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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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宇，今晚八點，老地方見。』我傳給方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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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是我們從高中時期認識以來，最常去的餐館，從以前到現在，我們吵架是在那兒、一起向暗戀對象告白是在那兒、一起哭泣也在那兒、就連失戀也在那兒一起的，所有的回憶，都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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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大四了，學分修完最後考研究所衝刺的時間，我約了從高中畢業以後，漸漸失去連絡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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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傳來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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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他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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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以前總是無話不談的我們，自從高中時期各自交了男女朋友後，開始逐漸變得疏遠，直到後來都失戀了才又開始熱絡起來，但卻始終有一層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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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要是傳簡訊給方顏宇，我絕對有自信他在下一秒回傳，不論他是否當下是在跟其他人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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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卻沒把握他會在我傳過去的下一刻馬上回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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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我們現在表面上已經宣稱是『跟以前關係一樣好』的朋友，但我總覺得方顏宇跟我之間，已經不如以往了，我這次約他出來，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所想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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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十分鐘就要請我吃飯了。』我勾起嘴角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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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的訊息並沒有在短時間內回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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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過了大約半小時，我起身準備要結帳離開時，手機又震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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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表現的我很期待他回覆我的訊息一樣，以前我也沒這麼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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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緩慢的步向櫃台，緩慢的結完帳後，緩慢地走出店外，在緩慢地拿出手機點開訊息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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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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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開始可以猜想，他來吃飯時，就算真的遲到十分鐘，真的掏出腰包請客，他也是這樣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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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我們之間有一層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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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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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顏宇，你真的遲到了，十一分鐘。」我支著下頷，笑笑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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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請客。」他冷著一張臉，用手撥弄著剛在外頭被雨滴濕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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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猜得果然沒錯，他會遲到，會冷淡地說著他請客，這是他，這是方顏宇，『現在』的方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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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多久沒來『明天』一起吃飯了？」我望著窗外，雨水無情的大把灑落著，停在路邊的車子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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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這是這間餐館的名字，只屬於我們的老地方，不會太大間，小的剛剛好，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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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來明天，我們就一直是坐在這個位子，靠窗邊那排座位的最後一桌，我跟方顏宇都喜歡坐比較偏僻安靜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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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是坐這兒，坐前面會比較熱鬧些。」他皺起眉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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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說了，這是『現在』的方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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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換個座位？」我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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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就坐這吧。」他眉頭微微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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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顏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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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一個身材高挑的豔麗女子踩著目測約十公分高的鞋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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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都還沒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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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汝？」方顏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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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汝？楊孟汝？那不是國中同班過一個長相平凡的女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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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你怎麼回來了，好久不見！」她燦爛爛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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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吃飯。」他說完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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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方顏宇輕輕用頭示意我這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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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他會就這樣忘記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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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楊孟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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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莫。」我搶先方顏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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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有些驚訝的微微回過頭看我，當然，只是『像是』，他大概早就知道我不會讓他說出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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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聽的名字呢！嚴小姐，妳好。」她抿著唇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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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我仍舊支著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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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為什麼我們打招呼如此陌生？不是同班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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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告訴她的名字根本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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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剛好，選在小宇以前常來的店約會！」楊孟汝還是在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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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一天不笑會生病嗎？還是腦袋已經生病了才一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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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口不言，換了個姿勢撐著臉，望向窗外還在稀哩嘩啦下著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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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方顏宇輕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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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汝，那妳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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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棒呀，還懂得幫美女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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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妳不是申請到海外的音樂大學了嗎？」他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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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惦記著人家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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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是申請到了，等這裡收拾好了就準備出發了。」她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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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才打算回來看看以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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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聽著他們你來我往，邊靜靜地吃著我剛剛點的義大利麵，香氣飄散，餘煙裊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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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點冒昧，不過小宇跟嚴小姐是...？」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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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會好奇的，知道薛丁格的貓嗎？恐怕打開了盒子，妳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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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朋友。」方顏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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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妳失望了，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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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敘舊呀？」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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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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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我還有事，先走了，小宇、嚴小姐，有機會再見！」她揮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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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想必人生過得很美好，連離開時都一直是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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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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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桌上的麵，支著臉頰的手突然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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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看見方顏宇眼睫輕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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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嗓音忽然變得低沉渾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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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追上去，拉住她說：『不要走！』」我淺淺的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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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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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外套在椅背安放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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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交女朋友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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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為什麼不問他跟楊孟汝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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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問，他也不一定會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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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任在大學宿舍，過去有六個。」