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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態美】

      現在的末滿跟五年前的末滿完全不一樣,是當年認識她的同學朋友們即使站在末滿面前瞧著也認不出來的那種不一樣。

      先從粉底開始,然後搽上眼影、睫毛膏與眼線最後一抹粉紅的唇色,一頭染過的楓紅色捲髮與戴滿叮叮噹噹飾品的耳朵。

      這是五年前大家對末滿的印象。

      高中三年級新學期新的開始,從號稱貴族學校轉來普通私立女校的末滿,從第一眼大家看到她格外的不順眼,末滿的臉上是傲慢的表情與鄙薄的眼神,看著這些程度不如她也就算了,就連家世背景也比不上她放在名牌皮夾裡的鈔票。

      於是在班上沉默著就連與老師對話也是敷衍的應答,於是末滿的處境更是讓人討厭,但那種討厭並不是出自於對末滿生恨的那種討厭,而是因為一大群的人都是討厭著末滿的,所以當大家都這麼討厭末滿的時候,同心協力地齊討厭末滿讓她們有:我們是同一國的感覺。

      說末滿無所謂倒也不是真的這麼無所謂,放學後她坐在計程車內與男孩共抽一根菸時說:「學校真的好無聊。」說這話的末滿不是因為學校教的東西令她無趣,但聽在別人耳朵裡,當末滿用著這麼不屑的口氣說出這話時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這個。

      「因為末滿程度好啊,聽到妳轉學到那裡我都驚訝了。」穿著臺中公立高中的制服,男孩隨手將抽完的菸蒂往窗外一丟,他回想當時聽到末滿說轉學到那時的反應,想來還真想大笑,「她們都是群程度比不上我們的人,整天只想交個男朋友而已吧。」他接下說,搖下來的車窗把他說的話吹的細碎而傷人。

      末滿聽了聽,覺得男孩沒有說錯因此點點頭也就笑了。

      回歸到末滿身上,會說出那樣子的話的末滿單純只是因為在學校沒有朋友罷了,十七歲的末滿縱然外表是生人勿近的樣子,但還是希望像少女漫畫一樣,主角身邊總是圍繞著一大群的朋友。

      末滿覺得自己應該是個主角,而實際上在這個年紀的人,大多數以自己的思想做為立足點,自然也就成為了自己認為的世界的主角。

      末滿在家與雙親並無不合諧的地方,用外表來看末滿的話確實會讓人想起她的家庭如何失溫與傾斜,但實際上看來,末滿的家庭卻無任何失調與需要社會機構介入的地方。

      她的成績好,因此家人向來不插手末滿的任何一件事情,或許在親人眼中看來只是一種少女的尷尬期,因此認定只要像那些電視名嘴說的那樣,不過分干預就不會造成這時期的小孩過度的反叛,藉此換取相安無事的溝通。

      母親看著末滿手上那些琳瑯滿目的手環飾品與她活像是針線包插滿針的耳朵,有些話到了嘴邊卻又隨著白飯嚥下了肚,最後想到了個話題:「學校什麼時候段考?」她說,伸手將筷子上夾著的雞肉擱在末滿的碗中,「下星期開始。」末滿回答,然後話題又結束了,起身將碗放進洗手槽內,不忘背對著家人將剛剛那塊肉丟進垃圾桶中用剝落不要的高麗菜葉遮掩著。

     

      對末滿來說她的世界是無趣而且令她生厭的,一棟房子一間學校這是她每天都必須去做的事情,一包菸與啤酒是她現在想要的,但如果問她為何需要這些東西卻又說不出個所以來,就覺得需要,就像她覺得自己比其他人成熟經歷要豐富許多一樣。

      抽著菸她躺在男孩的胳臂中,任憑煙灰掉在男孩赤裸的上半身,對於同年紀的女孩來說雖不是絕對但至少比起那班乖乖牌來說可以是大膽前衛吧,末滿想。

      晚上七點鐘她翹掉了學校的晚自習來到男孩家中的床上,戲弄著親吻著愛撫著,然後拿出了套子熟練的套上男孩,看著末滿的表情可以得知末滿並沒有她發出來的聲音那般投入,閉上眼睛的男孩是第一次,於是過不了多久就結束了無趣的過程。

      她蹲在廁所裡面開了一包BOSS中淡,這是她從男孩身上搜刮來的,假意說要沖一下身體,實際上她正在抽菸,其實她從來沒有習慣過菸,燃燒過後的煙卡在她的喉頭既無法吞入更無法嘔出,像是她對自己不滿的生活可卻無法改變似的。

      三年級上學期快要終了時,末滿總算給班上的人接受了,於是融入了班級,女孩們從一開始的敵意漸轉崇拜,她們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末滿替自己化妝或是搽香水,聽著末滿用蠻不在乎的口氣隨意談論性愛的總總。

      女孩們不只一次甚至是非常多次,或許是聽人嚼舌根罷了也有可能真的曾經看過末滿與一個男生走的十分親近,她們私下謠傳末滿就是與那個男孩有性之間的關係,談論著,就連與末滿不熟的同學們也順口說出:「對啊末滿已經跟男朋友有那個了。」這樣的話來。

