,險些被自己的血嗆到。是啊,他就是喊痛,也沒有可以求饒的對象。

      若是周遭沒有任何求助的人,就連小嬰兒也會停止哭泣。

      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在外奔波的父親了,身邊只有那兩個他所深愛的女人。

      不知為何那段時光,神威越是愛著她們,便越是感到一切的情感都從他內心剝離而出。

      他哭不出來。

      他看著滿臉鼻涕的妹妹和眼角帶著淚光的母親,霎時間無比空虛,就像全世界拋棄了他,只徒留他隻身一人。

      他不明白何謂哀求,不明白何謂悲鳴。

      像妹妹那樣嚎啕大哭嗎?但是妹妹還有能夠求助的對象、妹妹總是向他求助,但他呢?他該向誰求饒?

      向天空,還是向泥土?

      年幼的他在釐清自己的情緒前,便找到暫時不再讓母親和妹妹擔憂的方式了,神威這才暫且安下心來,他開始學會笑容。妹妹似乎喜歡看著他笑著安撫她;母親雖然察覺到什麼,卻總是哀傷地微笑著,什麼也沒說。

      他心想:這樣就好。

      在學會哭泣前,他便學會了笑。

      直到有一天,神樂看著他遍體鱗傷地倒在血泊之中,對他露出了恐懼又害怕的表情,神威心想他明明臉上仍掛著笑容,為何妹妹還是感到不安呢?

      他撐著破爛的身子爬起來,伸手想要安慰妹妹,神樂卻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神威這才發現妹妹不是在擔心他。

      或許那天他是做過了頭吧。

      周遭躺著的幾個不良少年,被他揍得身體殘缺、鮮血淋漓,大多都還有意識,但有部分的人大抵都會一生殘疾了吧,幼小的神樂佇立在這一片血池中央,茫然地凝視著,她嗚咽著並顫抖著身體,連手中的傘都握不穩。

      ……害怕什麼呢,神樂。

      他想這樣對她說。

      媽媽的身體已經沒有救了,無論我怎麼做,也無法守護那個人,我只能看著她逐漸在這個臭水溝衰弱至死而已。那麼妳,僅存的妳,我的妹妹啊,就只剩妳而已,這個世界有可能傷害到妳的人,我通通都會毀掉。

      神樂看著被他人、被他自己大量的血跡汙染的哥哥,陌生不已,她那時壓根不明白神威到底在做什麼,或許神威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吧。

      神威霎時突然很想哭。

      這麼想的同時,他卻又突然笑了出來。

      「……妳害怕哥哥嗎?」

      神樂不知道怎麼回答,猶豫了一會,最後呆滯地搖頭。

      但神威知道她其實是想頷首同意的。

      他一邊吐血一邊從骯髒的碎石地上爬起來,碎石的尖銳處刺破他的手指,血珠不斷從指尖滲出,膝蓋和關節處都是血肉模糊的傷口,他連站起身都艱難,神威掙扎了一會才站直身體,他對妹妹伸出滿是傷痕的手。

      妹妹瞠著大眼看著那隻手,停頓了兩秒才回握住。

      兩秒。

      僅僅兩秒。

      他感覺他那不足十歲年華的靈魂在那一刻就碎成比白砂還要細碎的粉末,他花了幾年才構築起的肉體、支撐住他人生信念──

      妹妹只花了兩秒,就將他毀掉。

      他是──空殼。

      是空無一物的──枯井。

      又或許早在他得知母親的體況時,早就支離破碎了吧,他只是用糨糊和膠帶勉強地,依照自己原本的輪廓,拼湊成一具最接近人形的人體。

      無論多少次,他都在重複同樣的過錯。

      無論多少年,他都會重複同樣的罪過。

      難受。

      痛苦。

      痛心疾首。

      苦不堪言。

      他當下很想要跪下來抱住嬌小的妹妹向她訴說些什麼,或許是哭訴,或許是強烈到幾乎要將靈魂抽離而出的垂死吶喊。

      然而也近乎是同一秒的時間點,本質如空殼一般、空無一物的神威便放棄了所有言語。

      也只能放棄了。

      自此之後無論他受了多麼嚴重的傷,多麼心痛、多麼難受,遑論苦痛與磨難──神威這輩子都不曾哀號,也不曾求饒。

      嗚咽抑或呻吟都不存在他的意識之中。

      他這一生,都不知道該如何喊痛。

      他錯過了喊痛的時機。

      然後便永遠地錯過了。

30.

