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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房子裡的燈:歧路的該隱

夜裡,時針靜靜地通過數字”12”。

唯一打破寧靜的,只有那清脆的鑰匙聲以及隨之到來的沉沉腳步聲。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了進來,剛好落在他受傷的眼角。

他隨意地掃視客廳,「果然阿」他苦笑著,看著滿屋的瘡痍「還沒走出來啊…。」雖然早就知道

不會那麼快,但臉上的神情還是洩漏出他的失望。

輕輕地嘆了口氣後,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向房子深處,那裏有兩間房間。

他打開最近的那間,屏住氣息,悄悄地走向桌子旁的黑影。「媽…」

一股酒氣撲鼻,他不禁退後了幾步,卻踢到了散落一旁的啤酒罐。

金屬的碰撞聲驚醒了她「怎麼了?!」或許是酒精的關係,惺忪的雙眼一時還無法對焦,

等到她終於將視線勉強定在他身上時,男孩一開始的擔憂神情早已消逝無蹤,

轉而取代的是刻意裝出來的桀傲不遜。

「喔,阿俊阿,今天那麼早回來?」「……」一絲苦澀閃過男孩滿布傷痕的臉。

「不關你的事!「是喔,那早點睡。」她尷尬的微笑掛在蒼白的臉上,男孩沒回應,慢慢地往外走。

經過了掛在房間門口的全身鏡時,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視線的終點是鏡上一條條的裂痕,一道一道的像在爭著述說它的主人命運有多麼的悲慘。

他忍不住想起剛剛在她手上看到的傷口。「難道…我就比不上嗎…?那優秀的…弟弟…」

他緩緩地轉過頭,卻只看到她依舊靜靜地坐在桌邊,眼睛微微的睜著,沒有睡著,但很明顯的並

不是醒著。她眼裡閃爍的些什麼刺痛了男孩的眼睛,他回過頭,急急地衝出了房間。「碰!」的一

聲,房門在他身後關上。

入睡前,已經變成一種儀式般,他總會回想起3年前的日子。

當時,他與他的雙胞胎弟弟是他們家的一對開心寶,每天都把爸爸與媽媽逗得十分開心。

媽媽總是對他們說:「你是阿俊,你是小傑,合起來就是”俊傑”,永遠不要忘記喔,你們會永遠在一起…。」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閉上雙眼,想藉著沉浸在回憶中重新回味當時的空氣。

但後來,一切變了。

阿俊永遠記得,當他與弟弟一同出席國中的畢業典禮時,弟弟拿著市長獎的獎狀笑的好開心,

而他空著手,苦笑著,假裝不在意。雖然爸爸媽媽並沒有說什麼,

但小俊從他們的眼神看的出來,他們失望了。

上高中後,一日在廁所無意中,

他聽到了那最殘酷的話:「欸,你知道A班的小傑跟我們班的阿俊是雙胞胎嗎?」

「什麼?真的假的?你說的是全校第一名的小傑?」

「看不出來對吧!不僅長的不像,連表現都天差地遠。我媽還跟我說阿,怎麼雙胞胎會差那麼多,不知道是不是親兄弟喔…」

還沒等他講完,阿俊早已將他撲倒在地,一拳又一拳落下,而他的視線早已是模糊成血紅一片,四周響起的尖叫聲早已離他好遠好遠…。

「阿俊,你怎麼會這麼做…你以前都不會的呀…你變了…。」

聽到媽媽這麼說,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你變了”這句話,

讓他再也無法控制地脫口而出:「真諷刺阿…我變了,算了,還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小孩勒…」

突然,一陣熱辣辣的感受伴隨著清脆的響聲「啪」的出現。他一時恍了神,從小到大沒被打過的

他,今天居然在眾目睽睽下捱了巴掌,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動手的竟是最愛護他的媽媽…。

回過神來,媽媽的臉已經模糊「不,這不是淚水」,他試著說服自己「這不過是看清她的真面目罷了…」他已經不知道,媽媽,長什麼樣子了…。

之後,原來親密無間的家庭漸漸出現了裂縫…。而決裂的導火線就在一個月後,一個熱的令人失去理智的午後…。

「你夠了!別再煩我了!」

「喔,資優生生氣了喔,我好怕!」

  阿俊掛著一臉戲謔的笑,輕鬆地靠著小傑房間的門。

「我說過了,我不是什麼資優生!阿俊,你到底怎麼了?是因為那些人說的話嗎,那不是事實,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阿,我只知道爸媽更疼你…」他扯了扯嘴角,變成一個難看的笑臉。

