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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絕國色 ——人間繁華夢一場,傾城韶華難辭斂。

佛曰:「一切皆有因果。」

是的,這一切的因果,皆由她來,皆由她去。

佛曰:「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是的,這因由她所種下,而果卻由他忍痛收下,這一切因果,因心而生,因心而造。

她自小是孤兒,流浪天涯,飄零無依,當年,一個異常美麗的女人在市坊上的溫柔一笑,溫暖了她冰冷的心,給了她從未有的柔情。

「跟我回去,可好?」她想,這個人看起來是個好人,反正她也沒地方可去,她也厭倦了整天苟且偷生的日子,跟她離開,或許,她真的能活得不一樣些,哪怕......前方是條不歸路。

她應了,只見女人溫柔的笑著,不嫌棄的牽起她骯髒的手,帶著她離開。後來,她才知曉,這個美麗的女人名叫公孫芷,傾舞坊的現任坊主。

傾舞坊,是名滿天下的第一青樓,雖是青樓,可官吏才俊、文人雅士卻並不認為此地為風花雪月之地,只因,傾舞女子個個風華絕代,傾城無雙,詩畫棋曲舞樣樣精通,卻難得擁有尋常青樓艷妓所沒有的清高,傾舞女子皆賣藝不賣身,縱然如此,達官貴人依舊不惜砸下大把銀兩,也只為一見傾舞風姿。

世人知曉傾舞一舞動天下之說,但卻不知一個驚天秘密,傾舞坊,竟為傾國帝君的暗衛,更是傾國若將覆國的最後實力。

傳說,傾舞首位坊主愛上了當年傾國開國帝君,當年的開國帝君只是一介平民,總想為民族大義做一番事業,而那位傾舞坊主知悉他心,她為他創傾舞,練武術,學暗算,納奇才,與前朝間爾虞我詐,明爭暗鬥,她助他打天下、定江山、安民心、富國強兵。

她在陰謀、陽謀、明說、暗奪間舞動,她將少女最美好的年華一切諸付於他,只因愛。

可最後的下場,卻是悲痛至極,她終是為了他,為了天下,而亡。她死後,命下任坊主,誓死效忠傾國,世世代代,不得背棄。

被公孫芷帶回傾舞坊後,她知道這傾舞背後的這段奇緣,她卻不語置評,對她來說這種愛,太過荒謬。

而後公孫芷開始教她識字、練武,讓她開始修習傾舞秘訣,傾冰訣,由於渾身經脈暢通,資質超群,她一躍成傾舞坊百年來最年輕的天縱奇才,自此而後,她拜公孫芷為師,她成了她的徒兒。

師父對她可謂疼愛入骨,寵溺至極,她所學的一切,皆是師父手把手的教導。師父將她畢生所學以及對傾舞的使命與希望,全部寄託於她,希望她可以代她助傾國助傾舞,安定天下。

她知道,不管是皇室還是師父,都對她抱予極大的希望。

不過,師父的期望,對她而言,真正可笑,近年來幾任帝王,荒淫無道,貪腐敗潰,國庫盡空,民不聊生,當今聖上縱然有心挽回,卻已晚了。

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可這天下,早已逐漸失了民心,以往流落街頭的她是最為清楚的,只不過,她從不說。這天下,該如何便如何,一切皆順其自然,就算她講出口,民心,也向不回傾國了。

傾國,早已非百年前的傾國了,時間、地位、富貴、權力,早以沖淡了太多太多。

傾舞坊的女子幾乎都是孤兒,自小被一些前輩帶回來訓練,對她來說,嗯,還有其他傾舞女子來說,傾舞是她們的家,也是她們從獲新生的地方,她們這一生甘願為傾舞而生,為傾舞而亡。

因為傾舞,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因為傾舞,哪怕將來要與傾國共存亡,她也不懼,既然她成了傾舞之人,那麼,她必盡所能守傾國安定。

幾年後,皇帝駕崩,新帝登基,師父向傾舞眾人宣佈,她即要隱居山林,再不過問世事,她經幾番思量,決定將坊主之位傳予公孫惜。

惜,是她的名字,是師父替她取得,意為惜緣惜福,她懂,師傅替她取這名時,她早已知道,她這一生,將與傾舞糾纏一世。

師父.....心底總也有數吧,傾國大勢已去,傾舞必是與傾國存亡的,到時候,傾舞的姊妹們,也逃不過這劫,一切,不過都是傾舞之人所要擔下的......

