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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擂台

        「喝、哈!喝、哈!」山頂傳了來一陣有力而宏亮的叫喊聲。

        龍在虛在山上起勁地練拳,每一拳也舞得虎虎生風,甚是認真。他兩邊額角也流下了一滴滴汗水,滿面通紅,他單薄的衣衫濕透了一大半。但他沒有停下休息,仍然用功地練拳。

       

          龍在虛是京城中一個的鐵匠。依靠祖傳精純的打鐵手藝,加上自少勤奮學習,力求進步,十七   歲就在京城的鐵匠中佔得頭銜的地位。他所打出的兵器鋒利無比,而且他能因應使用者的能力、體格,打造出最適合使用者的兵器。不少武林高手也請龍在虛為他打造兵器,而且他們對龍在虛所鑄造的兵器均讚不絕口,所以龍在虛的打鐵名氣就更大。

          龍在虛在十八歲時,他遇到一個人。他是一個中年人,五綹長髯,粗眉大眼,身穿一件染上了一些塵土的青衫。他眉宇之間散發出一股令人折服的霸氣,龍在虛第一眼看見他,便知他不是一個普通人。此人一進入鐵匠鋪,便漠然道:「能鑄造一把普通的青鋼劍嗎?」龍在虛平淡道:「行。」接着,便轉身開始打鑄。那名漢子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他甫坐下,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龍在虛一聽,便猜此人的命途不坎。

          那人突然問道:「你成親了沒有?」龍在虛一聽,愣了一愣,心中大感奇怪,但仍坦然答道:「沒有。」那人「哦」了一聲,續道:「我本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好妻子,一個精乖靈巧的女兒。」龍在虛道:「那很好。」那人又歎了,黯然道:「可借......」龍在虛問:「可惜甚麼......」那人頓了一頓,才哀傷地娓娓道來:「可惜......我妻子.......和女兒......都過世了......」龍在虛大吃一驚,手上的打鑄功夫也停了下來,回過頭望一望那人。只見他神情憂鬱,樣子甚是悽慘,剛才的霸氣全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龍在虛暗歎了一口氣,道:「兄台,節哀順變。」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龍在虛也繼續專注回打鑄的工作,那名漢子待了一會兒,又歎息道:「想當年,我的名字在京城江湖中何其響亮,無人不識。我一生浸淫於武術,視武術為我第二的生命。直至遇上我妻子,她賢良淑德,愛我比愛她自己深。遇到她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她才是我的生命。但是五年前的一天,上天卻摧毀了我的生命。當天,我收到了一封挑戰書,是來自洪家劈洪掌掌門,洪天德的挑戰。我在中午出門,我還清楚記得娘子她和女兒在門前笑着向我揮手,娘子更笑道:『相公,快快打贏就回家了。』我當時也笑逐顏開地答應她。誰不知......誰不知.....就在我黃昏回到家後......整個大廳竟躺滿了死屍,我......我娘子......和女兒.......也在其中......」接着龍在虛聽到飲泣的聲音,他沒有回頭,只是一邊歎息一邊用力地打鑄。那人斷斷續續道:「假若......我當天在家......我的家人......我的妻女......她們就不會死去......」

          龍在虛也為此人的家事而傷感,世事無常,很多事上天注定了就是注定了,人根本沒有選擇。他無奈道:「兄台,這不能怪你......」那人咬牙切齒道:「不......不......這根本就是我的錯......我明查暗訪下,終於被我得知是誰殺了我的妻兒。今天,我就要他們血債血償,我要以他們的血來祭我家人在天之靈!」說畢,忿怒地向天擊了一掌,這一掌掀起了一陣勁風,更把鐵匠店頂的幾片瓦片擊得粉碎。龍在虛一看,也感到了膽戰心驚,同時也對武功生了興趣。

          那人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這一句話他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着一聲踫撞聲和一絲火花。那人心中感到了暖意,他笑道:「謝兄台......」龍在虛不知道這是他五年來的第一個笑容。

         

          一直到了黃昏,那把劍才真正的完成。龍在虛拿在手裏,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笑容。他笑着把劍遞給那漢子,那人伸手接過,然後舞了一會兒。他臉上也難掩他的興奮,他大笑道:「好劍!好劍!兄弟,你這把劍鑄得好!多少銀錢?」龍在虛卻搖搖頭,道:「不!不需要,我只望你能手刃仇人!」那人一聽,感動不已,雙目泛着淚光。他點頭道:「兄弟,多謝......」然後便轉身離去。

          龍在虛一看,大叫了一聲:「大哥!小心!」那人回頭笑道:「我曉得!今天能遇着兄弟你,是我這五年來的一件樂事。這我死也不枉,兄弟好好保重。」

龍在虛此時才想起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着急地喝道:「大哥,我叫龍在虛。敢問大哥名字。」那人沒有回頭,他平淡道:「蕭天涯。」龍在虛一聽,呆立當場......

          龍在虛耍完一次拳法後,便收勢回氣,微微休息,思緒也從昔日的往事抽離開去。龍在虛望着無邊無涯的天際,無奈地歎道:「蕭大哥......」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同時一道甜美的笑聲也隨之傳來:「龍大哥,你練習完沒有?」龍在虛還沒回頭,已笑道:「小純,你又來了。」一名約十八、九歲的少女從後跳出來,她正是小純。小純聽到龍在虛的說話後,雙目睜得大大,雙手叉腰,氣呼呼道:「哼!你這話是甚麼意思,我可是拿東西來給你吃的!你這是覺得我煩了吧,好!我掉了它。」說罷,作勢把手中的提籃拋去。龍在虛立時捉着她的手,哈哈大笑道:「小純,不要生氣!我是說笑而已。我多謝你也來不及。」小純一聽,雙頰紅紅,賭氣不說話。龍在虛一看,便笑着取過她的提籃,從中取了一塊糕點津津有味地吃着。

        小純依舊不看龍在虛,冷哼一聲。龍在虛也不管她的反應,逕自大快朵頤,自得快活。小純偷偷一睨,不禁火上心頭,她轉身嗔道:「你這壞蛋,把我惹怒了也不逗我開心!哼,我以後不管你!」龍在虛不以為然道:「你現在不是管我嗎?」小純一聽,憤怒得用手指向龍在虛,口上斷斷續續:「你......你......你......」龍在虛一看,大笑,然後把一塊糕點放進小純張大的嘴裏。小純立時嗆住了,咳了好一會兒才無事,她立時破口大罵:「龍在虛你這個他媽的臭小子!我要殺了你......」說罷,沖上前不斷捶打龍在虛的胸膛。龍在虛愉快地笑道:「一個女子可不能說些不潔淨的說話,哈哈!」然後他捉住小純的雙手,認真道:「好了,不玩了。我要練功。」

