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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手錶:在下一次分針與時針交會之時》

不論以什麼形式呈現,何時開始?何時停止?

我們都無從得知…。但我們能掌握的,是現在,是此刻,

是…。]

*

潘宇謙帶著瑞士有名而昂貴的江詩丹頓錶,裡頭的藍寶石點綴著時刻,外頭襄上幾顆兩克拉鑽石。

亮麗而不失簡約。

剛從瑞士飛來台灣的他,無意調整時間之意。

今日他來此地,只是為了拿回那只傳家不朽的名錶。那只,被博物館展出的,絕美鐘錶。

[我已提前一個月函請貴管通知館長,現在能夠立即見到館長一面嗎?]  

“滴。”

[宇謙,是你。]  

聽到那沉穩的嗓音,那低沉的振幅,讓江詩丹頓錶的錶針,頓時慢了一步。

留著一頭長卷綜髮的鄧仕淳,頗有剛留法回來的一翻風味。那香奈爾男士第二號香水,經典中的經典,更令他頗具姿色。

大的不必要的館長室,好似收藏了一大把的歷史資料庫,

一推開那桃木門,

“答。”

那歷史的洪流又奔向二人,讓宇謙左手腕上的那只錶,讓仕淳右手腕上的那只錶…,就那麼慢了一拍似的。

宇謙回神過來時,便注意到了仕淳腕上的錶,那只,是那日……。

*那日*

[給我一只最昂貴的錶。]   仕淳落魄的從雨中跑進坐落在郊區的鐘錶收藏館。

充滿血絲的雙眼瞪著眼前帶著圓框眼鏡的宇謙,兩個男人,隔著鏡片。

不…,是隔著,

無以細數的時間。

[你配不上那種錶。]   宇謙脫下了眼鏡,冷冷地看著眼前溼透的仕淳。

渾身落魄的他笑了,他乾了宇謙給的東西,他不知那是什麼,只覺一陣苦澀。

看著他落魄的神色,臉部又抽了一下,他本以為仕淳會吐出來的,但他沒有。

那杯,是普洱茶。

那茶的苦,澀,濃,

僅有身處在逆境中的人們才能體會,才能回甘。

[嚐到了?]   外頭的夜又更深了,風又更大了,茶也更苦了。

他又乾了一杯。

仕淳放下了手中的英式茶杯,杵著臉,用力了閉起雙眼又睜開。

這使的眼前的宇謙,有那麼些許的朦朧。

[潘宇謙。你說…,有什麼能…,穿越在分針秒針之間…。]

宇謙笑的神祕,細擦著眼鏡。替自己沏了壺金萱。

[你。]

*

在同片大陸,淋著大西洋帶來的水氣,望著同片天空,穿梭在同個時間的兩個剪影。

一棟富有前衛設計、新潮公共藝術的大飯店,坐落在巴黎十二區。在那棟大樓的56樓,仕淳戴著勞力士1985年代的金典錶款。

他已經在老爹投資的歐商實習兩個月了,他對老爹的事業也更瞭若指掌,也更了解,心中那份,不能說的秘密。

他懊惱,撥髮。不懂內心的糾結,不懂自己走到這一步了,到底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然而世界上真正了解自己的人又有多少?人類的心,連自己也騙的了。

真的得這樣嗎。

3點16分。

那數字是宇謙的生日。

下個月。

“滴。”

得作些改變了。

[我得回國,讓我接手你旗下那間博物館吧。]

[仕淳?突然的,怎麼了?]

[爸。我可能會讓你失望了。]

電話一頭沒有聲音,仕淳的爸爸並非嚴父,甚至溺愛有加。

[好。你回來。]

掛了電話,仕淳摀著嘴,躲在房間一頭。

房間裡的那個女人,是逼不得已去愛的,是父親希望的。

[淳。怎麼了?]

