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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白蛇

      如今,我已經被壓在這鎮妖石下幾百年了。

      百年以來,每天過著同樣的生活——私毫無法動彈的日子。

      時間如白駒過隙,要不是身上的法力逐漸流逝,或許我還會已微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我輕輕的笑了,是啊,真的很像夢呢。

      回憶的洪流向我席捲而來,無法抗拒,只好……沉淪。

      那時,我還只是隻剛開始修行法術的小蛇。

      我在草叢間誤入了獵人的陷阱,為了逃脫而使用了還未修成、半調子的法術,而自己也已奄奄一息。

      一名帶著黑色斗笠的蒙面男子經過了我的身旁,看見了躺在地上,血跡斑斑的我。

      「已經開始修行了?」他淡淡的開口,聲音溫文儒雅,如春風般撫過。

      就算穿著黑色的衣物,仍掩蔽不了他身上的仙氣。

      用手輕輕把斗笠往上推,露出深不見底的雙眸,「原來是隻白蛇。」他蹲低身子,一手輕輕擱在我的上方,掌心散發出淡淡的溫暖黃光。

      身上的傷口漸漸癒合,我動了動身子,確定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是緣分嗎?」他低低的笑了,「跟我走吧?白蛇。」

      我吐了吐信子,移動到他的手邊。

      他輕輕的揮動左手,一團黃光圍住了我的身子,將我帶到了他的肩頭。

      「崑崙山上的上仙,君墨。」他簡短的介紹了自己,「叫你白桑,可好?」

      我依然吐著信子,微微晃了晃腦袋。

      跟著君墨修行已經好幾十年,我已可以化成人形。

      我們的日子也從四處漂泊修行回到了崑崙山上定居。

      「白桑。」君墨喊著我的名字,手裡拿著一件白袍。

      「是,師父。」我小跑步來到了君墨的面前,乖巧的跪下,三千青絲微微垂到了地面。

      「新袍子。」他將衣袍遞到了我的面前。

      「謝師父。」我偷偷抬頭瞅了君墨一眼,接過了袍子。明明過了好幾十年,他卻一點衰老的跡象都沒有。

      反觀我,從可以化成小孩、少女,然後到可以自由控制年齡的變化。愛戀師父的心也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累積,直到快要溢出。

      私心決定將自己定位在少女的階段,這樣才感覺和師父比較登對。

      雖然書上總是寫著師徒戀是禁忌戀,可我……仍不想放棄。

      我也忘記正確的日子是哪一天了……只知道,那是突如其來的變故。

      「師父——」一早起來,弄好早膳後卻不見君墨的蹤影,令我有些慌張無措。

      平時師父若要出門必定會留下字條,但今天卻連滴墨影都不曾瞧見。

      我慌張的四處尋找,日以繼夜,夜以繼日……

      「妳別尋了。」君墨的好友——君顏上仙乘雲而來。

      「為、為什麼……?」我有些喘,眼帶乞求的看著君顏。

      「君墨落入輪迴,避劫去了。」

      「是這樣嗎……沒事就好。」我鬆了口氣,隨後問道:「君顏上仙,可以請您告知我師父的位置嗎?」

      「我帶妳去吧,我也想去看看老友。」他說道,「隨我來吧。」

      我趕緊駑劍跟上君顏上仙的速度。

      人間。

      熱鬧的坊市,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落。

      「咳咳……」細微的咳嗽聲從藥坊內傳出,被淹沒在嘈雜的講話聲中。

      但我知道,那是君墨的聲音。

      君顏看著我,淡淡的,嘆了口氣,「不放心妳師父?」

      我點了點頭,「師父他遇見的,是什麼劫呢?」

      「目前還不清楚。」他搖了搖頭,「若不放心,就去照顧他吧。」

      語落,他便消失在空中。

      我將劍收起,踏入了藥坊。

      「妳好,請問姑娘是……?」他淡淡的開口,像幾十年前的語調,溫文儒雅。

      「小女名白桑,奉命前來關照閣下。」黛眉微彎,我輕輕勾起嘴角,俯身行禮。

      「是嗎,在下君墨在此謝過。」他抱拳回禮。

      不同的身分,不同的記憶,相同的感情……

      「白桑姑娘,在下可否冒昧的問一個問題?」

      「請問。」我停下手編搗藥的工作,微微偏了偏頭。

      「請問姑娘有無心上之人?」

      我紅了紅臉,羞澀的點了點頭。

      「看來沒有希望了嗎……」他嘆了口氣,眉間染上了點點哀愁。

      「咦……」我驚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雖然這樣很冒昧,不過本來想說病痊癒後就到姑娘家提親的……」他苦笑的回道。

      我不顧形像的抱住了他,清淚順著臉龐滑落,「君墨,君墨……」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很久了嗎?

      他的臉漸漸紅了起來,輕輕的抬起我的下巴,薄唇慢慢的印上。

      繾綣,美好。

      「原來是你……」君顏上仙驀然出現在門口,表情沉痛。

      我嚇得趕緊推開君墨。

      「白桑,你可知道,君墨的劫是什麼?」

      我搖了搖頭。

      「是情劫啊……」君顏上仙微微握緊拳頭,「是妳。」

      「對不起,為了君墨,我不得不將妳除去。」

      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什麼也沒做錯啊。

      「難道愛上了一位不該愛的人,就該死嗎?」我淒然的笑了,回頭望向怔愣的君墨。

      「君墨,勿忘我。」我緩緩的開口,做出了三個嘴形——我愛你。

      君顏上仙只是沉默,見我告別完後便颳起了一陣清風將我捲入其中。

      當我再度睜開眼時,我已被壓在鎮妖石下。

      鎮妖?

      鎮妖……

      原來,就算沒有做過壞事,我們依舊被稱之為「妖」。

      就這樣吧……倘若我真的消失在君墨的世界裡,他會平安,我……願意。

      我緩緩的閉上眼,任憑眼淚滑落。

      就算是回憶,每每憶起,仍舊痛徹,心扉。

      「白桑,我們緣分未盡。」是不是因為我太過思念,而導致幻聽?

      爭開雙目,才發現日夜思念的那個他正站在我的眼前。

      方才剛停止的眼淚,又重新聚回了眼眶中,他的身影因眼淚的阻擋而變得有些朦朧。

      他開口,那從未改變,依然溫柔的嗓音迴盪在耳畔。

     

      「跟我走吧?白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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