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嘆調

      我靜坐在那位老人的旁邊，聽著他彈奏出的美妙曲子，我也問過長者這首曲子的名稱，他只是淡淡的回著「詠嘆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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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稀記得在音樂課本上有些許印象，似乎是優美、抒情的曲子都被叫做詠嘆調，不過老人正彈出的如此優美的曲子，也十分符合詠嘆調的定義，但曲子中總透露出一些些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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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是片綠色的山林，有小河流、不知名的小白花，還有些奇形怪狀的岩石，這些景色讓我放鬆，放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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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將水壺靠近嘴邊，讓水潤滑了自己的喉嚨，我和他沒什麼交集，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然後把他記錄下來，聽著優美的旋律，然後記在腦中，我突然想和他說說話，但是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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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我到這裡來的時候，老人早已在這了，每當我要離開的時候，老人依舊彈著他那些優美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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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從何開口，也許是想問的事情太多了，又或是我根本不需要知道這些，想起來我們只有唯一的一句交談，就是我問他曲子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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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每天到這有沒有些感想？」老人開口了，讓我驚訝的是他的嗓音卻沒有任何沙啞或有那種老人特有、低沉的聲音，而是那種成年人、有著威嚴和成熟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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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的風景很漂亮……」我才正想搭話，對方卻比我早了幾秒這怎麼能讓我不驚訝呢？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會讀心，還是彼此的念頭是相關的，或是在這久了，雖然彼此都不說話，但是卻能理解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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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看你早些日子有些低沉，發生了些不順心的事情嗎？」老人將琴放置在旁邊，然後看著前方這些漂亮的景色，他的眼神流露出了悲傷、卻有些許釋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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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現在好多了，前陣子壓力有些大。」我回答著，隨後把手上的日記推給老人，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做這個動作，也許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關心我吧？還是個不熟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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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樣啊……」老人沒有看過日記，只是把它推回來給我，隨後他又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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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詠嘆調原文是指什麼嗎？」他向我問起，我搖了搖頭，說實在的，詠嘆調不就是詠嘆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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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文的意思中，他為『空氣』。」老人解答了這個疑惑，隨後他又繼續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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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這年紀，我也是多愁善感，長大後才發覺這些只是不必要的，一切就如同空氣一般。」老人嘆了口大氣，似乎在感慨著自己以往的經歷、悲傷、喜悅對他來說卻只是種調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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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吧……但是人生還有許多有趣、值得珍惜的事物不是嗎？」家裡的小狗、父母，又或是剛交往幾天，還在熱戀期的小女朋友，這些是如此青澀而美好、值得令人細細回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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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幾年前，也有個像你孩子，每天問東問西的，我並不討厭那種感覺，也許那時我的生活重心慢慢地轉移了，在那孩子身上。」老人的眼神閃爍出一絲光芒，隨即又消失了，取代的是一些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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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些日子來，我很開心，終於有人陪我了，那死去的老友是否也會得到安心感呢？我常常自己問自己這些事情。」老人有些許哽咽，隨後又變成了正常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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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只有伯樂能懂馬，而我那老友總懂我心中在想些什麼，我們常常在這兒彈琴聊天的，那些日子可以忘記苦澀、悲傷，而他走後他些感覺又回來了。」老人將琴放置在腿上，隨後演奏起了一首歌曲，帶有悲傷、苦澀，在知道原意後使我更加的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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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呢？那個孩子呢？」我問起，看著老人的神情又落寞了下來，那首曲子更加的悲情、傷感，他只是沉默，最後那曲子越演越烈，越來越落寞，最後──停止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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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消失了，在也一天沒有來過，也許是生活繁忙，也許是碰到了些問題，我不知道，只想著會不會有一天他又出現。」老人頭別了過去，也許是想隱藏自己哽咽的聲音及滑落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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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就像空氣一般，沒有事情是能永遠不會改變的，每天空氣中的成分也在不斷的改變著，也許老人正想給我這種想法、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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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說了這些故事。」我起身，將日記本放置在地上，隨後離去這片優美的風景，雖然有無限的感慨，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在之後的不久，十年？二十年？這片風景遲早會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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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是人不可缺少的一部份，就如同我彈奏出的詠嘆調、那孩子、我的老友……」老人開口了，這時他說出來的話早已沒有方才那種哽咽聲了，而是像剛開始說話那種具有威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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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了下步伐，靜靜的聆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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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最後，他們總會改變，在怎麼微小的改變都會存在著，但是我們不可能缺少這些空氣，更不可能拋棄這些空氣。」他繼續說著，這時的老人和剛才那樣子完全不符合，沒有人可以恢復得如此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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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生命中一定有許多空氣，只是你不知道，但是他卻每天的鎖在你的身邊，你不可能拋棄，更不可能放掉。」老人嘆了口氣，隨後接下去繼續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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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珍惜這些微小卻必要的存在吧！」語畢，我轉頭，老人卻消失在原本的位置了，只留下那電子琴以及我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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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寞感襲來，在這段日子每天聽的演奏消失了，每天紀錄的日記少了些什麼，原來這些就是鎖在我身旁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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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我的生活有了重心，有了能緊握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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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日記本最後一頁寫上了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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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空氣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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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擁有空氣卻渾然不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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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緊緊鎖在自己的身邊不曾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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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你總要他失去了，才能理解這一切對自己是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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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少了些什麼，那便自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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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東西在怎麼微小，那維持生活的鎖鍊也會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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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找到新的條連結，但那也無法遮蓋斷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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