          龍在虛走到一旁,拾起地上的劍,抽出來練劍。小純則坐在一旁看他練劍。

小純看着看着,感到百無聊賴,她拔掉一些盛開的鮮花織成一頂花圈。她一邊織一邊道:「對了,龍大哥你最近沒有找嫂子去玩嗎?」

          龍在虛本來很專心地練劍,聽到了小純的這一句話不禁心神一動,手上的劍式也頓了一頓。他滿面通紅,耳根發熱,支支吾吾說道:「甚麼嫂子?綺雲她和我只是好朋友而已......」小純小嘴一抿,嗔道:「我才不相信......我知道你和綺雲姐姐她每月都有書信來往。你三個月前不是和她去了碧雲湖遊玩嗎?我看你們的關係不簡單呢!」龍在虛停下來,向小純抱拳一揖,道:「小純大小姐,你就不要再揶揄我了,我和綺雲......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說畢,立時別過面去。

          小純吃吃地一笑,道:「原來如此......」嘴上卻笑個不停。

          龍在虛一看,知道愈是解辯,小純只會愈笑得厲害!於是他也不再去解辯了,他把全部精神放在劍式上。

          氣聚劍上,人劍合一,用心去感受劍的削、刺、斬,每一式都使得氣勢逼人,劍式使得愈來愈快,在龍在虛身旁的落葉被劍風帶動飛旋起來,圍着龍在虛不斷旋轉舞動。那時,龍在虛全神貫注,再也感不到身旁的一切,只是感到全身舒泰,劍就如他的身子一部份,使來毫不費功夫,順暢無比。整個天地之間沒有了其他東西,只有龍在虛和劍。

          小純在旁觀看,漸漸也看出神了。在落葉的旋風中,龍在虛就如一條剛猛無比的遊龍,張牙舞爪,每一下的出劍充滿了凌厲、兇猛。在小純眼中,這時的龍在虛有如君臨天下的強者,擁有一股實力強橫的霸氣。別人一看,也不禁低頭回避,自慚形色。小純在旁感到了一股壓迫感,她不禁向後退幾步,不住的喘氣。小純這時臉頰通紅,汗流浹背,她很想叫停龍在虛,但知道龍在虛此時練到了緊要關頭,必需心神合一,不能受到丁點騷擾。所以她只能忍下去。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龍在虛終於耍完一套劍式。他吐氣收納了一番,回頭打算喚小純。可是,一回頭就看到小純跌坐在地上,雙頰紅紅,汗水不斷自她額角流下,氣喘噓噓,樣子甚是辛苦。

          龍在虛一看,大吃一驚,連忙跑過去扶起她,擔憂道:「小純,你怎麼了?」

          小純緩緩地張開雙眼,疲憊一笑,道:「沒有大礙,只是有點累而已。」龍在虛也懵然不知她是因為自己才這樣,還真的以為小純只是有點累,他道:「那好吧,我送你回家。」然後一手抱起小純,小純立時嬌嗔一聲:「呀!」雙頰變得更紅,面上盡是羞澀之情。龍在虛卻不以為然,道:「不要胡思亂想,我只是看你累了,送你回家而已。我對你沒有意思。」小純嫣然一笑,佯怒地打了龍在虛一下,道:「混蛋,我又沒有說甚麼。我說呀,你才是自作多情。」龍在虛嗤之以鼻,冷笑一下便不再說話。小純亦識趣地閉嘴,閉上眼,頭舒服地躺在龍在虛的胸膛上。

          翌日,對龍在虛來說是一個大日子,因為今天是京城擂台比武決賽的大日子。擂台比武今年第一次舉行,是為朝廷所舉辦,勝者能得黃金萬兩。除此之外,頭三名者更會被朝廷欽點一官半職。朝廷對外宣稱是為了促武林人士之間的交流、比武切磋。但是明眼人一看,也知道這是朝廷搜羅人才的詭計,明說是希望江湖中人交流,暗裏就是借此分辨一些人的實力,然後招攬一些高手為朝廷效力的權宜之計。話雖如此,但是參加的武林人士亦有不少。當中有的人是為了得到豐富的獎金,有的是為了在朝中得一官半職,有些野心較大的就是借此而打響自己的名堂。所以參加的人並不少,而且當中的高手也不是寥寥無幾。

          龍在虛參加這次擂台大戰的原因,並不是為了金錢和官職,更不是為了一鳴驚人,他只是為了佳人的一句說話,自己許下的一個承諾。

          此時,皇宮前的一大片空地已擠滿了人,擂台比武正是舉行在京城前的那片闊大廣場。比武的擂台就置在廣場的中央,今天的比武,皇上也現身觀看。他坐在佈置華麗的高台之上,露出了一個含蓄的笑容。他向身邊的一位大臣示意,大臣心領神會,點一點頭,走上前然後扯着嗓子,高聲大喝:「各位江湖朋友!先靜一靜!」他的聲音雄厚連綿,聲傳百里,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清清楚楚,看來這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大臣是一個練武之人,而且是個內功深厚的高手。

 

        「先感謝各位江湖朋友來到朝廷這次舉辦的擂台大賽。我國之士武藝精深,卧虎藏龍之士多的是,皇上眼見江湖中人愈來愈鼎盛,特意舉辦此擂台大賽。奪標事小,促進江湖中人的武術交術事大。皇上亦希望借此認識一些武林高人,好好相熟一番。」那位大臣說到這裏停了一停,觀察台下眾人的反應。

 

      然後他續說:「今天,便是分出最後贏家的日子!相信大家都十分期待今天的一戰,好。先請第一位,飛羽門的少主—趙禹飛少俠!」此話一出,擂台之下立時響起一陣拍掌聲!在眾人熱烈的歡呼下,一道雪白的身影立時從人眾中掠起,飄渺、從容自若的落在擂台之上。那名大臣立時拍掌道:「趙門主輕功果然了得!好!」擂台中的趙禹飛一聽,立時向大臣拱手一揖。那名大臣繼續說道:「接下來的一位,呵呵,真是英雄出少年。不錯不錯。龍在虛少俠,請!」台下又有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

        龍在虛身旁的小純輕輕推了他一下,笑着說:「龍大哥,加油!」

        龍在虛微微一笑,然後雙腳一縱,便向台上跳去。那刻,他的目光在四周環視一眼,可是找不到他傾慕的人,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一陣失落。

        趙禹風向他一拱手,說:「龍兄。」龍在虛一聽,立時收儉心神,一揖道:「趙兄好。」高台上的大臣看到二人互相打招呼後,呵呵笑道:「兩位少俠皆是年輕才俊,哈哈,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可喜可慶呀!」擂台之下有一陣激烈的歡呼聲。大臣摸摸下巴長鬚,笑着說:「好,老夫也不再囉嗦。比武,正式開始!」

        「鐺!」

        一名大內侍衛打響了銅鑼。

        擂台上的兩人立時凝神對視,聚精匯神。過了片刻,二人仍未動,台下噤聲不響。終於,有人動了。趙禹飛先動!

