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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三月微風拂著他翠綠的身子,拂得他折腰。

   

    他在溫室外的玻璃窗下,看著人們將幾培土填進小小的盆栽中,看著人們將小小的翠苗列在那被片片玻璃包覆的空間裡。

    微風壓了又壓他那柔軟的草葉。

    他窺探著。

    培養土上的株株幼苗開始喧鬧,開始新奇地環視著四周陌生的環境。

    他窺視著。

    微風壓了又壓,他用晃動不定的視線看著溫室內無風無雨熱絡。

    他凝視著。

    一株幼苗和他對上了眼,但僅僅一瞬目,那翠苗又將注意力轉回身旁的同伴。

    四月微風混著更加溫潤的氣息。

    他的身子稍微壯了些,稍微能抵住微風,稍微能將腰桿打直了點。

    他一如往常地盯著溫室,聽著隱約從室內流漏出來的鈴朗笑聲。

    在這幾個日子中,他無數次和那株幼苗對上眼,但這樣的偶爾卻也不超過幾秒。

    六月,他頂著日日夜夜的梅雨。

    雨水爬過溫室的玻璃,留下了扭曲的痕跡。

    他依然試圖窺探室內的狀況,但雨水模糊了視線,雨聲掩住了如銅鈴般的笑聲。

    某日,他依然拉著頸子窺探著室內。

    一些穿著黃雨衣的人們走進了渾沌不明的溫室,將幾個盆栽抬了出來。

   

    他看著盆上褐灰色的苗,看者原本鮮綠的嫩葉被染成骯髒的灰黑,皺爛地吊在枯枝上。

    他有些急迫地看像溫室,雨水重重地拍著他細長的葉片,狠狠地抹掉他的視野。

    七月,無風無雨的炙熱。

    蟬鳴震耳。

    他又再次和那株幼苗對上視線,先前的憂慮一掃空。

    他頭頂赤炎烈日,稍稍拉長的身子使他看得更清楚些,他欣喜地看著對方,看著那株苗和身旁的同伴暢笑著。

    八月

    溫室的玻璃被罩上了一層帆布。

    視野不再清晰,溫室不再晶瑩,那株苗亦不在眼簾,令他略感寂寞。

    天空變得有些沉重,他抬首看著點點雨滴落下,原本悶熱的微風也開始冰冷。

    細雨開始狂暴,微風開始粗魯。

    狂風拉扯著帆布,拉扯著他細長的草葉。他在巨大雨水的重擊下死命地抓著腳下的泥土,模糊的視線卻仍盯著溫室。

    九月,秋風涼爽。

 

    帆布幾經狂風摧殘已是破爛不堪,他身旁的同伴也在那場狂風暴雨中丟了性命,另他悲慟不已。

 

    但他看著毫髮無損的溫室,看著稍微成長的那株苗,內心的悲傷倒是平復了不少。

    十一月,寒風刺骨。

    那株幼苗不再只有嫩葉,她的頂上出現了個細小的蓓蕾。

    他在遠方細細地端詳著,看著稚嫩的花苞上開始露出小小的紅色。

    偶爾,在他欣賞著她的花苞時,對方也會偷偷地瞥他一眼。

    一月

    她頂上的蓓蕾褪下綠色的外衣,敞出亮眼的紅,層層堆疊的粉瓣順著中心開出最美麗的紅花。

    他看得入迷,看得陶醉,看得稱羨。

    因為一介小草,是不會開出如此羨煞他人的美麗花朵。

    然後某天,她消失了。

    他看著那突然變得空蕩的位置,有些茫然,接著急躁。

    掃視著溫室的每一個角落,他總算是在溫室門口瞥見那綻得璀璨的花。

    然後他看著一個人走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她。

    在她離開溫室門口之際,她頭一次回眸,頭一次主動和他對上視線。

    他凝視著她,內心狂喜,卻又焦慮。

    而那也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用如此近的距離看著她。

    幾千幾萬個風霜雪月,無盡個朝暮之中,他的視線隨著歲月高闊了起來。

   

    他不再只是凝視那小小的溫室,而是放眼四周瞬息萬變。

    他不在單戀支花,而是容納千萬芳草。

    儘管如此,他的視線仍有一席空蕩。

    成了四十呎高木的他仍不時瞥向腳下,內心仍不時念著那朵唯一的紅花。

    然後又幾經不少歲月,人們將他奉為神。

    人們在他的樹幹上繫著許多紅黃布條,將他四周的小草剷平,為他造廟,為他立碑,為他建亭。

    他凝視著腳下空蕩的草地,四周芳草不再,原本鬱蔥的枝葉開始落盡,挺拔的幹木開始腐朽。

  他想著是時候了,雙眼卻離不開腳邊,那很多年前還有溫室的那塊地。

    人們驚慌失措地為他們的神找來醫生。

    在最後一個醫生宣布回天乏術,人們將他歷盡滄桑的佝摟身子鋸了下來,奉在為他們的神建的廟中。

    而人們所沒注意到的,他所凝視的。

    一枝細細的幼苗正從神木留下的錯結樹根中,微微地冒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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