「知道嗎,我一直好羨慕你,如果沒有你,爸媽就會更注意我了…」他湊近了小傑的臉,將手放在他的肩上。

  小傑一臉不安的甩開他的手「別說傻話了,我們都很愛你阿,所以…」

「唉呦,資優生說的話就是不一樣!」阿俊打斷了他說的話,也讓這最後挽回的餘地斷的一乾二淨。

「算了,我還要念書,你出去吧」眼看無法說服他,小傑只想趕快準備明天的考試。

「念書念書,整天只會念書,不如,我幫你找點樂子吧…」阿俊依舊笑著,但眼裡閃著些冷酷。

他悄悄的走近小傑,一把搶走他手上的書,「欸,你做什麼。快還我!」小傑站起來,想把東西搶回來。

「來啊!」阿俊很快地走到窗邊,作勢要將書丟下去「不、不要那麼做,你會後悔的!」小傑警告他

「我真想試試看阿…後悔的滋味。」轉眼,書已經消失在他手上。終於,向來冷靜的小傑也忍不住阿俊一再的挑釁,一把抓住了阿俊的領子

「哎呀,終於回手了嗎」阿俊輕輕地推開了弟弟,

但他從容的態度反而更讓小傑怒火中燒,於是他用力地推了阿俊一下。

這下,阿俊也忍不住火大了,也用力地推了小傑。

沒想到,這一推,讓小傑倒在地上,而頭就正好不偏不倚的撞到了桌角。

眼看著弟弟慢慢倒了下來,阿俊慌了「怎麼辦…」,他急忙打電話告訴媽媽「媽…弟弟他昏倒了!」

「什麼?我馬上回去,你趕快叫救護車!」

「恩」他掛上電話,正要打給救護車,突然一個想法浮出「如果…沒有弟弟的話,我就能得到爸爸媽媽的愛了…」

「天啊,我在想什麼!難道我希望弟弟死嗎…」在天使與惡魔之間,時間一分一秒的流走,而他身陷在掙扎之中。

終於,他撥通了救護車的號碼「喂,醫院嗎,這裡有人昏倒了,地址是……」掛上電話後,

他失神的望著弟弟,從以前就有人說他們不像,

而長大後流言蜚語也越來越多,但這從來不是妨礙他們家感情的問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事,忍不住痛哭流涕…。

醫院

當醫生出來時,他們一家人滿懷希望地圍上去,卻只換來一個無奈的眼神。

短暫的沉默後,醫生開了口:「送醫太晚了,如果早個15分鐘,可能還有救…」

阿俊聽了,像被打了個悶響,只能沉默。回家的路上,

媽媽先開了口:「小傑他…為甚麼受傷?」「……」「阿俊?」

媽媽的聲音顫抖著「…是我推的」「……」又是沉默,過了很久

「為甚麼?」媽媽的聲音裡聽得出故意裝出的冷靜

「因為…我覺得你跟爸爸比較愛他…」

「怎麼可能…你相信那些人的話?...」之後,媽媽氣到說不出話,而爸爸一路上都沉默不語。

幾天後,阿俊被判送往少年輔育院,住了一年後才回來。

當他終於打開那久違的家門時,他的手顫抖著,但接下來的情景更讓他難以置信。

原來整潔的客廳變得髒亂不堪,到處是啤酒罐,空氣冷冰冰的,沒有人的氣息。

他急忙四處找尋家人的蹤跡,結果在小傑的房間找到了他最想見的人,

「媽?」他不禁叫了一聲,眼裡閃著不忍。他眼前的人微微睜開雙眼,臉上只有迷茫。

「你、你是阿俊…?」「媽,怎麼會這樣…?爸呢?」

「你爸他阿,跟別人跑了…只有我一個人…」

「媽…」「這全都是你的錯!」媽媽突然一陣怒吼讓他嚇了一跳

「因為你,小傑才會死;因為你,你爸他才會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才會跟別人跑了!」

「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你……」媽媽的怒吼一下又變成悲傷的低鳴,

阿俊躲開了媽媽怪罪的眼神,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之後幾天,他努力扮演好乖小孩的角色,模仿小傑生前的行為,

甚至是穿著打扮,希望能讓媽媽開心,

但每當他試著靠近媽媽,媽媽便一臉悲傷的閃躲,絲毫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他逐漸厭倦了,開始換回以前的服裝,待在家裡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成天往網咖跑。