        他腳輕輕一點地,身子如飛燕般優雅而快速地向龍在虛掠去。眾人只覺眼前一道白影閃過,趙禹飛已來到龍在虛身前。趙禹風手中的扇子一張,頓時銀光閃閃,原來他這把扇的扇骨是鐵所造。他橫劈向龍在虛的脖子,龍在虛臉不變色,不徐不疾地踏前一步然後一拳擊出。這一拳後發先至,拳風陣陣,逼得趙禹飛棄攻回守,身影一退,拉開了距離,然後一掌擊出和龍在虛拼勁。

        「呯!」拳掌交擊,二人同時後退幾步。

        第一招,拼得不相伯仲。

        台下頓時歡呼聲連天,因為他們都看得出二人的功力應該在伯仲之間,而只有這樣,這場擂台戰才會更好看!

        龍在虛和趙禹飛拼了一掌後,也是暗忖:此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要小心。而趙禹飛心中更是大吃一驚,他想不到龍在虛的內力雄厚,比自己還略勝一籌。剛才的一掌看似不相伯仲,其實自己吃虧了。他的右掌在微微震抖。一招過後,二人都更謹慎,不敢再輕視對方。

        二人再一次陷入對峙。

        「颼!」

        龍在虛動了。他一躍到趙禹飛頭上,「蓬」的一聲,右腳如閃電般擊出,踢向趙禹飛。趙禹飛反應極快,頭輕輕一側,手中的鐵扇一折,向龍在虛連點了三十六下。一時間,擂台只看到到陣陣虛影,形成了一朵銀色的鐵花!在趙禹飛擊出三十六下鐵扇的同時,龍在虛也快速地踢出三十六腿,每一腿都準確無誤地踏在鐵扇之上,擋住了趙禹飛的攻擊。二人的速度也極之快,一連串的攻擊在一瞬間便完成了。

        「呯。」最後一擊,二人都同時拉開距離。

        龍在虛冷然地瞪着趙禹飛,而趙禹飛也凝視着他。雙方都沒說話,但任誰都感受到場中的劍拔弩張!而擂台下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二人,他們還陷入震撼之中,剛才的拆招,高手!那才是高手的對決!速度之快,攻勢的凌厲,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比擬。所有人都感到了熱血沸騰,他們更歇斯底里地吼叫:「打吧!打吧!」「龍在虛!龍在虛!」「趙禹飛!趙禹飛!」各人都為了自己的支持者打氣,大家都想看到一次轟轟烈烈的對決。

        趙禹飛看着面不變色的龍在虛,心中暗暗吃驚,剛才的一番交招,他清楚感受到龍在虛每一腳的力量。他感到每一下的踫撞,他的力度就多加一分,他的力度比自己強。趙禹飛的雙手背負身後,他握扇的手在微微震抖,他的左手立時握實右手。

        他媽的!趙禹飛在心中不禁罵道。

        「既然力氣不及你,我靠速度!」趙禹飛低聲一喝,便俯衝向前。龍在虛瞳孔一張,雙腳一點,也向前沖去。

        眼前白影一閃,趙禹飛轉眼間便來到眼前。他鐵扇向前一點,點向龍在虛的眉心。龍在虛大吃一驚,他的速度怎地突然加快了。二話不說,他舉起右手一架,同時左手如奔雷般擊出。

        一手架開了趙禹飛的鐵扇,左拳快要擊在他的身上時。眼前身影一閃,趙禹飛的身影一瞬間失去了。龍在虛一怔,忽然背後一涼,一道巨大無匹的勁風向他背心擊去。龍在虛立時回過神來,面色凝重,也不回首,立馬反手一掌。

        「呯!」

        一掌準確無誤地擊在趙禹飛的鐵扇,立時,一股雄厚連綿的內力自鐵扇源源不斷地傳來。龍在虛一笑,心道:我就和你拚內力。

        龍在虛低呼一聲,催動內力,透過右手傳去。二人的內力立時在鐵扇之內踫撞。兩股內力互相比拼,一時之間不分上下。趙禹飛心呼糟糕,他自知內力遜於龍在虛,早晚會落敗。但,已來不及,他不敢強行撒手,他怕會被內力反噬所傷。

        二人陷入了一個僵局。

        他們的姿勢也十分奇怪。龍在虛面向前,右手卻向後抓住趙禹飛的鐵扇。而趙禹飛則直指龍在虛的背心。他們二人都不敢亂動。

        漸漸,趙禹飛的額角開始沁出汗水。他咬咬牙,決定要擺脫這個局面,左掌如風般揮出。這一掌沒有帶着陣陣的風聲,但速度比趙禹飛之前的速度更快。龍在虛料不到趙禹飛還有此等妙着,悴不及防,被趙禹飛一掌擊在後心。

        「呯」沉厚的一聲。

        二人同時撒手,龍在虛向前踉蹌幾步,心頭一疼,一大口烏血噴出!

        「呀!」台下立時發出一陣陣驚呼聲。小純更是嚇得用手捂着嘴巴,擔憂地看着龍在虛。龍在虛站穩腳步,轉身看着趙禹飛。而趙禹飛也看着他,他的鐵扇一張,輕輕地搖着,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忽然,龍在虛笑了,他抹去嘴角的血跡,說道:「想不到你還有這一著!」

        趙禹飛一笑,道:「龍兄,你承讓了。」

        龍在虛搖搖頭,道:「不!是趙兄的身法比我強,我追不上你的速度。」趙禹飛道:「哈哈,那龍兄你是不是要認輸?」龍在虛一笑,道:「我才不會認輸!速度是快了,不過威力弱了不少!這樣,我有更大的機會打敗你!」

        趙禹飛一怔,旋即憤怒道:「你說甚麼?」

        龍在虛玩昧地一笑,道:「試試吧!小純,劍!」台下的的小純一聽,應了一聲,便用盡用力把手中的劍擲向台上。龍在虛腳下一踏地,跳起接劍,他一手捉住劍柄,然後用力一拉,一個旋轉便把劍拔出來。落地後,立時把劍尖指向趙禹飛,輕輕一笑。這一串動作勢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氣,動作優雅得很。台下的人均看得目瞪口呆,激烈地拍掌,歡呼:「好!」

        趙禹飛眉頭一蹙,喃喃說道:「故弄玄虛。」

        龍在虛沒有理會他的諷刺,說道:「來吧!試試誰勝誰負!」「好!」趙禹飛二話不說地躍起,攻向龍在虛,速度之快猶勝剛才!只見場中白影一閃,已來到龍在虛面前,龍在虛此時竟然閉起了雙眼!「他媽的!你這是小看我吧!」趙禹飛看到龍在虛的舉動,心中暗罵。銀光一閃,趙禹飛的鐵扇直指龍在虛的心房。龍在虛仍然沒有動,台下的人不禁驚呼!

