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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他人房子裡的燈:他們一家。

我家隔壁住著兩個老人家。

他們一個是八十一歲的老爺爺,一個是七十七歲的老奶奶。

他們家時常沒有聲響,只有昏暗的燈光透露出那裡還有人住。

小時後,不敢靠近那裡,因為我和朋友們都覺得那間屋子陰森森的,很可怕。

兩位老人家很慈祥,對我們都很好,會拿餅乾給我們吃。

他們有時候會請我們進去他們屋裡坐坐,但是我們都不敢,都很快跑走。

我還記得,老奶奶的眼睛裡都會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然後和老爺爺步履跚蹣的回到屋子裡。

幾個月後,他們家常常會出現老奶奶在唸老爺爺的聲音,有時候是:「你兒子怎麼還沒回來!」或是,「你的水怎麼還沒燒好?」

那時我覺得老奶奶很奇怪,前一分鐘做的說的,後一分鐘就不記得了。而且現在的熱水只要等幾分鐘或幾秒,怎麼還要用燒的呢?

後來我才知道,老奶奶得了病,叫做失智和記憶力退化。

老爺爺是爺爺的朋友,他們常常一起去田裡種田插秧。

剩下老奶奶在屋裡時,老奶奶會找一個鄰居幫她看著家,之後騎著腳踏車後面綁著籃子,出去撿破爛賣錢。

我有時會從家裡的陽台那看到老奶奶被老爺爺騎著腳踏車載回來,後面的籃子裡都裝了很多很多的垃圾。老奶奶常常會講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媽媽跟我說那是日語。

我會傻傻的問:「日語是什麼?」

「日本人的語言啦!」老爺爺會用台語跟我這樣說。

我通常會點點頭:「喔。」然後不一會兒又用台語問:「日本人是什麼?」

老奶奶和老爺爺會笑笑不說話,媽媽會回答:「一個國家的人。」

我點點頭,就不說話了。其實那時我心裡還有一個疑問:「國家是什麼?」

不過我不會問出來,因為小時後的我很好勝,不喜歡別人認為我很笨。

半夜我常常會聽到哭聲,我會從床上偷偷爬起來走到陽台邊,找著哭聲的來源。

最後我終於找到了,那是隔壁的老爺爺老奶奶在哭。

燈光仍舊昏暗,但哭聲卻非常淒厲,表達著對兒女的思念之情。

「阿珠,阿珠,妳怎麼還沒回來?」

「隆仔,隆仔,你趕緊回來,我們很想你和妹妹。」

老爺爺都會用台語這麼說,老奶奶則是會一直哭。

我還聽到了他們講日語,應該是在叫他們兒女的名字吧?

然後我就會一直站著、聽著,聽到隔壁的老爺爺老奶奶沒有聲音了,我才會又偷偷溜回去睡覺。

過了好幾個月,過年了,我那年滿八歲。

老爺爺八十二歲,老奶奶七十八歲。

我和朋友們在大街小巷亂跑、亂叫。大人們好像也被我們的歡樂之氣所感染到,紛紛在家門口貼上新的紅春聯,在路上看到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會說一聲恭喜。

回家時,我看到一輛很帥氣的車停在老爺爺他們家門口。我好奇的湊過去看,是老爺爺老奶奶的兒子女兒回來了。

老奶奶感動的當場落淚,老爺爺聲音也哽咽著,激動的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爺爺他們的女兒很漂亮,長的很清秀,一頭黑色的大波浪捲襯托出了她的氣質。

他們的兒子也可以說長的一表人才,當時我覺得這兩個叔叔阿姨很漂亮。

我走過去,對他們說:「叔叔阿姨我跟你們說喔,老爺爺他們晚上都偷偷哭欸!他們說很想你們。」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老爺爺他們的兒女,只是憑直覺說出來。

沒想到他們淚流滿面,抓住老爺爺老奶奶的手一個勁的哭。我嚇了一跳,想說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於是我就偷偷溜了。

那天晚上,老爺爺老奶奶在他們有著昏暗燈光的小房子裡,和家人真正團聚。我希望叔叔阿姨們不要在離開了,留下來陪老爺爺他們。以在他們時日或許不多的日子裡,能夠享一把天倫之樂。

後來他們搬家了,據說搬到了他們的老家桃園。我知道我可能沒有機會再看見老爺爺他們了,不過我還是衷心祝福,他們能夠甲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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