真是......可笑至極!

「惜姊姊。」她輕抬眼眸,只見一個嫵媚女子正擔憂地看著她,感受到從女子手中傳來溫暖,她輕輕一笑,反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無事。女子挑了挑眉,有些不相信的看著她,正要在開口說話時,另一道女聲突然插了進來:「魅兒,過來幫幫我啊。」

名喚魅兒的女子抽了抽嘴角,對著她歉意一笑,無言的往那道女聲的方向走去,她不在意的淡淡一笑,突然覺得手中一陣刺痛,眼眸輕淡地看向手中。

原來......她沉浸在回憶裡,在不知不覺中,指甲狠狠的嵌入手心,掌心早已血肉模糊。

她輕歎一聲,從袖中拿出一張淡色絲帕輕輕擦拭自己的掌心,隨後沾滿鮮血的絲帕,輕輕落在地上,而她步履略為沉重地走往大廳。

「小惜,妳來了。」大廳裡,一個身著明黃龍袍的男人附手而立,聽聞腳步聲後,男子轉過身,溫柔的看著她那窈窕纖細的倩影,眼裡暗藏幾分寵溺。

她不失禮數的隔著一道紗簾向男子屈身行禮,輕淡的嗓音帶著幾分疏離:「臣女公孫惜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這名男子便是當今傾國聖上,莫傾言。

「真是,我不是說過,私底下時妳我並非君臣,不必行禮,怎麼說不聽呢?」莫傾言聽得嗓音中的疏離,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略薄的唇瓣有些苦澀地勾起,眼底卻有著化不開的溫柔。

她疏離卻不失禮數的聲音,隔著紗簾淡淡地傳出:「皇上是皇上,臣女是臣女,咱們倆是君臣,是不變的事實,哪怕無外人在場,這君臣之禮間,還是莫要失了禮數,否則被有心人看見,又免不了一番口舌。」

「是啊,師父說得不錯,是傾言任性了。」聞言,莫傾言又是幾聲苦笑,看著隔著蓮紗而朦朧不清的容顏,眼底劃過一絲受傷。

沒錯,她和他是師徒,他們的關係也是公孫芷也逼成的,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拜一個年紀比他小的女孩當師傅,但是,他們就是這樣的關係,改變不了。

他有時痛恨他們的師徒關係,只因他無法讓她知曉自己對她的情意,有時也慶幸他們的師徒關係,只因她還會替他排憂解難。他有時總想,若是有一天,他們再也不是師徒,只是主子與屬下,她.....還會關心他麼?

她不語,只見一隻白皙素手輕掀紗簾,曼妙身影出現在他面前。她身著一襲黑色煙雲長裙,一頭柔順青絲被隨意的挽在腦後,黑色面紗遮住了那傾國傾城的容貌,只餘下一雙晶亮透澈的黑眸在外。

「又是天毒?」她緩步走至他面前,看著他憔悴的面龐,心底輕輕一歎。近幾年來傾國各地不斷出現暴動與騷亂,尤其以名為天毒的教派反抗的最為厲害,莫傾言和她也派了不少人前去圍剿天毒,雖說給了天毒不小的打擊,但現在越來越多對朝廷失望的人民源源不斷地加入天毒,他們這種打擊對天毒來說早已不痛不癢。

而如今他們已經無法掌控天毒教的確切人數,只能知道天毒教主似乎有意扶持某人稱帝,若是知曉兩人身份,莫傾言倒也好辦,可麻煩的就是天毒教主與那所謂的某人不知為何人,兩個長相不清,身分不明的人隔三差五的在各地挑起事端和混亂,也怪不得莫傾言如此疲憊。

他輕輕的頷首,身子卻輕輕顫抖著,唇瓣上傳來淡淡的腥味,但他卻不在意,這痛楚,才能讓他深深的感覺,他是多麼的無能,不能保自己的國,不能護自己的民,甚至......連她都無法護在自己身後,還要她......幫助自己......

他真是......敗類!