        「哼!看來你是躲不開了!」趙禹飛冷笑。

        就在快要一扇擊在龍在虛的心房時,他動了!是很突然的動了,看似緩慢地一步,左腳向後一移,就恰好避開了趙禹飛的一擊。然後右手的劍由下而上的一擊,一劍架開了的鐵扇。

        「甚麼?」趙禹飛心中愕然。

        不僅是趙禹飛,連台下的眾人也感到震驚。明明看似來不及,但偏偏被龍在虛避開了,更神奇的是,他是閉着眼的。

        「好!」一直沉默地看着這台擂台戰的皇上,也禁不住叫好。

        趙禹飛心中十分驚訝,他怎會避開的?雖然如此,但他的身影仍很快地移動,他沒有停下來。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下來就是輸的一刻!

        一擊沒有得手,趙禹飛很快平伏,這就是戰鬥的經驗!心境回復平靜,他沒有急着進攻,他在思索,在想更有效的攻擊方法。但是,時間沒有太多。龍在虛架去趙禹飛一擊後,仍然沒有張開眼,他在舞劍!

        對!是舞劍!

        他沒有刻意去追擊趙禹飛,只是把劍式一式一式地使出來。看似輕髮而且自然,但一直遊走的趙禹飛卻漸漸感到了壓力。趙禹飛一直苦於沒有攻擊的方法,然而為何龍在虛如此也能對自己有所壓迫,趙禹飛毫不明白。龍在虛愈使愈快,愈來愈流暢,一式使完又一式,整套劍訣完了再一次重覆。中間毫無停頓,一切行雲流水,趙禹飛想通過停止的間隙來攻擊也做不到。而且他的威力也愈來愈強大,縱使趙禹飛看通了招式的來龍去脈,他也做不出反擊,只能任由龍在虛不斷壓制着自己。

        不!不能這樣下去!趙禹飛心中喝道。

        趙禹飛閃過龍在虛的一招後,雙眼狠狠地瞪着龍在虛。眼中寒光一閃,速度再一次加快,沖向龍在虛。鐵扇一張,一下斬向龍在虛的脖子,龍在虛忽然張開雙眼!

        那是一雙虎般兇狠的眼睛。

        看着趙禹飛沖來,龍在虛毫不變色,右手使劍斬在趙禹飛的鐵扇上。「鏘」的一聲,擋住了趙禹飛的一擊。趙禹飛面不改容,似是預料龍在虛能擋住這一招。就在此時,趙禹飛右腳快捷地踢向龍在虛的面門。龍在虛立時反應過來,左手一架,然後右腳如迅雷般擊出,踢向趙禹飛的腰間。趙禹飛二話不說地抬起左腿,凌空一腳踢向龍在虛的右腳。一擊交手,趙禹飛立時後退,而龍在虛只是微微一震。

        趙禹飛被逼退後,沒有停下來。目光堅定,身軀一動,再一次沖上前,一掌擊出。龍在虛左手一擋,擊在趙禹飛手臂的內側關節。趙禹飛這一掌再也擊不下。趙禹飛再一次張開鐵扇,劈向龍在虛的左手,龍在虛左手立時一撒,同時劍尖向前一刺。直指趙禹飛的面門,趙禹飛冷冷地一笑,鐵扇向前一擺。

        忽然,五道銀光乍現。

        在毫無先兆下,五道刀片襲向龍在虛的胸膛。由於趙禹飛和龍在虛的距離很接近,而且暗器的速度又快,在龍在虛察覺之時,暗器已飛至身前。

        糟!大意了!龍在虛心中暗罵,與此同時,他不斷快速後退。然而暗器的速度更快,龍在虛看已逃不掉,打算放手一搏。他停了下來,劍護於身前,右手一抖,劍尖不斷劃圓。

        「噹噹噹噹」

        金屬踫撞的聲音同一時間響起了四聲。

        還有一道刀片,龍在虛擋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插入自己的胸膛。「蓬」的一聲,大半片石片沒入龍在虛的胸膛,一些鮮血從刀鋒緩緩流下。一中此暗器,龍在虛立時感到心頭一悶,氣息一滯,真氣開始變得不受控制,在體內亂闖。龍在虛二話不說,忍痛一手拔掉那塊刀片,「蓬」大量鮮血從傷口噴出,噴得地上,衣衫也盡是血跡。龍在虛頓時眉頭一蹙,臉色愈來愈蒼白。

        「呀!」台下忽然傳來一陣呼叫。

        龍在虛沒有理會,因為他剛才已過份自信那闖禍,現在更不能分心。他快速地在胸膛點了幾個穴道,先止血。然後馬上運起內功,調整內息,亂闖的真氣頓時慢慢平伏下來。

        「颼!」

        忽然,龍在虛的右邊閃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龍在虛眼角一睨,趙禹飛迅雷不及掩耳地踢出一腿。龍在虛自知躲避不及,右手馬上抬起。「呯。」一腳在手上,一股強大的震盪力由右手傳遍身體,剛才已平伏了的內息再一次混亂起來。龍在虛倒退幾步,「蓬」的一聲,吐出鮮血。而趙禹飛也倒退一步,但他沒有停下來,左腳用力一踏,再一次動起來。他知道,一旦停下來,自己沒有了反擊的機會。

        龍在虛看趙禹飛動了,他也沒有靜下來。

        他動了。

        趙禹飛一動,他就動了。如風隨影,他的身影一直緊追着趙禹飛。龍在虛已受了一些內傷,但是他沒有理會,因為他要贏!而此刻,他心中有一個破敵的方法。

        以動破動!

        步法看似簡單,但速度絕不遜於趙禹飛。那是一種讓人清楚看到自己,然而卻追不上,也逃不掉的身法。趙禹飛正是如此。他心中十分愕然,為何自己不能擺脫不了龍在虛。剛才他明明追不上自己,何以突然之間,速度提升了這麼多。就在趙禹飛思考之時,龍在虛的身軀突然出現於身前,一副冰冷的臉孔瞪着他。手一起,一揮,閃着銀光的劍刃向趙禹飛斬去。趙禹飛大吃一驚,知道退也退不及了,咬一咬口,手中鐵扇一張,「噹」的一聲,險險地擋住了。

        龍在虛沒有停下去,劍一收,然後向前一刺。趙禹飛眼見劍尖向自己的咽喉刺去,立時腳下一用力,向後連退幾步。然而,龍在虛的劍一直緊追自己,劍尖與趙禹飛的咽喉一直保持一隻手的距離。趙禹飛一直後退,然而龍在虛沒有放過他的想法。

        可惡!趙禹飛看着龍在虛那冰冷的目光,心中罵道。

        「小心後面!」台下忽然有人喝道。趙禹飛一聽,眉頭一蹙,腦袋微轉,眼角看了看身後。糟!已來到了邊緣。趙禹飛已退到擂台的邊緣,再退,只會跌落擂台。這樣,就是必輸!

