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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見的光明/看不見的黑暗

      以下這篇文章轉錄自夏穎的大學同學謬。

      因為她的觀點,正是我在書寫《一心追隨妳》期間曾苦苦思索過的,

      關於光明與黑暗;關於擁有與失去......

      如果你願意花點時間,讀完最後一個字,真的由衷感謝你。

      當我們有幸能身處在明亮的世界中,是否想過另一些人活在看不見光線的世界裡?

      請珍惜我們所擁有的、並不理所當然的一切,懂得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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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離開(清大)圖書館時,遇到了一位瘦瘦高高的女孩子。

若不是看到她手持導盲杖,也不會注意到原來她的眼睛看不見。

她站得直挺挺的,健步如飛地往前走,讓我不禁認為她對這裡很熟,於是我放慢了速度,跟在她的後頭。

看著她利用導盲杖,沿著高起的人行道的邊綠前進,偶有讓腳踏車橫越的路段,看著她飛快地移動導盲杖,幾乎沒有覺察到地上的凹陷,每走到那帶便似乎踩了點空,但仍速度不減地往前走。

 

我不禁試想著,她是怎麼利用這麼有限的一個導盲杖去理解她身邊的空間的?她會不會知道她的四周其實有許多茂密的行道樹,也有許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大學生?

我也想著,她會不會覺得時時都聽到學生開心的交談,會不會也希望有個人陪著她走,並適時地提醒她?

之後,來到了行政大樓往大草坪的轉彎口。平常走慣了沒感覺,這才發現這個路口對她來說似乎太過危險。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一不小心走上了馬路中間,很快地修正方向,來到另一邊的人行道。

而她的速度快到我趕不上去,只能在後面呼一口氣。我又不禁想到,她要怎麼理解我們明眼人的道路設計?她要怎麼避開這些車子,這些危險?那會是一個什麼樣與我們不同的對界的理解方式?她是怎麼適應的?

還沒來得及細想,接著,便看她被困在錯誤的方向,以及停車格與行道樹之間。

於是我走了過去,問道:「同學,妳要去哪裡?」

「校門口。」她說道,然後動作沒有停下來,繼續摸索前進的路。

她沒開口要求。我不知道她是需要但不想麻煩人,亦或是認為可以自己來而不想被視為一個需要別人幫助的人。所以我只有輕輕帶她轉個身,便走在她旁邊,只做最低限度的提醒與碰觸。

然後我才發現,原來我走著習以為常的人行道,原來對她來說依然是十分不友善的。她可能會因為導盲杖絆困在腳踏車停車區,也可能順著斜坡走上了工程一館,可能走到草坪裡去,也可能被長在人行道半路的樹或是牌柱撞到。

接著快到門口時,我問她,「妳要到哪個校門口,有人在在等妳嗎?」她說:「我要搭客運,自己回去。」於是,我就陪著她走到客運站,買票,看著她坐上車子。

這一路上,總讓我想著,如果她要自己走,究竟要怎麼找對方向?轉對路口?怎麼避開車子?怎麼通過擋機車的人行道上的柵欄?怎麼知道她到了?怎麼買票?怎麼拿出對金額?怎麼知道別人找多少錢給她?

之後,在走去牽車的路上,我又想著,還好司機人很熱心,但她下車後,要怎麼回家?我們環境裡的無障礙設備,真的有做得那麼好嗎?像這樣的情況,是最低限度的生活方式,還是她真的很願意讓自己像個一般人一樣地出門?

直到騎回家的路上,我都在想。

但最後,總回到一個問題:如果我是她的話呢?

如果我是她的話呢?

如果我是她的話,我該怎麼去理解這個世界?

如果我是她的話,我應該怎麼過著像現在的平凡日子中必要的生活細節?

如果我是她的話,我會怎麼樣找到生活中各式各樣的美?

如果我是她的話......

想著想著,我到了家。

我只純想像地體驗了不到一小時的看不見生活,已經滿腦的困惑與不知所措。

很快地,我回復到了我自己的生活,吃著晚餐洗著碗的時候,已經不再時時想著如果我是她的話......

原來我隨時都可以輕易離開,回到我的生活。

而她,及像她一樣看不到的人,則是要一輩子活在那樣的一個客觀環境相同但其實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原來我們理所當然的生活,對某些人來說,是這麼樣的強勢,這麼樣的得來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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