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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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殘忍對不對，人生來就是非常不公平的，有些人長得帥、性格再好一點，就像方顏宇一樣可以交上好幾個女朋友，他還能像現在這樣，雲淡風輕地把交過幾任女朋友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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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保證，他並不是全然愛她們的，包括現在這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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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還始終掛念著最初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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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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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圖平淡地提起這個名字，我偷偷地抬起眼看他，他在聽見這名字時顫抖了好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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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很好。」我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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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他抿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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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轉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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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呢。」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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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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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原因讓我們現在是這個樣子，死氣沉沉，沒有半點事情能真正帶起我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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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晴，方顏宇的第一任女朋友，也就是初戀，更是方顏宇最慘痛的失戀經驗，之所以會失戀並不是因為方顏宇是個爛人而被甩了，而是，在我們高中畢業那天，她出了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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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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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顏，恭喜你畢業了，也恭喜你申請到你想要的大學了！」王曉晴燦爛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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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是，終於畢業了，那顆笨腦袋也該畢業了。」方顏宇淺淺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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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笨也有你撐著，我還怕什麼！」她用手肘輕輕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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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天不放閃光會死嗎，硬是逼著我們全校在這裡當電燈泡。」我坐在他們後方，白了他們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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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我們在禮堂裡坐著，心理揣著的是不捨，更多是要邁向人生下一步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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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潔，等典禮結束我們去吃飯吧！」曉晴勾著方顏宇的手臂回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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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讓我去當飛利浦。」我再次翻了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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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小潔妳講話真的很有趣欸！」曉晴笑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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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王曉晴從國中講到高中了還是講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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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顏宇、和王曉晴，我們三個從國中同班到高中，我也從他們在一起之後就一直當電燈泡當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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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介意的，有不用錢的電燈可以用，蠻實用的。」方顏宇轉頭看了我一眼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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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話很賤欸！」我踢了方顏宇的椅子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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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方顏講話也很好笑！」曉晴自顧自地笑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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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個一起度過短暫的六年，歡笑淚水從沒少過，但我們當時並不知道，這些對話將成為哀傷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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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潔，妳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去當他們的電燈泡啊！」一個女的對著我咆哮，順便推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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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你看不出來他們是勉為其難地找妳一起去吃飯嗎？就不要答應就好了嘛。」另一個女的手環胸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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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好像妳們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一樣。」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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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頓時被我的話塞住了嘴，當然，這種人最容易惱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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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賤婊子，妳以為方顏宇對妳好是喜歡妳嗎！幹嘛老是賴著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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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滾出他們視線，妳以為妳能插進他們兩個的世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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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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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圍住我，把我逼到了牆角，一個個推著我的頭、我的肩，扯著我的頭髮，我都只是沉默不語，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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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方顏宇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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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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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之中，我似乎聽見方顏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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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從圍住我的瘋女人們間的縫隙望出去，我看到他，還有他身後遠處的王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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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做什麼？」方顏語帶點微怒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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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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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瘋子突然住了手，逃也似的邊尖叫邊跑走，留下我一個人狼狽地倚著牆，一頭亂髮，臉上還有些被瘋子們抓傷的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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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方顏宇向我走來，也看見曉晴靜靜的在遠方注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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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我，跟王曉晴，都喜歡方顏宇，但我怯弱，我不敢想像就算我跟方顏宇真的在一起之後的未來，所以當我知道王曉晴要跟方顏宇告白時，我是多麼支持，我以為只要我拱手讓人了，我對方顏宇就沒這麼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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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們在一起之後，我沒少受過像這樣的騷擾和攻擊，但我不會告訴他們，但，我怎麼會沒想到，要是兩個當事人沒說出些什麼話，又怎麼會有人私自找我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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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該承認了，王曉晴並不只是跟我和方顏宇要好，她跟班上所有女生都合得來，從他們聊天中，那些女生可以擷取到王曉晴對我的埋怨，接著擴大這種情緒，再來找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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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清醒了，我回過神，看向方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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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顏宇，你，不要再靠近我了。」我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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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臉上受傷了，我帶妳去擦藥。」他還是朝著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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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要在接近我，不要再跟我說話，不要再跟我有任何瓜葛了！」我對著他大喊，隨即轉身倉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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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不瞭解自己喜歡方顏宇有多深，對他說出這些話要費盡我多大力氣，但當初我都拱手讓人了，現在哪有機會再把他要回來，就算，就算方顏宇喜歡的是我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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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跑著，就算知道臉頰流了血，就算風刮著那些傷口有多痛，我也不想停，彷彿一停下來，心就會痛到像是被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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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曉得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自己跑著跑著出了校門、到了馬路上，不知道方顏宇一直跟在我身後，更不知道王曉晴也一直跟著方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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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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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顏宇追上我時已經來不及了，一輛違規超速又闖紅燈的小客車疾駛而來，他試圖用自己的身體幫我擋掉衝撞而緊緊抱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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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車撞上來時，我只感受到一股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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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被車撞的，不是我，也不是方顏宇，是一直緊追在方顏宇身後的王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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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們快要被撞到那一瞬間，撞開了我們，而自己被那輛違規轎車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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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曉得當時自己跌坐在大馬路中間哭了多久，直到救護車來，或許是認為昏迷在地的方顏宇和躺臥在血泊裡的王曉晴都會獲救醒來吧，安心的在上車後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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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前一刻可以幸福的在談笑，下一秒卻變成了這樣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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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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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宇，我們都對自己不誠實，所以曉晴才會落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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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說！」他痛苦地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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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被風刮起的雨沖刷著有些污漬的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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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嗎，即使你不願意提起，曉晴也不會現在醒來。」我艱難地吐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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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快滿四年了，她到現在從沒清醒過一次！」我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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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別說了......」他痛苦地摀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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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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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碰咚碰咚地跳，我的心接下來要說的話而糾結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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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緩緩抬起頭看向我，就是那雙眼，讓我癡迷到現在還放不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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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今天過後，都不要再聯絡了。」我裝作冷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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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費盡全身力氣才能阻止自己聲音發出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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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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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樣，或許、或許曉晴就會原諒我吧。」我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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