        「喝!」趙禹飛不退了,這樣一直退下去只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鐵扇一舉,擋住了劍尖。「鏘」鐵扇一振,趙禹飛也退後了一步。回頭一看,只見自己腳跟已踫到邊了。趙禹飛一急,立時鐵扇一推,推開了龍在虛的劍。然後二話不說地搶攻,勢要把龍在虛逼回去!

        就在趙禹飛開始反擊的一刻,龍在虛笑了。

        他笑了。

        笑得十分愉快,那是一種勝券在握的笑容。

        因為由比武開始,他就叮囑自己不要急躁。急躁是大忌!無論做甚麼事,龍在虛都認為急躁就是失敗的原因。所以他絕不會急躁。同時,他很會掌握別人急躁的時間。也就是說,他懂得利用這個機會。

        他急躁了。龍在虛心中說道。

        面對趙禹飛如狂風暴雨的攻擊,龍在虛沒有和他硬踫。他一直閃避,同時,他也會時不時刺趙禹飛一劍。慢慢,趙禹飛的身上佈滿了一條條的血痕。他的攻擊愈來愈迅猛,每一下都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同時,他愈來愈急躁了。

        看着趙禹飛不斷的攻擊,龍在虛沒有太大的理會。因為他知道,這不過是一頭被趕上絕路的瘋獸的垂死掙扎。

        不過是最後的垂死掙扎,何足懼!

        龍在虛一直防守,他十分淡然,沒有一絲感情的波動。這一刻,他冷漠得不像一個人。他,像一頭在玩弄垂死獵物的猛獸。這個傢伙,已被我吃定了!

        吼!

        相比龍在虛,趙禹飛的心情就糟糕極了。他已開始陷入瘋狂,為甚麼?為甚麼我傷不到他!看着一下又一下的攻擊被龍在虛輕輕避過,而自己身上被他斬出一道道血痕,他感到了羞恥!他感到了憤怒!他感覺到瘋狂!

        「吼!」趙禹飛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咆吼,然後再一次沖向龍在虛。此時,他更像一頭發瘋了的野狗。他愈來愈急躁了!

        看着眼前的趙禹飛,龍在虛知道是時候了。

        是時候結束這場戰鬥吧!

        他動了!

        他不再守了,一直處於下風的劍,終於要揮動,終於要吐氣揚眉,取回屬於它的光芒!「蓬!」龍在虛一動,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虛幻的身影,趙禹飛大吃一驚!但,他二話不說地後退,然後鐵扇揮向左邊。「噹。」鐵扇剛剛擋住了劍。龍在虛哈哈大笑,道:「再來。」

        他跳了起來,雙手握劍,雙手向後一拉,力貫全身的一擊。

        一劍斬下!

        趙禹飛看着頭上的黑影,心中震驚不已,只能本能地舉起鐵扇。「呯!」鐵扇擊出了一陣火花,同時,出現了一道裂痕。趙禹飛亦單膝跪地,雙手苦苦撐着鐵扇。

        這一擊,力道之猛,連台下的人也看得心驚膽跳。

        而趙禹飛心中,更是起了畏懼之意。

        龍在虛也落地了,他的身軀,此刻就如當年的霸王。他強,無人能敵。他自信,相信自己的力量。相比起趙禹飛,他是一個巨人!趙禹飛看着雄偉的黑影,心中感到了一絲力有不逮,這是甚麼的感覺?

        「還打不打?」龍在虛冷冷喝道。

        打?不打就是自己輸了,但,有勝的機會嗎?我已失去了這樣的機會。趙禹飛抬頭看着天,這一戰,本是自己踏上巔峰的一戰。可是,現在在幹甚麼!不打?為甚麼不打,一直過關斬將來到這刻。已到了最後一步,為甚麼不打!我打!

        「有甚麼好問!打!」趙禹飛忽然感到自己身體湧出一股力氣,要自己站起來!再打!

        「喝!」他咬緊牙關,拼命推開壓下來的劍。是的,是很辛苦,但我不會逃。我還要再打!「喝!」他再一次喝道。這一次,他的腳慢慢站起來了,他不再跪在地上。他是站穩了身子,與那個彷如巨人的敵人對視着。

        「好!」台下的人忽然高呼,他們都為趙禹飛再一次站起來而感到興奮!

        「再打!」龍在虛看着眼前的這個人,道。

        趙禹飛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龍在虛。二人四目雙對,雙方都在對方的目中看出一絲笑意。然後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再來!」

        一同後退,一同蓄力,然後再一同撲上。

        這一刻,在台上的彷彿不是兩個比武的人,而是兩頭猛獸。兩頭兇猛無比的猛獸在互相撕裂,啃咬。那是血的拼命!

        這時,龍在虛再一次正視眼前的人。

        他知道,這個人不再是被困的獵物。而是進化到和他同等境界的猛獸,為他帶來了威脅。同時他感到了興奮,這樣的戰鬥,才真正讓他熱血沸騰!

        「鏘!」

        鬥得難分難解的兩道身影,終於分開了。他們都停了下來,看着對方。二人的身上都佈滿了一些血痕,披頭散髮,臉上沾滿了汗水和血液。他們都在喘氣,打得激烈,同時也消耗得很快。

        在場的人都不敢出聲,只是眼定定地看着擂台。他們都感到緊張,他們在期待勝出的強者!

        小純看着台上的龍在虛,心中既緊張又害怕,他很怕龍在虛會受傷,更怕他會爽命。她的

小手一直拉着衣衫的兩旁,掌心也沁出汗水。但是,她發覺到此刻在擂台上的龍在虛,十分興奮。對!龍在虛十分興奮!

        那股熱血沸騰的感覺,令龍在虛無比的興奮!

        這就是戰鬥,戰鬥的興奮!

        他雙目發出熾熱的光芒,瞪着趙禹飛。趙禹飛也回瞪他,同時,也表露出戰意的烈火。他

笑了,道:「瘋子。」龍在虛搖搖頭,道:「你也是。」

        「不過,很高興遇着你。」再一次,二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一句話。

        兩道猛虎般的身影再一次踫撞在一起。

        二人沒有再作多餘的動作,只是高舉手中的武器,力量的拼勁。鐵扇和劍都擦出一陣火花,龍在虛沒有停留,一個轉身,斬向趙禹飛的腰間。趙禹飛立時躍起,一腳踢向龍在虛的天靈蓋。龍在虛二話不說地連退幾步,趙禹飛眼見此擊無效,立時把重心壓低,馬上落到地上。龍在虛沒有乘機偷襲,待趙禹飛落到地後,才再一次搶攻。

        龍在虛來到趙禹飛的身前,高舉的長劍斬下。趙禹飛一側身,避過這一劍,然後鐵扇直指,刺向龍在虛。龍在虛把劍插在地上,然後做了一個讓大家都喝采的動作。而趙禹飛則是想不到他竟會如此。

        龍在虛把劍插在地上後,雙腳一跳,然後身體向後一彎。以劍借力,支撐在半空的身軀。然後他的雙腳把趙禹飛的鐵扇夾住,在趙禹飛錯愕的目光下,把趙禹飛摔出去。

        「呯!」趙禹飛被龍在虛面朝下地摔在地上。

        龍在虛順勢站了起來,他沒有回頭。而趙禹飛被摔在地上後,久久沒有站起來,但他的身體在蠕動。他仍想站起來,他還想再打!