有一天,一個人找上了他:「欸年輕人,我看你這幾天都在這。要不要來我這工作啊?」

他一時遲疑了,他看的出來這個人非善類,一旦答應就沒有回頭路了,

他想到了媽媽,「但,那又如何呢?她根本不在意我…也許,我變壞了,她會多注意我一點?」

或許是想要讓媽媽多注意他,又或許是想讓自己從每天排山倒海的罪惡感中解脫,

他答應了。之後他發現,這個人是黑道裡面專門拉青少年進黑道的人,

因為看阿俊的年紀輕,比較容易跟年輕人打成一片,於是他被看中加入拉人進黑道的行列。

每天,他就在各大網咖拉年輕人進黑道,漸漸的,也在黑道圈中闖出一番名聲。

有一天,他們幫與其他幫發生衝突,

他也被拉去助陣,他從沒打過架,因此被別人打得渾身是傷。

為了不讓媽媽發現,他直到11點後才敢回家。

打開家門,他驚訝的發現媽媽竟然坐在客廳裡

「媽,你在等我嗎?」一陣暖意流過阿俊的心裡

「沒有阿,」媽媽別過頭,「我只是睡不著,出來坐坐罷了。」

媽媽的回答讓他暖意全消,

「是嗎,那晚安…」阿俊轉身走回房間,留下媽媽滿臉擔憂的望著他…。

從那天以後,阿俊便常被叫去助陣,身上的傷口不但有增無減,回家的時間還越來越晚。

像今晚,就是被叫去廟口”喬”保護費的事,

自然的,皮肉傷不會少,而回家的時候,更是早就超過12點。

每晚回家,他總會去看看媽媽,

即使不抱希望,他仍期待有一天回到家,會看到媽媽煮好滿桌菜等他。

但一天又一天的失落,已經讓他徹底死心,他也越來越不想回到家。

「今晚就是最後一晚…明天不回來了」

這念頭始終在他心中盤旋,但他總無法下決心,

而今晚媽媽的冷漠,是讓這計畫付諸行動的最後一根稻草。

「明天…明天就走!」「走之前,再看媽媽一眼吧…」

他模模糊糊的想著,眼皮不知不覺的黏起來了。

「啊!」

他被惡夢驚醒,看看窗外,轉眼已是魚肚白。

「該走了…」他開始收拾東西,他東西不多,一會兒,已經收拾完畢。

他靜靜地走向媽媽的房間,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媽媽還在睡,而房間內跟昨晚一樣髒亂,

但地上散落的除了啤酒罐外還多了許多揉成一團的白色紙屑。

「昨晚就有的嗎?」他撿起一張,發現裡頭似乎有字。

他將它打開,發現是寫給自己的:「阿俊,也許你永遠不會看到,就當是我對著你自言自語吧。

當你爸剛走時,我是很氣你的,可是漸漸的,我知道氣也不能解決事情,

但你已經開始疏遠我了…而且每天還越來越晚回家,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我還是會擔心…我每天都在客廳等你,你不知道吧?

因為每當我透過窗子看到你從路的一端走回來時,我便會趕緊回到房間,假裝從沒出來過。

你每晚來看我,是為了懷念過去的氣息吧。

我知道你小時候每晚都會來看我,因為你常做惡夢,你每次都說看到我,惡夢大王就會消失了。

但上了高中後,你就不太這麼做了。現在你又來看我了,是因為又開始做惡夢了嗎?

我想我是聽不到你的回答了…那天你看到我在客廳時,其實我是正準備要走了,

沒想到,卻被你碰著了…

你知道嗎?其實從那天後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當時直接跟你說我在等你,現在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但我怕,怕你會因此更討厭我,畢竟,一直避著的人卻等著自己,沒有人會覺得開心吧…

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你了…我已一無所有…」

阿俊看到這已泣不成聲,他從沒想到媽媽會是這麼想…他忍不住抱住媽媽蜷縮的身軀,

不停的對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在不知道說到第幾遍,他感覺到一絲溫暖圍繞著他,他抬頭,發現媽媽同樣在哭著,

但臉上夾雜著笑容。終於,兩人坦承自己的心,解開了彼此的誤會「對不起,還有…我愛你,媽!」

回作家的PO下一篇

回應(7)


