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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離開之前:最後一次流淚

看著站在床邊的親朋好友們,和醫院的白相比之下,他們眼中的血絲紅得有些刺眼。

扯出了個我自認為是這陣子所綻放最燦爛的笑容,但每個人所彎起的嘴角卻緩緩顫抖著。

究竟還是捨不得,不論是我捨不得他們,還是他們捨不得我。

「又不是沒有時間,只是被縮短了一點。」原本以為會很漫長的七十幾、八十幾年,硬是被縮減成短短的十八年。

但有意義和想做的事情,這些日子我想也夠了。

「明明再沒多久妳就要十九歲了......。」在人群之後,站在最後面的我的好朋友,晏怡,用雙手遮住那張有些蒼白的臉蛋,透露著濃厚的鼻音說著。

「那也是三個多月之後的事了,太久了。」

原本應該是人生中那微不足道的短短三個月,但對此時的我來說,太長了。

長到我隨時都有可能停止呼吸。

而這個認知即使太過悲觀,卻那樣的具有可能性。

「怕可能明天就沒有力氣開口了,所以先說。

爸,別再抽菸、嚼檳榔了,傷身體;奶奶,別過度操勞,姑姑們都住在附近,有什麼事情也可以請她們幫忙,也請大家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要硬撐或只吃成藥,不舒服就要去看醫生或做個檢查。」

在我說話的期間,大家泣不成聲,只剩我一個掛著淡淡的笑容,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不錯」一樣。

太過悲傷不是我的風格。

「爸,帶大家去吃個飯吧,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晏怡說。」我爸點了點頭,擦著被淚珠弄濕了臉龐,然後領著大家走出病房。

病房內,只剩下我和晏怡。

我們兩個互相看著對方,她眼框還閃著淚光,臉龐還有一條條淚痕,但情緒顯然比剛剛冷靜多了。

這才是我認識的陳晏怡,在必要時刻會冷靜的判斷事務。

「妳知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誰。」

「不打算告訴他,是嗎?」

「反正也就這幾個月就結束的事,就別告訴他了。」

「不怕被他怨恨下半輩子啊。」晏怡撐起笑容開玩笑。

「如果這樣下輩子能遇見他讓他報仇,那就這樣吧。」

我們就像平常一樣聊著天,即使內容有些悲傷,但我們卻還是都撐著笑容在活著。

因為我們都還活著,所以不用為了以後的事情傷心。

「妳說,當他知道的時候會指著我的遺體罵些什麼?」

「......我明明這麼愛妳,為什麼不讓我陪妳一起面對......」

看著晏怡說完之後垮下的嘴角,眼淚突然有些蠢蠢欲動了。

「該死,妳讓我有點想哭了。」

「不是我讓你想哭,而是他。」

果然,太悲傷不是我的風格,但卻還是好想哭。

「借我一個擁抱讓我哭這最後一次吧。」

她張開手臂將我湧入懷裡,兩個人痛哭失聲。

就哭這最後一次吧,然後勇敢的活過這段短短的時間。

用我對所有人的愛,走過這最後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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