        但是,身體終於撐不住了。

        一直靠意志而支撐下去的身體,在剛才的一下,終於也要倒下了。

        我輸了。

        趙禹飛心中感到不甘,但是,這一戰,他打得快樂,他打得刺激!無悔了,他笑了。這時,有人把他拉了起來。這人捉住趙禹飛的肩膀,這才沒有讓他再一次倒下。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扶着他。

        趙禹飛慢慢抬頭,那是一副剛毅的臉孔,然而此刻也流露出疲意。還有......是一股興奮。

        那是龍在虛。

        龍在虛笑着說:「死了沒有?」趙禹飛一聽,也不禁噗哧一笑,道:「差不多。但是,你也好不了多少吧?」「哈哈哈!」龍在虛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哈哈大笑。趙禹飛搖搖頭,道:「別笑了,很吵!」

        龍在虛道:「為何不笑?能結識趙兄你,是一件賞心樂事!」

        趙禹飛無奈地一笑,道:「他媽的!你這小子剛才那下摔得我快死了,還笑!」龍在虛繼續大笑,道:「你不是打了一道暗器進我的胸膛嗎?」趙禹飛沒有看他,他猛地回頭看向那高台,用盡最後的力氣喝道:「他勝了!」

        龍在虛一怔,道:「趙兄你......」趙禹飛道:「別說了,你勝了就是勝了。別囉嗦,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勝你。你不要太自以為是呀!哈哈!」龍在虛感到眼角彷彿有些甚麼湧出來,但他強忍住了,他點點頭道:「好!」

        二人相視一笑,最後竟再一次說出了同一句的說話。

        「認識到你這樣的瘋子真是爽快!」

        二人一同仰天長笑。

        有時候,男人之間的友誼就在全心全意投入戰鬥的時候而建立。這就是男人之間的特別,也是女人不明白男人的地方。

        高台上,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看着擂台上兩個汗水和血液交融在一起的瘋子。他的心感到了激盪,連身子也忍不住震抖,握住龍椅的手也在震抖。這是甚麼?這就是熱血沸騰的感覺嗎?他體內的血液彷彿要跳動起來,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兩個男人。瘋子.......兩個瘋子......他的心中喊道。良久,他才回過神來。這一戰,連他這個旁觀者也熱血沸騰了!他站起來,走上前。看着所有人,然後鼓足力氣喊道:「現在,我宣佈!龍在虛,是此次擂台戰的第一人!賜劍!」

        聽到皇上的說話,所有人都愕住了。

        慢慢,人才回過神來,然後就一陣陣如雷聲般響亮的掌聲和歡呼。

        「龍在虛!龍在虛!龍在虛!」

        這時,一名公公捧着一把寶劍來到龍在虛身前。龍在虛愕然看着那把劍,趙禹飛拍了拍他,道:「發甚麼呆!接劍吧!這是你應得!」龍在虛看了看他,然後抬頭看着台上對着他微笑的皇上。最後,他才戰戰競競地走上前接劍。

        那一刻,他心中湧現一股莫名其妙地激動。

        他終於成功了!他終於踏上最終的舞台,得到最後的光彩。他是第一人!更重要,是完成了那許下的諾言。龍在虛緊握着手中的劍,抬頭仰天,一滴滴淚水自他的眼角流下。成功了,辛苦了這麼久,捱過了這麼多場戰鬥,得到了!

        他哭,是因為激動。他激動,是因為成功。

        在台下的小純看着龍在虛接過寶劍,成為真正的勝利者。她也哭了,她激動得難以容易,她捂着嘴巴嗚咽,水汪汪的雙眼看着台上那高大的身影。她忍不住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叫:「龍大哥!你成功了!你真的成功了!」

        這一句說話,徹徹底底地牽動了龍在虛的心情。

        一直壓抑的心情終於徹底爆發了。

        「呀!」他仰天咆吼!現在,說甚麼也表達不了他的心情,他只能以最原始的方法來發洩。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趙禹飛的說話徐徐響起:「恭喜你!」

        龍在虛沒有回頭,只是喃喃道:「謝謝!」龍在虛看着天,他感到天也笑了。還有......還有一個人會笑......綺雲......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綺雲。「綺雲......」他道。

        忽然,他拭去淚水。

        二話不說地轉身離去,幾個起落已遠離了擂台。眾人都被他突然其來的舉動嚇呆了,只是眼定定地看着他。看着龍在虛快要走出自己的視線,小純大喝:「龍大哥,你去哪?」龍在虛沒有回頭,說:「我要去找綺雲!」

        「綺雲姐姐......」聽到龍在虛的說話,小純流露出一絲失落。但是,她咬了咬下唇,然後推開其他人,去追龍在虛。

        驀然,在場中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離去。

        綺雲的家在京城的城東。

        綺雲和父母一起居住,三口子靠一間客棧維生。在城東也是頗出名的,綺雲的家和京城中心之間有一段頗長的距離。龍在虛拼命地奔跑了片刻,仍有一半的路途。但,他沒有心急,只是一直保持速度。因為他在戰鬥中也沒有急躁,而此刻,只不過是去和心愛的人分享。

        他沒有急,只是心中的興奮難掩,他很想可以快點和綺雲分享。

        但,龍在虛並沒有發現在自己身後,有一道柔弱的身影緊追着他        

        快到了!拐過這條街,再向前走多幾步就到了!綺雲,看我拿了甚麼給你看!我的承諾兌現了。龍在虛心中十分激動。他沒有留意身邊的事,快速地前進。然而就是因為這樣,他忽略了一些東西。

        太靜了。

        城東這裏太靜了。

        靜得有點可怕,簡直是萬籟無聲。連所有店舖都關上門,靜得瀰漫着一絲陰寒的感覺。龍在虛雖然沒有察覺,但是跟在他身後的小純卻注意到這些,看着整個街頭只剩下龍在虛和小純,她感到了不寒而慄,不祥的感覺在她心中浮現。

        到了,已來到了街尾,只要轉一個彎就可以看到綺雲。龍在虛的心十分興奮,可是,他萬萬想不到,就在他踏出那一腳後,看到的竟不是他想看的東西。

        一腳踏出,目光看向那一家熟悉的客棧。

        那一剎那,他呆住了。一直奔跑的步伐也突然停了下來,他怎也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雙目恐懼地看着前方。

        那家叫彩雲樓的客棧,現在只能用殘瓦破土來形容。它的大門彷彿被人強行撞破一般,其中一扇門被打碎了,另一扇則被人斷開一半,剩下的一半仍連着門框。客棧的窗佈滿了一些刀痕,看來是人故意斬在上面的。客棧前的一些小盤栽也被人踢翻了,泥土和鮮艷的花滿地也是。然而這是花的光彩已不再,因為全都被人踐踏,破壞了。

        這些花,是綺雲種的......