      神威在一陣劇痛中清醒過來。

      他茫然地睜開眼廉,模糊的意識其實仍然搞不清楚現況。

      只知道背後一直傳來挖掘鬆軟土壤的聲音,大約花了一分鐘的時間,他才發現是背後有人在挖他的腎臟。

      然而四肢癱軟無力,他不知道是自己被下藥了抑或單純因為肉體已經爛成一坨泥了所以什麼也動不了,他難以確認他身體的現狀。

      遭遇那個自稱為「朧」的奇怪男人一劑吹箭後,神威便一直覺得四肢不聽使喚直到現在,麻痺感仍舊沒有回復。大抵是現在麻藥逐漸退去,他才因為滿身的痛苦醒過來。

      ……到底挖他的內臟做什麼啊?神威事不關己地,淡漠地想。

      是在為他治療,還是單純想把他全身的肉全部挖光?

      無論哪個都無所謂了。

      神威覺得這樣也好。

      離家多年的那段時日。

      在身體被折磨得每一處都在哀號的時候,他一邊在泥濘中掙扎的同時,他都能想起那兩個女人。

      他覺得自己簡直是賤到極點的溝鼠,要是安逸或鬆懈一段時日,他腦海中那美麗的母親都會隨之更淡薄一些。他想他知道理由。

      因為對她的愛啊,從以前就是與疼痛相伴。

      要是失去了痛覺,他那微不足道的愛便會隨著時間沖淡,消失在骯髒的排泄口底部。

      妹妹也是,他對妹妹的想像只停留在童年的那段時光,要是他試圖回憶起,在浮現妹妹的臉蛋前,會更早先一步嗅到臭水溝的氣味。他一面覺得懷念不已,一面又覺得無可救藥。

      當他想要見到神樂的時候,他便出外胡亂找人痛毆,不知不覺他搞出的名氣也隨之響亮,但也有落難的時候,比方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在鳳仙和那禿子面前總是討不到便宜,神威並非總能在打架佔到上風。他並不擅長面對偷襲和背著來的手段,但是這樣也好。

      只要他被迫在地面上唾飲著泥沙時,他就能想起他的妹妹。

      唯有這個時刻,妹妹的臉才能清晰地倒映在他眼球上。

      腎臟啊什麼的都給你吧。

      神威在混沌的意識徘徊著,於螺旋內部不斷地向下沉淪。

      內臟挖得一個不剩也無所謂,血啊肉啊都可以給你,讓這種時光一直延續下去吧。

      最好,最好到死為止都不要停下來。

      ──他還沒,

      ──還沒看夠妹妹的臉呢。

      在一片都腐爛而溶解的視野裡,色彩和色調都混濁不堪,人類的模樣就像肉塊與皮囊縫在一起的大型垃圾,顏色與內臟融化在一起,在那之中,唯有神樂的面影伴隨著清晰的輪廓步入他的世界裡。

      潔白無瑕的母親也朝她爛泥一般的兒子靜靜地微笑著,他一抬頭,便能見到他深愛的家人們。儘管他不想承認,但那種時刻中,父親的身影也同樣出現在那個畫面的框架中。

      ……還有什麼比現在更幸福的時候?

      然而他所期望的終焉沒有到來。

      神威最後終於發現那些人是在把自己身上的子彈和爛掉的內臟挖出來,被粗暴地縫合包紮後,他被拎到某位人物的面前。

      神威被丟在地上,他的臉埋在地面,不可思議地,他沒有乏力或虛脫的感覺,理所當然也和精神飽滿相去甚遠。

      麻藥已經完全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上血肉與骨骼的慘嚎,他的背後被刮去許多血肉,身體空蕩蕩的,大概體重能掉個幾個數字吧。他的手平放在地面的時候,他才想起自己缺了兩根手指。神威覺得身體輕飄飄的,於是操縱著剩餘的八根手指、手掌、廢掉一半的四肢,胡亂地站了起來。

      他看見那個詭異飄渺的男人。

      神威這一生中遇過怪物、強敵、無以解釋的強悍、廢棄物般的廢人們,但是像「這樣」的傢伙,還是畢生以來首次遇見。

      「那個」臉上泛著空虛又望而生畏的笑容,和神威平常臉上掛著的殘暴、兇惡的笑又有所區別,神威有自覺,自己是邪惡的、無可救藥的,但這個男人大概又比自己更深陷一層吧──又或者是在那之上、在那之下的某種東西。