突然感到唇上有一道冰涼的溫度掠過,他一愣,怔怔的看著她不知從哪弄來一瓶傷藥,正在自己唇上抹藥,嬌小的她看起來是那麼專注又可愛,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耳根子悄悄泛起一抹嫣紅。

她似是沒發現他的異狀,只是輕柔的拂掉他唇邊的藥漬,清透的黑眸認真的看著他道:「我會想辦法,傾言,我......會盡全力保傾國的,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別忘了你是傾國帝皇,我公孫惜的徒弟。」

他又再度一愣,心底一陣悸動,待他回過神後,她的身影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她獨有的清香繚繞在他鼻間,那令他魂牽夢縈的清香,不知為何竟讓他心中隱隱不安。

他......連她都無法保護......莫傾言,你果真是廢物......

出大廳後,她未向任何人說一聲便腳尖輕點地面,縱身離開傾舞坊。任身邊風景不斷變換,她的心卻似被無形的壓力包裹的一層又一層,密不透風,讓她越發煩悶。

直到看見那漫山遍野的妖嬈木棉,煩躁的心才逐漸平靜下來,粉唇一掀,再度輕輕一點,躍至身旁巍峨高大的木棉樹上。她輕輕倚靠著樹幹,闔上眼眸,感受著此時的一切,只有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才是惜,沒有公孫之姓困著她,沒有傾國和傾舞的責任擾著她,屬於自己一切的一切才是如此真實。

他第一次看見她時,她猶如仙女下凡般脫俗絕塵,他這一望,他知道,生生世世,無法忘卻,也是逃不了的劫。

和煦的陽光透過木棉縫隙,分成幾道柔和的光芒,分別淡淡的灑在她娉婷的嬌軀上,添了無比的高雅恬静,見她的美眸輕闔,似是沉睡,又似閉目養神,一襲黑色煙雲長裙隨風傾瀉而舞,她烏黑的髮絲被微風輕輕吹拂著,絕色的姿容被黑色面紗遮擋下若隱若現。

她是那般淡然絕美、縴塵不染,她竟是完美的令人心動......

向棐沉寂多年的心,第一次出現了動搖,全因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子。不過,他想,只是氣質就能令人如此心動,這位猶如九天玄女般高貴典雅的女子恐怕天下間難尋第二。

他眼眸一轉,只見樹上的人兒輕輕動了下,似乎悠悠轉醒,他一驚,趕緊掩藏住自己的氣息,身形一掠往另邊而去。而她淡淡的看著四周環境,她總覺得方才閉目養神時,一直有道視線向她看來,可她現在那道氣息與視線,已經不見蹤影。

她把玩著胸前一縷青絲,她堂堂傾舞坊坊主,竟然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偷瞧了去,她心底多少有點氣忿,以方才離開的速度看來,那人的武功高強,而自己的警覺性似乎越來越低了,萬一那人對自己動了殺心,她若要逃......怕是極難脫身......

若是她死了......傾舞的姊妹們、傾國的蒼生,還有......傾言,該怎麼辦?

她緊咬唇瓣,想到天下戰火紛飛,傾國蒼生流離失所,無數熱血性命化為一抔黃土,傾舞姊妹們黛綠年華,那般如花似玉,就必須和男兒一起上戰場殺敵。不甘心的仰望天空,轉首看向方才向棐離開的方向,晶亮的黑眸寫滿堅毅不屈,嬌軀一動,翩然離去。

變得更強......她才能保傾國護傾舞,師父......您的期望,徒兒必不辜負!

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如神祇般俊逸若仙,她這一望,她知道,生生世世,無法忘掉,也逃不了的難。

四周高大的木棉,樹木繁茂,花葉相互交織成蔭,妖嬈冶緻,而他一襲豔紅錦雲衣袍,席地而坐,與那妖嬈融合為一,他就猶如一團火,一團意氣風發、瀟灑自若的火焰,能夠溫暖人心,卻意外有種漠然世間的味道。他低垂眼眸,十指飛揚,行雲流水的曲子流洩而出,琴聲壯闊又蒼涼,細細道出了戰火般激烈高昂,修長白皙的手指一挑,琴聲陡然轉變至如水般的溫和,猶如山澗中的溪流,淡雅而清新。

他是那般溫文爾雅、氣宇非凡,有他,世間在無絕色......

