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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

那一天,雨,嘩啦嘩啦地下個沒停。

公園裡,鞦韆上坐著的女孩,眼角的淚未乾,怔怔地看著頭頂上那把突然多出來的茶色雨傘   。

“   快回家吧,一直淋雨會著涼的   。”   身後響起了沉穩溫柔的嗓音,使人心安   。

“   我...   沒有家...   。”   女孩頓了頓,小聲說道。

“   這樣啊?那...我陪妳好嗎?”   那聲音的主人走到女孩的跟前,蹲下身,和女孩平視。

是張清瘦的臉,細緻的五官、略顯滄桑的笑容...,女孩恍然看著男子溫暖的面容,說道:

“   你相信我說的?明明不可能有人沒有家的。”  

“   是啊,我信妳,因為...   ”  

我,也沒有家   。

那一天,女孩的雙親離異了,她變成了父母之間的皮球,這樣的家,再也找不到一絲溫度,黯然地來到這個昔日全家常一起來的公園。

那一天,是男子死去後的三個月,三個月前,男子被自己的親哥哥害死了,傷心欲絕之餘,他從此成為一縷魂魄,像是對塵世間還有什麼眷戀與未完成的事,男子一直無法歸天,遊走街頭   。

那一天,

肝腸寸斷處,一人一鬼就在那個午後,相遇   。

“   吶,大哥哥,你...   可以永遠陪著我嗎?”

“   嗯,可以喔   。”  

慢慢地,女孩長成了少女,也慢慢發現男子已經去世的事實,以及,男子不會長大變老,一直都是同一個面孔   。男子無處可去,也無法轉世,就真的一直陪在少女身邊、看著她一點一滴地成長茁壯,變得美麗成熟,而也只有少女看得見、碰得到他   。

他看著她參加人生第一次畢旅,

第一次學會游泳,

第一次數學拿零分,

第一次上台演講,

他看著,她的笑,她的淚,她的一切   。

兩人之間,竟緩緩萌生超脫陰陽兩界的情愫   。

不論少女去哪裡,男子總是在她身側默默守著她,他們會在人群中勾勾小手,雖然在旁人眼中,只是少女握著一團空氣,他們也會躲在暗巷中忘我地接吻,他們做著一般情侶都會做的事情   。

他們曾一度認為,

他們之間的愛,比所有人都特別   。

“   國語字典上,關於永恆的註解   ...

--   永恆,是超越時間的。”

所以,日月星辰叫作永恆,貝多芬的音樂、梵古的畫、唐詩宋詞...,那些很久很久以後,我們都還覺得很美好的東西,也會成為永恆。  

“   那永遠是什麼呢?”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你永遠都恨我...   ,

--   “   大哥哥,你可以永遠陪著我嗎?”

我的永遠,你的永遠,他的永遠...,

那麼,永遠,到底有多遠呢?

永遠,究竟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   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

好多年過去了,天空,下著微雨。

女子噙著淚,凝視桌上那杯毫無波瀾的黑咖啡,黑得彷彿快將人吞噬...,她的對面,是一張空椅子,椅子的面前,也擺著一杯黑咖啡   。

“   我真的承受不了了,也不得不面對現實。”

女子哽咽著,像是在控訴什麼,

“   我們沒辦法結婚生子,沒辦法像一般夫妻一樣正常生活,更沒辦法一起老去...   ”

“   我慢慢長大,出社會,也慢慢地蒼老,你卻沒有隨著時光改變,仍然是我們初遇時的那個模樣...,”

“   錯了!不該是這樣的!一切...,都已經超乎我們當初所預想的,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的!”

“   我們的愛情,從來沒有想像中的偉大   。”  

天空的雨仍然下著,彷彿永遠不會放晴   。

永遠...,永遠的長度,竟然僅止於此嗎?

時間,是帶走些什麼,但也帶來了許多,例如,它總是帶來血淋淋的現實   。

從來,就沒有誰該對誰承諾   “   永遠   ”,永遠太短,至多不過一輩子的長度,甚至比一輩子更短   。

其實男子不曾因為女子那天的話便黯然離去,但自那一天起,女子竟再也看不到他,碰不著他,感覺不到他,心口,像是被什麼給挖空了一般   。

女子的後半生,不曾愛過男子以外的人   。

或許,是因為一往情深,愛之入骨   。

又或許,是因為堅持對愛情忠貞   。

又或許,是心已死,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她的一生是成功的,至少對平凡人來說是的,她是一個有名的女企業家,有屬於自己的一大片產業,有著普通人難以企及的榮華富貴   。

她去世的那天,天空還是下著微雨   。

在她的靈魂走出軀殼的那一刻,她看見了好多好多人在她的墳前為她哀悼,

然而,人群中,卻有一抹她再熟悉不已的身影   ,手上撐著一把茶色雨傘,緩緩朝她走來...,

“   當妳和我分手時,我忘記告訴妳一件事了   。”  

男子微笑著,依然如她初見時的模樣   。

“   我願意等,哪怕是超越一輩子   。”  

“   國語字典上,關於永恆的註解   ...

--   永恆,是超越時間的。”

        所以,日月星辰叫作永恆,貝多芬的音樂、梵古的畫、唐詩宋詞...,那些很久很久以後,我們都還覺得很美好的東西,也會成為永恆   。

“   我愛妳,是永恆的那種   。”

女子笑了,

那是她活了一生從未露出過的美麗笑容   。

回作家的PO

回應(2)

啊啊啊
唔唔唔,我覺得你寫的很好啊~
我有被感動到##
2017-12-06 20:4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啊啊啊
唔唔唔,我覺得你寫的很好啊~
我有被感動到##
2017-12-06 20:48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