      比神威那軟弱的邪惡,還要凌駕於之上的某種異形。

      神威正與那種妖物對峙著。

      「……嗨。」他率先打了招呼。

      「你好啊,神晃的子嗣。」

      那個男人出乎意料地,應對態度比想像中的正常。神威迷迷糊糊地,面對這個不可思議的狀況只想笑,於是他泰然自若地笑了。

      「怎麼,原來是那個禿子的熟人嗎。」

      「不,我只是聽說你父親的傳聞而已,你父親年輕時也是個很亂來的人呢,你知道嗎?」

      「那個禿子在毛囊還沒死絕的年代嗎……跟他若有似無的毛髮一樣,我好像記得也好像不太記得呢。」

      「嗯,其實和我有淵源的反而是你的母親。」

      提到江華的存在時,神威無所畏懼的神態第一次有了反應,那個神祕的男人留意到了神威垂掛在身側的手臂抽動了一下。

      「……」神威不知道是否有留神到自己的暴露在外的動搖,「哦」了一聲,「所以你和……那個女人是熟人囉。」

      「正式會面的話,一次也沒有。」男人淡淡地說:「硬要說的話,是和你母親血脈有所淵源的人。」

      「……」

      「可以說是你的遠親呢。」

      神威突然哈地又笑了,「這樣啊,雖然怎麼樣都無所謂就是了。你就是那個被稱為『虛』的傢伙嗎?」

      「以前有一段時間被稱作『松陽』。」那個詭異的男人回答:「不過現在的確,只有『虛』這個名字。」

      「那麼,和那個女人有淵源的你這位大人物,找我有何貴幹?」

      「想看看在我地盤上撒野的小鬼長什麼模樣。雖然你殺掉的那些人怎麼樣都沒有關係就是了。」虛始終站得直挺挺的,他向前跨了一步,進入了神威的攻擊範圍,「聽說你的來歷後,又更想親眼見見本人了。」

      「……」

      「所以,就用稍微粗暴一點的手段抓了你過來。」

      虛的姿態就像是潛伏在人類姿態體內的異物,神威模糊地凝聚視線,以往被稱作妖怪的總是他,但如今他卻遇見了比他還要更適合這名詞的對象,心底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雖然說下的命令是『殺掉也沒關係』,不過你還是勉強活下來了,並被帶來了我面前,挺有意思的,不愧是那兩個人的子嗣。」虛接著又說出令一件能搖晃神威心神的情報:「你的妹妹也是,總歸是在你的保護下撿回一條命,真是了不起的兄妹。」

      那個男人再度碰觸神威的另一個逆鱗。

      提及神樂時,神威毫不意外地發覺自己體內的獸性又再次被喚醒,他沒有失去冷靜,卻滿腦子只想殺了眼前這個男人,毫無理智可言的戰意轟聲在腦子內部敲打個不停。神威釐清自己內部的吶喊,壓下了那股怒火,放棄所有理智是很輕易之事,所以他現在,希望將難度再調高一些。

      「那麼,你,見到之後又想幹嘛呢。」

      「沒什麼,只是想看看而已。」虛恬不知恥地回答,

      「……對了,我聽說你是個到處挑戰強者的年輕又衝動的小夥子,那你有沒有興趣挑戰看看我呢。」

      神威為這出乎意料的提案沉默了五秒,他不知怎地冷卻了下來,實際上又真的挺想衝上去殺掉他的,他的本能,首次在一個對象面前,拚命遏止自己、想催動自己逃跑,一面又燃燒著理智、想要不顧一切向這頭怪物捨命廝殺。

      「……是真的……挺想殺掉你的。」神威低吟著,毫無生氣的呢喃恍似睡夢時的囈語。

      「那真是太好了。」

      「你真是奇怪的傢伙……不過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話說到一半,神威突然克制不住自己森冷的笑意,在偌大空寂的空間中併出狂笑,虛在被這毛骨悚然的笑聲包圍,神情沒有分毫動搖。

      面對一個傷不了自己半根寒毛的,只是比一般螻蟻還要稍微強一點的,兇猛的野兔。

      根本沒什麼好動搖的。

      「──我殺不了你!」神威扭曲著傷痕累累的臉,笑著說:「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我大概是殺不了你,就算四肢完好分毫無損,我還是殺不了你這個詭異的東西。」

