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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次的勇氣(1)

碰!碰!碰!”通通不許動,再動我就開槍囉!”一位穿著上衣與牛仔褲,戴著口罩的男人走入市政府大廳,手上舉著槍,槍頭冒著硝煙。

他身上或深或淺,清一色的黑。

所有人動作瞬間凝結了,空氣中擴散著顫慄的味道。

不論男女老少都在忍著,也在等著。

一聲厲響劃開寂靜,一位看起來七八歲的孩子,哇的一聲,抽抽噎噎的哭了出來。

黑色的男人嚴厲的神色中帶著輕嘲,他說,”安靜”。不可商量的語氣霸凌著眾人的耳膜。”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字字鏗鏘。

小孩隔壁牽著手的婦人,不知所措的向周遭投射眼神,她的眼神強烈的訴說,救救我們吧,卻找不著肯與她對視的眼睛。

小孩不哭了,不知道是嚇著了還是突然明白處境,他就是不哭了,雖然仍抽噎著。

鞋子下積了一攤水,卻沒有人笑。

尿騷味把一些人的精神重新拉了回來,包括旁邊的婦人,她回過神來把小孩抱緊。

氣氛又重新回到槍響後的五分鐘,眾人各有想法。

黑色的男人,持著槍,在人的中心走。在他命令下,其他人以他為圓心坐成了一個圈。他不發一語,來回踱步。戴著口罩的他看不到任何表情,除了他以外,部分都在猜。

緊滯的空氣稍微鬆了一點。

有人甚至開始打量被一起困住的同僚是甚麼模樣。

有男有女,或老或少,衣著一般、骯髒或高貴,諷刺的是,在恐懼之下,彼此看起來是如此的平等。

一位穿著平凡的女性,坐盯地板上的凹洞,想到這,忍不住笑了。

其他人難以置信的盯著她,包括黑色的男人。

“妳笑甚麼!”黑色的男人拿槍指著她,”站起來!”他說。

她斂容而起。

“妳笑甚麼!不要再讓我問一次?”黑色男人憤怒了。

她一時間也想不到任何理由好安撫現在的狀況,腦筋空白到只殘餘最後一個想法,便反射的說了,“現在,我們圍成一個圓,在恐懼之下,看起來好平等。”

黑色男人灼熱的凝視著她,她下意識躲開,眼神向旁邊猶疑,卻發現自己變成了舞台的中央,旁人的反應看的好清楚。

有些人怒目而視,也有詫異的目光,各式各樣。她發現自己不在乎了。反正,都不一定走的到明天了,她又何必討好。

有人想趁這麼時刻逃跑,黑色的男人移開對她的目光,開槍射了那人的腿。那個人淒烈的哀嚎著,有些人把臉別開了,有人發抖著,有人默默流下眼淚。但她都沒有,彷彿自己只是在房間,百般無聊的看著同樣題材的不同故事,但不是自己的,沒有實感。

男人一個一個看著,彷彿享受著無聲的尖叫,還是真的有人尖叫,她並不是那麼地確定。

他微笑看她,場面有點驚悚。

“妳現在知道,我真的會開槍。”男人面色一凜,”回去妳的位置,還有你。”他抬起下巴,指著剛才想逃跑的人。

離開中央,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在發抖。

地上拖著一攤血跡,鐵銹混著煙硝,味道令人作噁。

她想著,這是另外一個世界吧。不然,為什麼都沒人來救援,槍響好久了。無意識的看著牆上的掛鐘,其實才過約15分鐘左右,時間被拉得好長。

閉上眼睛,她拒絕做出自己出格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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