一曲終了,他抬起眼眸,唇邊含笑的看著她,眼底一抹溫柔悠悠蕩過,他低沉卻不失磁性的嗓音緩緩響起:「向棐,妳呢?」

「莫惜。」她躊躇了下,畢竟公孫惜之名,名揚四海,總不好用公孫姓。而且突然要她想姓氏,她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只好隨口跟了莫傾言之姓。

他低笑幾聲,眉眼溫柔的看著她,她驀然覺得眼底的溫柔,似乎......在哪看過?

「能否舞一曲?」

她輕輕一笑,那明亮的眼眸晃花了他的眼,他的心也泛起一絲漣漪。十指再度撫上了琴身。隨著那柔和的琴聲響起,她輕移蓮步,衣袖輕揚,嬌軀隨著樂曲輕轉,翩然的躍起,是那麼嫵媚動人,她就那樣恬靜的笑著,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彩。

淡淡的清香飄盪於空中,緋紅花瓣隨風傾灑而下,清貴出塵,出塵灑脫,兩個絕世人兒,一曲一舞,結下難解之緣。

後來,她和他每日總會來到這裡相聚,他們一起切磋文藝,飲酒說著世間俗事,暢談著自己的心事,所有悲歡離合都能與他細細說來,而他總是耐心的聽,給她不同的意見,替她開導解憂。她活了十幾年,竟沒有此刻的半分輕鬆暢快,她覺得,遇見他,是她此生最開心的事。

但上蒼似乎不願再給她與他相處的時間,最終該來的還是來了。

天毒,終是攻進帝都了。

他與她最後一次相見時,他親手在她髮間插上一支髮簪,他緊緊擁著她,沉聲說道,低沉的嗓音有著不容忽視的認真:「惜兒,等我,待一切塵埃落地,我必娶妳進門,我要妳當我向棐,今生今世唯一的妻。」

「好,我等你。」她回擁著他,輕聲在他耳邊說著,心底盡是一片柔軟,一片為他擁有的柔軟。

這幾日,帝都的氣氛逐漸冷凝,悄悄染上一層殺氣,有些人無不趕緊攜家帶眷逃竄,也有的留下誓與傾國共存亡,眉宇間都覆上了肅殺,不覆以往的親和。

她站在傾舞的庭院中,看著院中無數的妙齡女子,眉宇間有了先前沒有的一抹堅毅,鼻子不由得一酸,面紗下的唇緊緊抿住,素手緊緊的握住,才能止住身軀的顫抖。

都是她......沒用,師父,徒兒終究辜負您了。

「姊妹們,想必妳們早已知曉傾舞的使命,今日,是我公孫惜無用,才讓得賊子侵入吾國,是我公孫惜無法保妳們,護蒼生,是我對不住妳們,對不住傾國,對不住傾舞世世代代的前輩,如今你我處於亂世,你們可願與我提槍縱馬,保家衛國?」她沉聲道,內力夾雜在聲音中,攝人心魄的嗓音緩緩響在眾人耳邊。她反手抽出長劍,劍光一閃,冷冽的眼眸正凝睇著所有傾舞女子。

蒼涼,無奈,痛心的聲音中卻帶著不輸男子保家衛國的雄心壯志。

她是如此振奮人心!對以往這群流落街頭的她們來說,今日這名叫公孫惜的女子,並沒有對不起她們,這不過是朝代的循環,只是她們比較不幸些,生於這年代,但是竟然遇到了,她們便不會退縮,哪怕,為國戰死......

她們,亦不懼!

「我等願為傾國而戰,為傾舞而亡!」所有傾舞女子皆反手從背後抽出長劍,嬌聲喝道,眼眸間的堅毅比起男子竟是不遑多讓,皆呈現巾幗氣度。

「好!這才是我傾舞坊的坊下弟子,我公孫惜在此立誓,定力保傾舞弟子安然無恙。」她劍指蒼天,彷彿是帝王般,帶有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語落,一隻素手用力扯下黑色面紗,露出了傾國傾城的容顏,淡然阡華,高雅清靈,這些詞用來形容她都還不夠,即使容顏冷凝,也不減其色,反倒添了冷傲出塵的孤獨之美。

