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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不孝子

97年12月27日,時間:00:17。

五年前的那一天,半夜。

我跟當時才三歲的弟弟,一起在客廳,看著聖誕節爸媽送的漫畫和繪本。

外頭的風呼呼的吹,將窗戶吹的嘎嘎作響,冬天的夜晚是非常冷的,室內當然也沒溫暖到哪去。

所以就開著暖爐。

溫暖又安靜的客廳,看書看著也就越來越專注、越來越投入。

才剛覺得腳邊熱熱的,想轉身去重調暖爐的溫度時,沒想到......

沒想到......轉過頭去看到的是陣陣火光。

窗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偷偷跑去想爭一絲溫暖,覆蓋在暖爐上。

就在我發楞時,火勢越燒越旺。

十三歲的我,當然懂得一點求生知識,但第一次遇到火災,還是無助的癱軟在一旁和弟弟相互擁抱發抖。

直到火燒得快看不見路時,我才慌張地撐著無力的雙腳,抱起發抖的弟弟,往門外衝去。

跑出大門後,看向那冒著熊熊火光的家,我實在沒什麼勇氣再衝進去叫醒爸爸和媽媽。

於是轉往向隔壁鄰居求助。

我緊緊抱著懷中嚇到哇哇大哭的弟弟,被他感染,我也緊張的飆出串串淚水,慌張地急促按著鄰居家的門鈴。

快出來阿......快注意到電鈴聲......拜託......

隔壁劉阿姨終於注意到鈴聲,睡眼惺忪的開門。

看見哭花的兩兄弟,以及一旁熊熊燃燒的烈火,半瞇的雙眼,瞬間睜大兩倍。

只見阿姨衝進她家客廳,撥了通電話,之後又跑出來大叫:「救火阿!」

「阿......阿姨......」

我只能這樣無助的叫喚著她,是想得到一些能夠安定現在這種慌亂心情的話語吧......

「沒事的,阿姨已經叫消防隊來了,沒事的,乖。」

沒事的......

沒事的......

那兩句話,著實讓我平靜了些。

當時,我只聽得到懷中弟弟的哭聲、擤鼻聲以及自己的心跳聲。

接著入耳的就是『ㄧㄛㄧㄛ』的警鈴聲。

消防車、救護車以及警車,三種警鈴一聲接著一聲的來。

看著消防人員熟練地拉出水線來滅火,救護人員抬出擔架等待救援,警察伯伯拉起封鎖線控制著在場圍觀的人群。

爸爸......爸爸和媽媽,他們都還在裡面阿!

似乎聽到我心中的叫喊,幾位消防員全副武裝衝進火場救人。

過沒多久,三名消防員抬著昏迷的爸爸快速步出,送上救護車。

等著等著,卻沒看見媽媽被救出來......

我的心中燃起了罪惡感,原本想衝進火場的我,被醫生叔叔們一把抓住,我使勁地的又拉又踢,但他們還是緊緊抓著不放手。

明明是我種下的果,卻只能在一旁看著,罪魁禍首是我啊!為什麼沒有遭到任何人的責怪?

「哇啊啊啊啊!」

我只能在原地,無助的大哭,或許哭了,會比較舒服吧......?

用充滿淚水的雙眼看著火勢減弱到剩稀稀星火,消防人員從凌亂的瓦礫堆中搬出焦黑的女性屍體......

媽媽......

媽媽......?

是媽媽嗎?

真的......是媽媽嗎?

我愣住了,不哭了,什麼都不再思考,就這樣跪倒在地。

一旁的醫生叔叔過來拍著我的肩:「小弟弟,要不要跟我到醫院一趟?你爸爸還在急救。」

對......我還有爸爸,至少,至少爸爸要沒事阿。

我請鄰居幫忙照顧弟弟。

就這樣跟著醫生叔叔到醫院。

急診室前,門上的燈還亮著紅色的光,冬夜,那紅光格外刺眼。

凌晨05:34。

窗外的天空還是往常的黑,烏雲密佈看不到星點,跟坐在急診室前我的心情一樣,找不到一絲光線。

急診室上的紅燈暗了,我徬徨的注意力被吸了回來。

我立刻站起,喉中的「爸爸......」還沒說出口就被迫吞了回去。

從急診室裡推出來的是倒在床上,蓋著白布的人。

頓時,從我腦中閃過去的是以往一家和樂融融的場景......

不會再有了嗎......?

那樣的場景......

不會......再有了嗎?

97年12月30日,時間:13:21

一切都整頓好後,爸爸跟媽媽的喪禮在鄉下阿嬤家舉行。

喪禮進行時,我只是站在一旁兩眼無神的看著一切程序的運轉。

開始到結束,一滴淚水都沒流過雙頰。

大人們紛紛跑來質問我怎麼都沒哭,為什麼要讓家中失那麼大的火。

呵呵......

終於指責我了是吧?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擔子竟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我怎麼能哭?哭有什麼用?」

哈哈......

哈哈哈哈......

對呀,哭了又有什麼用?

有什麼用......

事後,我被冠上了『不孝子』之名。

被趕出那個地區,還不讓我帶走弟弟,帶走我剩下的、唯一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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