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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左、   右   、   右、   右、左。

      披頭散髮的安德魯在昏暗的地道左右穿插著,赤腳的他每踏出一步都會從死氣沉沉的地板上感到刺骨的冷從腳底傳遍他身體。

      原本英俊的臉孔現在都被雜亂的長髮和又長又密的鬍子所掩蓋,唯一能從出他臉上讀出的只有無盡的狂亂和恐懼,唯一清晰的只有他口中唸唸有詞的方向。

      安德魯的腳步快速且狂亂,在這看似永無止盡的巨型「地牢」中留下有噠噠噠的腳步聲,彷彿在逃避著死神的追補般。

      儘管安德魯在當下只能聽到自已的腳步聲,喘氣聲和心臟彷彿想要追過腳步的快速鼓動聲,但安德魯十分確定有人在追補著他。

      而且那個人對他來說比起死神更可怕。

      安德魯在奔跑的過程中不斷抬頭察看像是在確認著什麼,不知拐過了多少彎道後他總算停下來,視線停留在上方。

      在高約三公尺方形走道中他可以看見右手邊的一個支架般的東西上清楚地刻上了「10」。

      「終於......」安德魯大口喘氣道。

      在頭幾次的逃跑——確實的次數他已經忘記了——中他無意中發現了這些刻上去的數字,而隨著越來越多次的逃跑他也慢慢發覺到他逃得越遠,數字就越大。

      儘管毫無理據,但他確信只要順著這個數字的軌跡逃就能離開這個地方,應該說他不得不相信。

      在接下來的好幾個月這成為了他唯一的執念,一個使他在這如煉獄般的地方撐下去的執念。

      找到了另一個數字的喜悅突然像是放了氣的氣球般一下子全溢出了。

      太寂靜了。

      儘管他一直堅信自已總有一天能逃出這個地方而且每次他避過對方的追捕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但他十分肯定就現在來說對方要比他厲害得多,他不認為他這次會這麼幸運——幸運彷佛在他出現在這裡後就完全捨他而去了。

     

      取代喜悅的緊張感一瞬間填滿了他,正是這緊張感使他及時察覺了來自身後無聲無色的突襲。安德魯抱著頭蹲下,避過了對方的第一擊,可是馬上又被他一腳踢倒,全個人趴在地上。

      「不要!」安德魯發狂般吼叫,手忙腳亂地想爬起來,可是他馬上感到自已的後衣領被人用力地抓住,然後整個人被對方提起來用力按在牆上。

     

      強裂的撞擊使安德魯的頭痛得他的腦中出現嗚嗚聲,他的長髮被人用力地拉扯。

      「啊!!!!!!!」強裂的痛楚使他發出了慘裂的尖叫,他憤怒地揮出右拳,可是卻被對方輕鬆地擋住了。

  

      「逃跑是徒勞的。」如蛇吐舌般的低語像魔音般透過安德魯的耳朵在安德魯的內心刻下了恐懼的烙印。

      安德魯瞪大眼晴,注視著對方,他戴著全黑的頭罩,唯一露出的眼晴卻沒有半點感情。安德魯可以看出在全黑的戰鬥服下是一個比他強壯許多的身體,但當他直面著這個日夜折磨他的可怕夢魘時,安德魯做了一個連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動作: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這個動作明顯惹怒了他,他用力地把安德魯摔到地上。突如其來的跌勢使安德魯猝不及防,他面朝下地重重地跌在地上,鼻子撞歪了,把黑色的地染紅。

      安德魯還未意識到自已的鼻正流血時就已經吃下他的另一記重拳,他捂著肚子跪在地上,然後雙腳一蹬撲在對方身上,憑著衝力把對方撞到牆上。

      「永、遠、不、要、違、抗、我!」黑衣男人發出憤怒的宣言。

      「不可能!」安德魯以吼叫回應他。

      受過嚴格的訓練的黑衣男人,很快就推開了因長期受折磨而身體狀況極差的安德魯,安德魯他一下子推到了另一邊的牆上。

      黑衣男人衝上前往安德魯的腹部揮拳,安德魯感到自已肺部的空氣一下子全都被擠出來,吐出痛苦的叫聲。

      黑衣男人持續向安德魯落下如狂風暴雨般的拳頭,安德魯只能拚命用雙手抱頭,感到自己的意識正逐離他而去。

      然後,黑衣男人的動作遲緩了下來,想必是這樣的大幅度動作使他感到疲倦了吧。安德魯喘著氣,一直承受的折磨使他不管在身體還是意志上都受留下了極大的影響。

      安德魯發出一聲怒吼,從內心的深處找出新的力氣,推開了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被推開後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好幾步,安德魯閉上雙眼——這只是徒勞的掙扎,他知道自已過不久就會被捉回去了,然而——

      砰的一聲。

      黑衣男人倒在地上。

      他被安德魯流的血給滑倒了。

      安德魯難以相信自已的好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保有著這樣的氣力,但事實是他如同脱弦之箭般衝上前騎在黑衣男人身上。

      安德魯沒有多想,舉起拳頭狠狠朝對方的頭揮下。黑衣男人用力掙扎,用腳踢安德魯的後背,但安德魯完全不在乎,他知道這次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沒有憐憫或同情,兩人都走上了死亡的邊緣,生死相搏,奮力把對方推下去。

      第一拳落下,安德魯覺得自已打斷了他的鼻子。

      第兩拳落下,安德魯感到自已內心一直被壓抑的不知名的東西被釋放出來。

      第三拳落下,黑衣男人發出痛苦的尖叫,而安德魯則享受他,在這一瞬間他明白為什麼對方會沉迷於虐待自已。

      第四拳落下,安德魯和黑衣男人的視線對上了,安德魯第一次從這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情感——恐懼,同時從瞳孔中他看到了自已。

      在黑衣人男人的眼中自己是恐怖的,狂暴的,不受控制的。這樣的自己使安德魯感到陌生,同時恐懼。

      他的拳頭慢了下來。

      當然安德魯沒有天真到以為對方會因為自已的憐憫而放過自己,他只是下手輕了點而已。

      他大口喘著氣,看著已經失去意識的黑衣男人好一會兒,經歷了這麼久後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打倒了這個惡魔。

      安德魯突然回過神來,伸手摸索著黑衣男人,然後總算讓他找到了一串鑰匙。

      踏著搖搖的步伐,安德魯走進了未知的黑暗,祈望著在彼方等待他的會是離開的道路。

§

      「五十九號實驗體已經打倒『看門人』,估計再過十分鐘就會離開『地牢』。」儘管目睹了一場幾乎出人命的戰鬥,在螢幕前觀察的工作人員還是平淡地說道,沒有半點感情——

      感情在這裡沒有半點作用。

      「把『看門人』清除掉,開始下一階段,」回應的聲音不同於觀察人員的毫無起伏,相反地充滿著知性和好奇,「我們就看看薩維爾先生能帶給我們多大的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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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寫寫的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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