「傾國萬歲,傾舞萬歲。」不知是誰先起頭,接下來越來越多的掌聲和歡呼聲響起,眾人熱烈的歡呼聲,響徹雲霄,直搗蒼穹。

輕揮衣袖,示意制止,她輕輕一笑,轉身離去時,她的笑容瞬間消失,眼底僅剩一片冷意。

她腳尖輕點地面,再度來到她與他相遇的木棉山坡,只是,再次來到這兒,卻不是為了他。她淡淡一掃四周,只見一個身形婀娜的女子背對她迎風而立,察覺她的氣息後,立馬轉身,一雙美眸正狠狠的瞪著她,嫵媚的容顏上佈滿淚痕,看起來楚楚可憐,多了些猶見我憐之感。

這名女子便是,魅兒。

她微微一笑,正要開口時,卻被她狠聲打斷,她不斷問著自己為什麼,她甚至說:「根本不用管這天下,該分便分,該合便合,沒有必要賭上妳的性命。」

其實她知道她只是一時氣惱,她一樣和她將傾舞看得很重,她斷不可能丟下傾舞的,只不過是因從小是她將她帶回來,是她教她文武,替她取名,整個傾舞中和她親近的便是她了,她雖說的是氣話,卻還是讓她感到了絲絲暖意從心底升起。

其實她說的不錯,這天下確實不需要她管,傾國......將來也必是要走入滅亡,只是......她不想看見,傾舞的姊妹們為了國家一個個死去,她不想看見,傾言日日為了傾國越發憔悴的臉,她不想看見,傾國的蒼生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一切只是她不想罷了.....

賭上性命又如何?如若成功,傾國暫能保住,而她也能無愧師父,無愧傾舞,今生今世,她便再也不欠誰了,除了......他......

一想起俊逸若仙的他,心中便隱隱刺痛,她對不住他,她明明答應他了......他是那樣的開心......她如果走了,他一定很難過吧?

此生,她無法做他的妻,無法替他相夫教子,無法替他做羹湯,無法替他束髮縫衣,還有好多好多的無法......

她低垂眼眸,不去回答她的話,她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竟然已有看破俗世的淡然。她從袖中拿出一塊玉簡,她看見那塊玉簡後,眼淚流得越發兇猛,她輕輕一歎:「夏魅兒聽令,本座,公孫惜,為第七代傾舞坊坊主,執掌傾舞坊十年有餘,本座在世時未能名揚本坊,振興本國,今欲將坊主之位傳予夏魅兒,不求她能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只求她能保傾國無虞,護傾國蒼生安虞。夏魅兒,接令。」

「在世?看來妳本就打算好了吧?妳真以為妳死後,我真會接這坊主之位嗎?姊姊,我不接,我絕不接,妳事事替我們打算著,替我們鋪後路,妳每日熬夜寫的東西,我都知道,妳為我們,那妳呢?妳自己呢?難道妳真想為傾國殉國?」她看著那塊坊主令死活不接,驀然一笑,哭笑不得的表情令她嫵媚面容有些扭曲。

「不管妳現在想什麼,我的殉國是必要的,我這是在給妳們時間啊,如若不殉國,妳們......都會死的。」

她衣袖用力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近乎崩潰的咆嘯道:「死就死啊,如果不是妳,我們早在幾年前就死了,要殉國,咱們陪妳!」

素手緊握,而後鬆手。倏地自背後抽出長劍往脖子一抵,她似乎被她嚇著,好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她無奈一笑:「魅兒,妳平時個性圓滑,待人進退有禮,該強硬時強硬,該柔軟時柔軟,妳的性子猶如布匹般的有韌性,對我來說,妳事最合適坊主之位的,接下吧,莫要我死在妳眼前。」

她深深的看她一眼,才淚眼婆娑的接下坊主令。

她將坊主令交出後,心底卻沒有半分輕鬆的感覺,有的只是沉重。她看著還不斷啜泣的她,眼底也掠過不捨,將她輕輕攬入懷裡,拍著她的背,就像小時候一樣的安慰著她。

她不語,只是倚在她懷中,哭得愈發大聲,似是要將壓抑許久的情緒一次爆發出來。因為她知道,她以後再也沒機會在她懷中哭泣,沒辦法讓她再安慰她,今日哭完後,自己便要替她擔下傾舞的責任,以後,自己也要學會忍住眼淚。