那女人意絲不苟的斜倚在窗廉旁,僅用浴巾包裹著。

仕淳放下了手機,上前摟住了女人。

[菲恩。我不能再愛你了。]

他說的很誠懇,也聽見女人倒吸了一口氣。

他不想傷她的心,甚至也不是不喜歡她。

那女人哭的淚人兒,一滴一滴,濕了仕淳的襯衫,仕淳也緊緊的抱著她哭了。

[是宇謙嗎…。]   那女人推開了他,雙眼紅通,看透了他的心。

“答。”

[是時間讓我知道…。]

他推開房門,奔了出去。先去巴黎郵局寄封信到瑞士,再去把所有該準備好的東西檢查一次。

然後,他坐上了直航桃園的班機。

*回憶*

“士淳!暑假時去鄉下露營好嗎?”

那次露營,在溪邊我險些被急流沖走,是宇謙…,抓住了我的手。

“嘿,別氣餒。又不是沒明年了。”

國中那年籃球賽,宇謙,我,還有另一位好夥伴打到了國中聯賽的第二名。

只因為我那時氣喘發作,無法上場…。

“有時我覺得,時間真是美麗又殘酷呢。”

我最親愛的母親過世時,和宇謙背對背坐著,在我家十二樓的落地窗前,幻想著滿天星空。

……。

*

[我好像,找到我生命中…,那獨一無二的玫瑰了。]  

*

那間工匠房裡,充斥著木頭香味,陳年霉味,和那濃郁的曼特寧。

[先生。您的信。]

“滴。”

那信,署名—Pan   yu   Qian。

打開牛皮紙袋,裡面放了一份A4資料,和一包普洱茶。

資料上寫著,

—台灣潘朵拉博物館,近期展出世界級中古名錶。—

附上了一張館藏相片。

他早知道,再看到那包普洱茶時,他就該明瞭了。

宇謙褪下了黃色工作服,連帶把裝滿精密工具、零件的工具箱給帶上了,他和老師傅說了一聲後,立即趕到日內瓦機場。

既使無法坐到直航班機,他也決定先到香港,再轉機到桃園。

那日苦澀的茶味,刺骨的寒天,失魂的心…。

經歷過迷茫、困惑,心理、生理的枷鎖後。

回甘的那一刻,乾下第二杯的決心。

他在上一個分針看到他,必在下一次分針與時針交會之時,相會。

“答。”

*館長室*

兩人的手碰上了,眼神交會了,空氣裡的噓寒,足了。

仕淳把宇謙推到書櫃那頭,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棕色捲髮恣意的散落,好似散發的真情。

看著手上那只錶,仕淳看懂了些什麼。

時間又是3點16分。

[宇謙。如今,這錶…,我配的上了?]  

那只宇謙母親生前最鍾愛的錶,是隻值得永流傳的江詩丹頓。

[母親曾說過…,那只錶…,代表永恆。]  

宇謙牽起了仕淳的手,用拇指拭淨錶面。

他們深深的吻了對方,火熱的情緒蔓延著雙頰,揉著對方的髮絲,一絲絲勾入心坎。

紊亂的呼吸,眼神的交換,纏綿惻隱。

[當你問我…,誰能穿梭在分針秒針…。]

[是你。]

[是你。]

炙熱的淚,交纏在舌唇之際。

[時間的美麗…,猶過於能在分秒之際看見你的剪影。]

深深的擁抱,跳脫拍子的心跳。

[我們都還給自己兩秒鐘,回來…。了解最真實的自己…。]

宇謙撫上了仕淳的淚溝,並在眼簾處送上一吻。

仕淳再次緊緊的抱住宇謙,他希望把未來的分秒浪費在這男人身上。

過去的時間裡,或許迷茫,不解。然而,沒有如果。

未來的時間裡,或許朦朧,不清。然而,沒有必然。

我們能確定的是,分針秒針走過...,你在,我在…,幾使你不在…,過去,現在,未來。每分每秒,你的剪影都在我的時間裡。

*

多年後,宇謙在鐘錶系所教書,他總是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不論以什麼形式呈現,何時開始?何時停止?

我們都無從得知…。但我們能掌握的,是現在,是此刻,

是彼此…。]

“多年後…,你沒走。你在那裡,在下一次分針與時針交會之時,相會。”

**

“滴答。”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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