      「嗯。」

      「正因為如此──才要殺掉你。」

      虛輕笑了幾聲,神情像是在說「年輕真好」,這般無謂怡然的態度。

      「太年輕了。」他的言語是和神威截然不同的冰冷,「像你這種有趣的小兔崽子在我這漫長的一生中實屬有趣的玩物,還真是讓我猶豫了。」

      「猶豫什麼?」

      「一半想殺掉你,一半又想放過你。」虛沉吟地說,接著又轉向神威徵詢意見,「你覺得呢?」

      「……」

      神威對這個腦筋接錯線的男人有些啞口無言,想了想又發現自己沒有資格說別人,神樂不是一天到晚罵他是個造孽的神經嗎。等到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啞啞地開口:「我希望……」

      「我希望你……不要放過我。」

      「這個回答真是太棒了。」虛殘酷地說,「那麼,我決定放過你。」

      「…………」

      「不過這樣多少還是太殘忍了,這樣吧,我本人放過你,你就盡管從這個建築物裡逃出去,不過我的部下們會盡全力去阻止並殺死你。」

      「…………」

      「這提案挺不錯吧?」有一瞬間,虛的臉龐產生了極端的變化,在須臾之間流露出溫柔可親的笑臉,明明是同一張臉皮,卻能夠產生這樣極端的變異,神威一時被這妖異之物的兩種型態混淆了,「神威君,我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更了解你,而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更不了解自己。」

      「……」

      「這樣的話,你被殺死就能見到母親;要是苟活下來就能見到妹妹和父親。」

      「……」

      「有家人死去──同時也有家人活著,真是太棒了不是嗎神威君,這樣對你來講,無論選擇哪邊都是天堂。」

      「同樣地,無論選擇哪邊,你也絕對能見到地獄。」

31.

      神威已經消失一個月了。

      神樂偶爾在病房中會因為疼痛而疼得無法入睡,每當那個時候,她總會因此憎恨起神威。

      傷口一日日逐漸癒合、身體隨著時日堆疊而好轉。

      神樂的雙足已經恢復到足以站立,神樂看著自己漸漸恢復氣力的身體,沒來由地開始感到恐懼,但她到底在恐懼什麼呢?

      恐懼神威帶給她的傷痛會消失?

      他們兄妹若是當真以痛苦作為聯繫,才能夠再次牽引起兄妹的關係,那還真是惹人發噱啊。

      神樂怕死了神威揍她時的殘暴。

      她的肉體已經牢牢記住那份被他凌虐時的感受。

      現在要是神威突然出現,她說不定還會逃開他的碰觸。

      神威在傷害深愛之人時,還是能夠那樣笑著──她啊,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那個造孽的混球。也絕對不願意去理解他的想法,遑論去理解這樣的人渣,那種像是呼吸一般去折磨他人的傢伙,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人的存在啊。

      但是神樂同時也發覺,自己說不定更害怕遺忘這份恐懼。

      她覺得要是身體痊癒了,她便會失去最後神威留給她的東西。

      哪怕是陰霾。

      哪怕是傷口。

      哪怕是恐懼。

      她知道神威已經忘卻了以前他們兄妹是如何相處的,他體內的內容物大抵幾乎都被他自己刨出割捨,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他僅存不多的感情。

      神樂一邊哭一邊排斥、一邊叫一邊痛罵,一面又渴求他殘忍無情的懷抱。

      她身邊已經什麼都不剩了,對兄長美好的記憶啊回憶啊,全部都被神威本人破壞殆盡,神威期望妹妹能夠放棄他是故毀壞之;神威期望妹妹能夠逃離他是故破壞之。這些事神樂都明白。

      理解到──令人生厭的地步。

      所以神樂只剩下,真的只剩下這些東西。

      痛心疾首的絕望。

      苦不堪言的傷痛。

      她知道自己的肉體總有一日會逐漸痊癒,神威並沒有賦予她永遠銘刻在她肉體上的傷害,那個膽小鬼、那個廢物,就連真正把妹妹打殘都做不到,只給予了那種半吊子的肉體記憶。

      神樂躺在床上,任神經末端蔓延著的體悟侵蝕著自己。

      面無表情地思忖著。

      空洞無神地體會著。

      當她回復到能夠行走跑跳、回歸日常時,神威在她心中便會真正地死去。

      當她回去上學,回到班級與沖田總悟爭吵、與志村妙一同歡笑時,神威於她的人生便徹底碾碎成比茶渣還不如的東西。

      然後,失去哥哥的妹妹──

      又該何去何從呢?

-Tbc-

      神威「不會」哭,不是因為他不想,單純是因為他「不知道」。

      這件事神樂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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