問她怨嗎?怨她不顧她的感受就將坊主之位傳予她?其實,她不怨,真的,不怨,她的命,是她給的,她希望的,她......會盡力去做。

「姊姊,一定要回來,我等妳,我......我回去了,需要幫忙一定要傳信來,知道嗎?」她抽了抽鼻子,對她露出最純真的笑容,彷彿還是個孩子般,眼底卻沒了當初的稚氣,有的已是長大的認真。

她輕應一聲,心底卻很是沒底。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心裡的壓力又加重了一層,她逼迫自己最寶貝的妹妹一時之間長大,她知道,她一定要殺了那些人......

此行,只准成功,不許失敗!

「出來吧,莫要躲了。」

音落,一襲黑衫的莫傾言滿臉怒氣的走出來,眼底盡是怒意和心疼。少了帝袍加身的他,多了些邪魅惑人、藐視世間的瀟灑,但又與向棐漠然世間的瀟灑不同,他是肆意狂放,而向棐淡涼無視。

她自然懂得他的怒氣,但卻只輕輕一笑,看著比自己高大不少的他,略有感慨道:「才幾年而已,當年總是被我嘲笑的男孩,都已經長這麼大了,甚至武功都比師父還好了,我都快查覺不到你的氣息了。」

「為什麼?小惜,是真的嗎?」眼前的男人完全不理會她的感慨,執意的問出自己關心的事。

她的笑容一凝,柳眉一蹙。她本以為他才剛到不久,沒想到竟是待了這麼久,如若不是方才她威脅魅兒的那一幕,才讓他露出破綻,否則她先前完全沒察覺到他的氣息。

「就是你聽見的那樣。」

聽見她的回答後,原本還抱有些許期望的心瞬間墜入萬丈深淵,俊美絕倫的臉倏瞬變得慘白如紙,一直以來如松柏般挺拔的身子,在聽見最深愛女人的回答時,終於出現了裂痕倒下,他跌坐在地,俊眸已是一片通紅,卻無半點焦距,手卻流出絲絲鮮血,染紅了身下的草地。

美眸心疼的看著跌坐在地的他,他明明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帝皇,卻因她而變得如此頹廢不堪,她已經對不住太多人,這件事,她本想瞞著自己最珍愛弟子,世事難料,他還是知道了。

她蹲下,緊摟住他的身子,讓他的頭輕靠著她的肩,像哄小孩入睡一樣的輕拍著他寬大的背。

在她懷裡的他,身軀不斷顫抖,看著這樣的他,美眸輕輕一紅,清淡的嗓音卻帶了些微沙啞:「對不起,傾言,我......對不起......你能諒解嗎?」

「你覺得我能諒解嗎?我能諒解妳,卻無法諒解我自己。」他悶悶的聲音,自肩頭傳來,隱隱約約帶了些哽咽。

她默,只是環抱著他的雙手更緊了些。突然,他抬首看著她天香國色的面容,眼眸中猩紅不減,焦距卻漸漸恢復平時的溫柔和心疼,他一個用力將她扯入懷中,她愣了下,卻沒急著掙脫他的懷抱,感受著他還不斷顫慄的身軀,伸出素手,輕輕的拍了拍。

他柔和地看著懷中溫暖的柔軟,戳中心底最深最軟的那處,那塊柔軟早已為了她成一潭清泉。這是長大後,他和她的第一次擁抱,以往她總說:「男女授受不親。」

因為她,他不想嚇著她,所以他只能忍著時時刻刻想將她摟進懷中疼惜的衝動。可這次她難得的柔順,讓他欣喜若狂,同樣的,卻是一陣悲哀,或許,這也是最後一次擁著她,往後,再也沒機會。

「傾言,我......這一去,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若是你聽聞天毒教主或那人身亡的消息,盡量帶兵攻打圍剿,同時,該為以後的人生打算,為師不指望傾國能恢復成以往的繁華,只望你能帶領傾舞姐妹去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不會,妳在胡說什麼,妳會好好的。」聽著她的話,他腦中驀然跑出一個念頭,她是交待遺言。他不斷緊收扣在她腰上的手臂,將臉埋在她的帶有淡淡清香的髮絲間,心底的不安不斷放大,他還未待她說完,便打斷她的話。