        龍在虛目光空洞,一臉呆滯。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在擂台之上的風采?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前方,目光慢慢移向客棧。

        一看,就更怕。

        因為他看到一雙倒在地上的雙腳,客棧內的桌椅都翻倒了,然而龍在虛還是一眼就看到那雙腳。

        不......不要......綺雲,你不要有事......

        「不要有事呀!」龍在虛發出巨大的一聲咆吼,把手中的寶劍拋到一旁然,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沖向彩雲樓。「呀!」一直緊追其後的小純,聽到龍在虛如響雷般的咆吼,嚇了一跳。不祥的感覺終於籠罩她全身。「龍大哥!」她咬着唇說了一聲,然後不顧一切地向前跑。

        她怕了。因為,她知道龍在虛遇到一件大事,大得令他失去了理志。

        「呀!」龍在虛一邊咆吼,一邊向前飛奔。不,綺雲你不能有事,他心中十分害怕,害怕會失去了綺雲。轉眼間,他已來到客棧前。但,他不敢再行前了,他怕那雙腳是綺雲,那個倒在地上的是綺雲。龍在虛很怕,他站了片刻,終於他走了進去。

        客棧內也一片狼藉,可以說沒有東西是完整的。而且,客棧也有着不少血跡,然而屍體只有一具。龍在虛再看一看地上的那具屍體,咦?這是一個男人。

        看到是一個男人,龍在虛提着的心總算放鬆了一點,也回復了一點理智。這時,他開始思索。這裏發生了甚麼事?龍在虛蹲下來,頓了一頓,然後一手翻過那具屍體。「小虎!」龍在虛大吃一驚。地上的屍體的是張小虎,是彩雲樓的小二,平時幽默調皮,但是一個好傢伙。所以,龍在虛對他的印象也不錯。

        「小虎!」看着小虎雙目反白,口吐鮮血的現象。龍在虛感到十分震驚,究竟是誰,是誰殺了小虎!他徐徐閉上小虎的雙眼,放下他的屍體。然後站起來,四周觀察。只見有一道血跡上了樓梯!

        樓上!龍在虛的目光馬上看到樓上。

        這裏除了小虎外,一個人的身影也沒有。他們一定是上了樓,綺雲,放心!我來救你。龍在虛一手揮開眼前的雜物,快步踏上樓梯。一到樓,他就沖進綺雲的房間。「綺雲!」他一手推開綺雲的房門,闖了進去。房內一個人也沒有,但是,房內十分混亂,所以衣櫃都被翻倒

了,衣衫偏地也是。

        看到這裏一個人也沒有,龍在虛二話不說沖向另一間房間。

        「呯!」他一腳踏開了房門,然而房門的情況和綺雲的房間差不多,都十分混亂,但一個人也沒有。龍在虛的心更慌張,他走到另一間房門。 打開,結果也是一樣。

        於是,他愈來愈快,而他的心,也愈來愈慌張。

        轉眼間,除了最裏面的那間房間,所有房間都被龍在虛檢查過。結果都是一樣,只是很亂,但是一個人也沒有,連血跡也沒有。而最後的那間房間,門是虛掩的,龍在虛不敢向前走。他怕,看到不想看的東西。他呆站着良久也沒有動,最後他動了。他咬着牙向前走的。

        來到虛掩的門前,手慢慢向前一推。

        房門也是一片狼狽,但多了一些東西,是三具屍體。

        看到有三具屍體,龍在虛的心就涼了一大截。他定睛看着那三具屍體,從體型和衣服看出,是一男二女。龍在虛抽了一口涼氣,不......。其中一具女屍伏在桌上,龍在虛走到她的身旁,然後慢慢翻過來。

        「沈伯母!」龍在虛驚呼。雖然心中已有了一絲猜測,然而親眼目睹熟悉的人死去仍是十分震撼。

        那是一個中年女人,雙目反白,嘴角流出一些紫紅的鮮血。她露出一個痛苦的樣子而且臉容扭曲。看來她死前是受了一定的痛苦,忽然,龍在虛發現沈伯母的脖上有三根銀色的細針。龍在虛一手拔出,只見針頭閃着點點光芒。

        毒針!

        龍在虛立時想到沈伯母的死因,是這三根毒針。「是誰......」龍在虛喃喃道:「是誰要對付綺雲一家......」他看了看沈伯母的屍體,心中立時湧起悲傷的心情。沈家一向對龍在虛很好,而現在他們竟然死在眼前,龍在虛感到了無力,悲痛!他強忍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悲傷地瞌下沈伯母的雙眼。

        他轉身望向伏在床上的兩具屍體。這兩具都是坐在地上,然後上半身伏在床上。龍在虛仔細一看,發覺那個女的身上所穿的很像是綺雲。

        龍在虛頓時大驚,急步上前。他的呼吸愈來愈急促,他首先翻起那具男屍。果然,是綺雲的爹,沈星雲。沈星雲口吐鮮血,臉色蒼白,他沒有中毒的跡象。一看,他的背上有一個深深的掌印,看來一掌斃命。看着沈星雲的屍體,龍在虛拳頭緊握,咬牙切齒地道:「是誰......究竟是誰......」他把沈星雲死不瞑目的雙眼合上,然後抱到沈伯母的旁邊。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走向剩下的一具女屍。

        他停了下來,他不敢把她翻過身來。他怕,他怕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他呆滯地望着那具女屍,沒有動彈。

        「唉......」

        忽然他嘆氣了。

        他知道自己這樣是不行的,現實始終要面前。這一聲嘆息,是絕望,也是悲傷。他的動作很慢很慢,他怕弄到綺雲。他扶着她的雙肩,慢慢把她拉進懷裏,他的動作很輕很慢。

        他低頭看着那張俏臉......

        不!她不是綺雲!

        龍在虛看到懷中人的臉孔,頓時發現她並不是綺雲!她是小翠,彩雲樓的一個女小二,和綺雲如同金蘭姐妹的人。她雙目反白,看來是死去了很久。

        「不是綺雲......」龍在虛喃喃說道,然後把小翠放下。

        這一刻,他很亂。

        死去的不是綺雲,他感到一絲喜悅。然而,他把整間彩雲樓都搜遍了,但是偏偏沒綺雲的蹤影。綺雲去了哪?她......究竟有沒有死?龍在虛感到很慌亂,他不知如何是死。他跪在地上,淚水不自覺地流下。

        他在嗚咽,不知所措,要去哪才找到綺雲?