張力要直接用文字解釋,我到還真不太會講,就簡單來說,張力越好越能讓讀者產生共鳴、投入其中。小子不才,只能如此解釋了。
而張力主要會受到文筆、鋪排、劇情的好壞影響
如要我排重要性,大概是鋪排>文筆=劇情,不過這是建立在程度較高的作品。此為個人觀感,可以不用太在意。

至於我說的俐落,是指你的節奏有抓好,要說是不廢話也是可以
你的節奏不會忽快忽慢,該慢就慢,該快就快
有的人劇情不錯,但節奏上抓得不大好,導致張力變差,因為節奏沒抓好,銜接上就會出了問題,也會模糊焦點,讓讀者看得一頭霧水。
例如:某段本該輕輕帶過,卻牽拖一大堆,而重點部份卻輕輕帶過,變成讀者像拿課本找重點似的,或者場景跳換的節奏過於頻繁、雜亂,也會增加讀者閱讀上的障礙。
而節奏上的俐落,則歸納在鋪排內。

上述純為個人淺見,不用牽掛在心,看看就好
 
2014-07-17 01:35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呵呵 謝謝你的解答喔
雖然還不是很懂確切的作法
但已經大概知道你想表達的意思了
雖然你說是淺見
但對我也是很有幫助的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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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形的標點,
同時按下「CTRL」、「ALT」和鍵盤上的「,」
會跳出標點符號的小鍵盤,你只要從中選取就可以了~

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2014-07-16 23:20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
以後會注意的,
本來還以為你會永遠沒看到((這裡回復好像不會提醒
還好你看到了~~^^
感謝你的幫忙喔~~
回覆

讀者不會太害羞
讀者回應只會出現在「書」裡
短文的回應不會顯是在邊邊唷~


剛看過兔子窩的該隱

浪子回頭啊~
有些事要自己想明白了才有用。

另外有個小小的意見,就是在下偏心全形,還有標點符號要完全、段落可以接上,
斷的地方有點多,想必多按ENTER了


 
2014-07-15 00:0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呵呵 謝謝你的回應喔
其實因為我是第一次發
斷落的部分是請教有經驗的妹妹
他說要斷的乾淨
才會有人看啦~~^^
另外,請問全形要怎麼打??按鍵盤出的來嗎?
再次謝謝你的回應喔~~
 
回覆

寫得很好、很感動哦
雙胞胎有時候難免都會有因為「比較疼愛誰」而產生負面情緒的時候。
哥哥和弟弟都有委屈或是錯誤的地方呢。
最喜歡的是最後媽媽和哥哥都釋懷之後的流淚擁抱,溫馨。
加油~~



 
2014-07-14 23:5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你對我的鼓勵~~
哈哈 最後那段我也是寫到起雞皮疙瘩
頭皮發麻呢~~^^
會想寫這個故事也是因為之前有聽到"該隱與亞伯"這個故事,
故事裡該隱的行為非常衝擊我的心
所以就默默地記下了 這次看到這個題目就想到了這個故事
所以 是上天的旨意?((想太多XD
謝謝你的回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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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筆可再多琢磨,不是不好,只是略微單調
可以再增加一些張力
此外,你寫得算蠻俐落的
  
 沒獲獎沒關係,再多加油就好了
2014-07-14 23:4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你的回應喔~~
你的建議我會牢牢記住的
以後也會盡量多增加一些對故事的描寫((你說的張力是這個吧?
以後我會多寫一些作品
多多磨練自己的文筆的~~^^
俐落是指沒廢話吧 我會好好維持這個風格的
我也覺得沒得獎沒關係 只是希望大家能看到我的作品
謝謝你的回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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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人
已奔淚阿~

寫得真好:))
2014-07-14 23:37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你~~^^
第一次發文就受到這麼大的鼓勵
讓我勇氣十足((哪來的XD
我會再接再厲的^^
總之 謝謝你啊~~~
回覆
大家好
大家好,這是我來到這裡後第一次發文(也才來3天> <
這次參加徵文活動,心裡早知道沒望獲獎了((字數太多啦~~
但還是希望把我這3天的心血分享給大家
看過後,有任何感想或指教拜託留言~~~~~
或是出個聲也好
不然讀者留言那總是"讀者太害羞拉"之類的心情實在很失落欸~~~~
總之 謝謝你花時間看完喔((還是太長直接拉到下面0.0?
該不會只是我在這自嗨吧TAT ((根本沒人看之類的=.=
 
2014-07-14 22:50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