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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東方藝術之1─中國絲路之旅

敦煌莫高窟壁畫

1992年7月,我與兩位台中摯友T、W一起參加W舅舅的旅行社的「絲路之旅」,這是跟團的旅行,不詳細說明,只說說令人囋嘆連連、永生難忘的敦煌壁畫。原本旅行社只安排一天參觀敦煌莫高窟,後來壁畫內容實在太豐富,而且敦煌壁畫的導遊是專業學者,導覽得非常詳盡,我們便要求再多看一天。壁畫人物體態、色澤、內容,展現中國從晉朝起一直到清朝的歷代美學,美不勝收。壁畫歷經戰亂已經被破壞很多,中國政府為了保護現存壁畫禁止遊客攝影、拍照,還好敦煌市區很多書畫店鋪可以買到許多相關的書籍,稍微慰藉一下遺憾。

敦煌壁畫的內容簡單來分有佛像畫、經變畫,故事畫、供養人畫。佛像畫是敦煌壁畫的主要部份,各種佛與菩薩的畫像。變經畫則是將深奧的佛教經典用繪畫方式表現出來,例如盛唐第45窟觀音經變局部「商旅遇盜」,畫面上是五名西域的商人,臉上有大鬍鬚,頭戴胡帽,手無寸鐵面對從山谷中衝出來的三名強盜。故事畫則是描述佛陀的前世今生的事蹟。由於我不是佛教徒,對於佛像畫、經變畫,故事畫都不太有興趣。但是這些壁畫中的周圍常出現的「飛天」卻吸引我的目光。飛天的造型太豐富了。

「飛天」來自古印度,印度人稱神為「天」,佛教的護法神隊伍裡有以天、龍為首的八種神話種族,包含天眾、龍、夜叉、阿修羅、迦樓羅、乾闥婆、緊那羅、摩呼羅迦八類佛教的護法神,稱為「天龍八部」。乾闥婆(Gandhanra)是樂神,身上散發濃烈香氣,他的太太阿帕薩拉斯能歌善舞;緊那羅(Kinnara)也是樂神,專門演奏法樂。由於飛天的形象多為彈奏樂器、散花,漫天飛舞,軀體輕盈曼妙,就被認為是乾闥婆或他太太,以及緊那羅。我有在刻印章,湊巧買到一本《敦煌飛天百印》,可以好好觀賞。

敦煌壁畫是佛教藝術,自然所有圖像都是有關佛、神、菩薩及其故事,但是其中卻有「人」的圖像─「供養人畫」,即信仰佛教的富貴或政要人士,出錢建造石窟、塑像、畫壁,發心還願,也把自己、家族與奴俾等人的肖像畫在洞窟裡的牆壁上。這些供養人畫,提供我想像千年前、百年前虔誠的佛教信徒在石窟裡唸佛拜神的樣子,頓時也覺得石窟裡充滿人味,祈求平安、慈悲、寧靜的心靈美感。敦煌石窟的壁畫藝術,展現出中國歷代人民對於佛教信仰虔誠的輝煌樣貌,可說是一部中國生活藝術史。

        敦煌洞窟中也有許多精緻的彩塑與泥塑佛像。敦煌的山區,地質疏鬆,屬於砂礫岩,不適合雕塑。敦煌的彩塑,是以岩石為粗胚,然後在其上敷泥,運用捏、塑、壓、削、刻、貼等技法塑造出佛像。之後再加上彩繪佛像表面,稱為彩塑。泥塑佛像就是單用泥土塑成,樸實中帶有莊嚴氣質。我印象相當深刻,觀賞到最後面的石窟,那是一座非常寬廣又相當高聳的大石洞,一走進去就見到一尊巨大的泥塑的直立佛陀塑像,他的右手肘往上直立,掌心向前,左手往前伸平,掌心向上。我感覺他的左手掌心在招喚我向前,然後用他的右手掌心撫慰我痛苦的心靈。真是全然感受到他的慈悲。當時的我並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只是有嘗試接觸西方天主教或基督教,也讀了聖經,卻一直感覺進不去。感受到敦煌石窟的佛像的慈悲之後,想著是不是我的性情比較適合佛教?

新疆生活藝術之美

絲綢之路的終點是新疆烏魯木齊,這是信奉回教的維吾爾族人自治區,處處展現她們的生活美學,女性身上色彩美艷的服飾,男性頭上小巧優雅的四角帽,獨特又精緻的月牙兒寺廟,以及市場到處販賣色調鮮麗的地毯與布料。

我們還到北疆天山的天池,是哈薩克人的區域。哈薩克族是印歐與突厥、蒙古等三個民族的的融合結晶,接受伊斯蘭教,生活在山區,是崇拜狼的游牧民族,住在依氣候移動的帳棚。剛開始我們以為外貌簡單的帳逢,內部可能也是很樸實的家具而已,沒料,是我們太無知了。當我們閒逛哈薩克人的帳篷區,有一位親切的哈薩克婦人熱情地邀約我們進去她家坐坐(語言不通,都是用手勢和微笑來交流),一進入帳蓬,天啊!哪是我們以為的簡陋,根本就是一座美麗的皇宮。色澤鮮艷、圖案美麗的地毯、棉被、箱櫃,都是婦人自己親自製作的。看來每個哈薩克婦女都是藝術家。婦人還要泡茶請我們喝,只可惜等水燒開要一個小時,我們沒時間享受到,只能不斷點頭感謝她而依依不捨地離去。

新疆真是一個處處充滿生活美學,教人驚艷的國度。新疆土地佔了中國國土的六分之ㄧ,人口以維吾爾族人最多,信奉回教。當我們自中國廣州直飛到新疆,從其民族、生活型態、語言都讓人感覺是另一個國家。我們也在一個美術館裡看到新疆維吾爾族爭取獨立自主的戰爭的油畫。原來台灣人耳熟能詳的歷史國號,匈奴、突厥、吐番、回鶻、西寮等就是指新疆;18世紀受到中國清朝控制,到了19世紀中期新疆成為俄國與中國清朝輪流侵佔的俎上肉。進入二十世紀之後,新疆又成為蘇聯和中華民國的俎上肉,一直到1949年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省份,1955年改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從歷史上來看,自西元前209年薛奴建國起到1759年被清帝國控制之前,新疆與中國並沒有直接隸屬關係;從文化上來看,維吾爾族信奉回教,與阿富汗、波斯、阿拉伯、土耳其等國家和地區同屬於伊斯蘭文化圈。因此從中國民初陷入內戰之後,新疆就有「獨立運動」的發展,只是到如今還未能如願。

政治的動亂並沒有抹煞掉新疆的生活藝術之美,從各民族身上的服飾,回教寺廟、墓園的建築,美麗繽紛的地毯,特有的葡萄園景,處處展現其生活的美感,我好喜歡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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