        他忽然抬頭,仰天叫道:「綺雲!你在哪?」

        「小子!你出來吧!」龍在虛的說話剛說完,一把蒼老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來。龍在虛大吃一驚,是誰?他想也不想,拭去淚水,然後一縱,撞破一扇窗戶跳到彩雲樓外。甫落地,他便

朝四周大喊:「你是誰?你知道甚麼!」

        「哈哈,老夫當然知道一些事情。」

        龍在虛一聽,立時向上一望。只見彩雲樓的瓦頂上坐着兩個人。一個是白髮斑斑、身形佝僂,老態龍腫的老翁,看來剛才的那把聲音是這位老翁的。老翁旁邊坐着一個年約十一、二歲的女孩,臉容光滑,後腦梳了兩條小辮子,甚是可愛。

        看到他們二人,龍在虛立時着急地問:「老先生,你告訴我吧!你是不是知道綺雲去了哪?綺雲去了哪?是誰殺了沈伯父一家!是誰!」說到後來,龍在虛更變成了瘋狂的咆吼。老翁撫鬚一笑,道:「小兄弟。你先冷靜下來,慌亂一直都是人心的大敵。只有冷靜才是最好的方法。」

        「冷靜?你讓我如何冷靜!」龍在虛忿忿地喝道。

        老翁搖搖頭,道:「當局者迷,局外者清。」

        老翁續說:「縱然給你知道甚麼,你這麼亂,如何去救人。」龍在虛一聽,慌亂的心慢慢平靜,然而他還是很著急,他說:「老先生,那請你告訴我!」

        老翁撫鬚續說:「小子,你現在太沖動了。就算我告訴你真相又如何,你能理性地聽嗎?」龍在虛一怔,低頭沒有說話。這一刻,龍在虛心已靜下來,雖然仍是很擔心綺雲,但他已可以冷靜地看這件事。冷靜下來,他開始思索到不少問題。

        其實在這件事上,龍在虛知道的真是很少。

        第一,這件事是誰做的。他根本不知道,甚至連一點頭緒也沒有。這樣,如何去追尋兇手?其次,綺雲的生死去向。在龍在虛心目中,他是認為綺雲沒有死,然而她的去向呢?這一點,他也是無從稽考。而且,那個老頭是甚麼來歷?想到這裏,他抬起頭看了看那老翁。那老翁微笑着看他。

        龍在虛繼續低頭沉思。

        老翁的身份成謎,而同時他好像知道一切所發生的事。那為甚麼他不阻止呢?而現在他亦有意要告訴龍在虛發生甚麼事,他的意圖是甚麼?他要做甚麼?龍在虛苦思冥想。

        「龍大哥!」

        就在此時,小純的聲音忽然傳來。

        龍在虛立時回頭,只見小純手拿着那把御賜寶劍向自己跑來,她雙頰泛紅,額角流汗,氣喘吁吁,看來是一直追着龍在虛。龍在虛一怔,說道:「小純你......」而小純的目光則看到彩雲樓內的現象,她驚呼一聲。龍在虛立時把她拉到身後,道:「小純你別看。」小純唯唯喏喏地應了一聲,龍在虛感到她的身子在震抖。

        龍在虛伸手握着她的手,道:「別害怕。」

        接着,他抬頭道:「老先生,你可以告訴我發生甚麼事嗎?我真的很想知道。」老翁點點頭,他感到龍在虛已冷靜下來,他搖着頭嘆氣,道:「小子,有時知道真相未必是好處。」

        龍在虛左拳緊握,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要知道。我要為沈伯父報仇,彩雲樓的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亦要找回綺雲。」老翁道:「可是,你惹不起那兇手。」龍在虛喝道:「就算是拼上我的性命也要殺了那殺手!」此刻他雙目通紅,脖上的青筋浮現,怒氣沖天。「龍大哥......」聽到彩雲樓的人死了,綺雲被捉,小純大吃一驚。現在看到龍在虛開始失去理智,她擔心龍在虛會做傻事。

        「小子,連蕭天涯也對付不了,憑你?」老翁嘆息,無奈道。

        「甚麼?蕭大哥?」龍在虛聽到蕭天涯的名字,如遭電擊,呆立當場。「龍大哥......」小純輕輕一拉龍在虛的衣袖,龍在虛沒有反應。雙目呆滯地看着前方,他喃喃說道:「蕭大哥......」

        「這又跟蕭大哥甚麼事?」龍在虛猛地一喝:「莫非,蕭大哥當年所說的仇人就是捉走綺雲的人?」老翁點點頭,道:「小子你猜對了,而且你應該也猜到蕭天涯當年失敗了吧。」「怎可能的......」龍在虛不相信老翁的說話。

        「說!究竟誰是幕後黑手?」龍在虛道。

        「虛清門。」老翁口中吐出一個門派,他搖搖頭,續說:「小子,它不是你能對付的。」

        「好......好.......」龍在虛咬牙切齒地道,看得到他在抑壓心中的憤怒。他抬頭,老翁看到他雙目充紅,老翁心中暗嘆:這小子莫要走火入魔呀!龍在虛問了最後一個問題:「老前輩,真的是虛清門捉了綺雲,還有害了蕭大哥?」

        老翁點點頭沒有說話。

        「好!」龍在虛厲聲一喝,然後全身的憤氣彷彿消失,他變得冷靜沉着。他略有深意地看了老翁和小女孩一眼,二話不說地轉身離去。小純一怔,追了上來,她大聲地說:「龍大哥,你去哪?」

        龍在虛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說:「去找棺材葬了彩雲樓的人。然後好好準備,去.......」

        「報仇!」

        聽到龍在虛的說話,小純嚇得一呆,她怎也想不到平時樸實的龍在虛竟然有如此冰冷的一面,小純在一剎那感到了害怕。但是,他還是龍大哥吧?小純心中問道。她沒有回答,只是快步追上前,說:「龍大哥等等我!」

        老翁和小女孩坐在屋頂看着龍在虛和小純離去。

        待他們走遠了,小女孩忽然抬頭,天真地問:「爺爺,為甚麼你要告訴他們這麼多東西?」這個問題自老翁和龍在虛對話開始時就想問,因為她印象中的爺爺除了自己外,對其他人都是很少說話。老翁低頭,寵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秀髮,臉上露出一個狡猾地笑容,道:「這陣子的江湖太安靜了,是時候搞一些風波,讓它熱鬧一下!哈哈......」小女孩一聽,也隨之開懷大笑。

        然而小女孩沒有聽到老翁後來的一句話。

        「或許,這樣對你的父親也算是一個交代吧.......」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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