「聽我說完!」她在他耳邊輕斥道,看著他的模樣,眼底盡是愧疚:「傾言,聽好,對不起,我死後......若沒聽見天毒的消息,你便盡力反抗,待攻進皇宮後,你便詐死,去找魅兒,讓傾舞姊妹自選去留,若留,你和魅兒就像我方才說的離開傾國,重新開始,魅兒那兒,有著我親撰的書籍,裡面是寫著有關商業經營,資產分配,未來走向等事,將來你們遇見難題時,便去看看那本書......」

「還有......我死後......屍骨怕是無法回到傾舞,傾言,我拜託你一件事,可否?」

「......妳說。」

「待你安頓好後,去找一個人,他名喚向棐,有關他的事,我也一併夾在那本書中了,麻煩你......告訴他......」他不敢置信看著自己愛了十幾年的女子,她清麗的面容上滿是幸福與愛戀,心中一痛,心底那塊柔軟似是被人拿著刀,正一筆一劃凌遲著他脆弱的心,疼痛隨著心蔓延著,疼,疼得他無法呼吸。

「棐,今生欠了你的,惜兒怕要等到來世,再償了罷。來世,我做你的妻,替你相夫教子,替你做羹湯,替你束髮縫衣,和你......白頭偕老。」

她說出的話,狠狠撕裂著他的心,他愛了她十一年,他與她幾乎是朝夕相伴,卻比不上那個名叫向棐的男子。那個男子......一定是比他好的吧......能給她幸福,能給她一直所想得安穩,而他呢?事事總要她幫忙,既不能給予她幸福,也不能保她一世長安,那個男人必是極好的吧?

她那麼風華絕代,傾華無雙,被她看上的男人必也是人中龍鳳,風采卓絕罷?

不知為何,看見她苦澀卻甜美的笑容,心中陡然生出一絲怒氣,對著她怒聲吼道:「不!要找妳自己找!咱們和傾舞一起詐死,我們一起離開,這天下,誰想要,誰就拿去,我們一起離開,去找妳那個向棐,然後再......再從新開始。」

她掙脫他的懷抱,雙手毫不客氣扯住他的衣領,晶亮的黑眸靜靜地望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道:「你,莫傾言,是傾國帝皇,你若走了,傾國蒼生該怎麼辦?你不能這麼任性,你若走了,你對得住那些留下誓與傾國共存亡的人嗎?好歹你也該留下做個困獸之鬥,再怎麼樣,咱們都得撐到最後。」

他愣愣的看著她,頹廢的低下頭,不語。她鬆開素手,重新將他摟進懷裡,呢喃著:「對不起,傾言,真的......真的,對不起。」

木棉花雨下,緋紅花瓣隨風而舞,舞出那一世動人的絕色,兩個絕世人兒相擁,溫馨卻帶有些許淒涼。

既然她想要他去辦,他便去辦,只要.....她開心便是。

待續。

煙兒題外話:

嘖,某煙終於把傾絕PO上來了,拖延症神馬的真是萬惡的根源啊啊啊(´▽`)ノ♪

POPO的章名是以Bestory的兩章章名的合體物呦~~~如今Bestory與POPO一樣,皆更新到此,各位親們走過路過,拜託不要錯過,也不要潛水,給某煙一些建議嘛~~~

其實傾絕最初的原型是劍網三的七秀和天策,但後來似乎偏離了?!

此文一些靈感也來至一些劍網三同人歌,最主要的還是「曾小cee&IRiS七葉的傾城曲」、「黃雯文的七秀江湖」這兩首給我很大的靈感,大家不妨去聽聽~♡

然後封面圖片是由我製作,如果侵權,請告知一聲,某煙會立即撤下圖片,並且道歉的。這張圖片有沒有像古風海報的感覺???人家已經盡力了,還是沒辦法像專業的大神一樣啊啊(苦笑...

然後來到我最想問的問題了,大家是喜歡傾言多些?還是棐多些?看完告訴某煙一聲,多票數的想來寫個人番外~~~嘻嘻❤

還未完結呀,大家也可以繼續看下去,再來告訴某煙你們的選擇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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