      她們是介於長大與還沒長大之間的半成品,對愛的憧憬還想不到性的那部分,但末滿卻已經全然嚐過那些滋味,於是用著好奇懷疑甚至質疑的眼光詢問末滿,在這樣的包圍之下總算有末滿所想要的那種主角的感覺了。

      末滿聽著隨身聽裡的音樂,用手托著臉頰她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書本,正常來說密閉式的圖書館裡是絕對不會有風吹來的,卻依舊還是有那股風吹來了。

      一陣風似的那個以後被末滿叫做晉思的男生來了。

      那個男的先是將手中厚重的書摔到地上了,發出那引人注目、在靜謐的圖書館格外巨大的聲響,他立即彎下腰伸出左手拾起,一臉道歉的向旁人點點頭,末滿看看只覺得這男的非常沒有禮貌的莽撞,連連翻了白眼也就沒有其他再進一步的動作了。

     

      過不久那男的左手依舊拿著那本書走到了末滿的左手邊,逼不得已末滿只好將托著腮的左手收回,心裡直嘀咕著這裡的位置這麼多偏偏坐到她旁邊是什麼意思,表情是她一貫的不耐與對人事物的厭惡。

      然後圖書館的門又被重重地打開了,末滿只覺得這些年頭的人一點也不尊重在圖書館裡面的人了,難道門外貼的保持安靜的牌子大家都看不懂不成?

      等末滿再將注意力轉回書本上頭時,左手邊的男生竟然躲到了桌子下面,她向下探頭,只看見那男的將手指底在嘴唇上對她比了個安靜的姿勢又再指了指上面,末滿理解到其實他在躲人,會意後反倒不是這麼討厭這男人了,因此又回到桌面上看書。

      末滿可以感覺到剛剛進來的那些人並不是真的單純目的的只是進來圖書館,她發現那些人疾走在各個項目的書櫃走道,或穿梭或交頭接耳,將這些等等舉動串聯起來,得知這些人要找的就是那個蹲在桌下的人。

      在還沒意會到有人躲在桌子底下時,末滿是沒有這種想法的,但一旦想起還有個人躲在桌子底下、她的腳邊時便感覺格外被放大了,彷彿她的腳是獨立的靈魂,因為知道身旁有另一個靈魂因此感到格外不自在,於是末滿換了幾個身下的姿勢,怎麼樣也顯得不自然而感覺到困窘。

      今天的末滿穿了件蘋果綠的紗裙,如果有春意微涼的風吹來,可以顯現她美好的腿部線條,但現在的她無意想這麼多,她只在乎那個在桌子底下的男人,於是感到格外燥熱。

      過沒多久那群人離開了圖書館,末滿等隨身聽裡的歌又撥放完一首後才低下頭讓他可以起來,起身後的男人沒有離開,反而在他手上的書頁邊空白處寫上謝謝的字眼,推向在右邊的末滿。

      包含了一點冬的本質,早春的傍晚還顯著涼意,末滿應那個男人的要求於是一同與他共進晚餐,男人說他想答謝末滿所以請她一頓晚餐,兩人走在圖書館外熱鬧的商圈裡,男人率先開口:「剛剛謝謝妳了。」他滿臉的笑意說,「不會。」末滿則簡短回應。

      商圈因為距離各個高中極為鄰近,因此一放學後總是湧入大量的人潮,其中背著書包的高中生在眼裡看來顯得比一般人要多,「妳幾歲?」男人問,視線盯著末滿看著,「十七啊。」不明所以末滿臉帶疑問的看著他,「不用上課嗎?」他又問,「請假啊。」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回到家後,那個晚上的末滿想著那個人,像雲似的過來又靜靜走了,也因此末滿稱他作晉思,於是在臉書上的狀態打上了這件事情的發生,把裡頭的那男的換成了晉思。

      埋頭思考著關於他的樣貌與特徵,幾幕在今天的記憶中最深刻的畫面,想著想著,她想起了※晉思最後對祥浩說的話:「如果有一天妳找不到我了,那就別找了吧。」

      故事到此便已經是最後的結局。

      而末滿想繼續延續,與其他人不同,她想要那種感覺,那種她想要的感覺。

      本就習慣往圖書館跑的末滿就算不用刻意也還是得去圖書館,不需耗費太大的耐心與小說裡的運氣她就看到了那個晉思,「我以為妳不會再來了。」末滿才出電梯,晉思快步走到她旁邊,「我來三、四次了。」他跟著末滿走,似乎是漫長的等待,晉思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但也鬆了口氣,「書要看完才還。」末滿揚揚手上的書說,這是最好的解釋,解釋為什麼這麼久才又出現。

      但為何需要解釋。

      兩個人沒有互相留下電話,縱然末滿有那股衝動卻因為生性驕傲、毫不給人與自己妥協的餘地,兩人沒有預期說好的約定再相見。

      有時末滿借了厚重的小說讀物,晉思悄悄在末滿耳後說著:「這樣要好些天才看的見妳了,妳捨得嗎?」這話擾騷著末滿的心思,像是極具挑逗意味的字眼,漸漸勾勒出那攤濕潤的液體。

      白著眼,末滿從沒有將她的心思洩漏出來,卻在每一次的見面的同時毫不拒絕晉思的肢體接觸,已然表現出她對晉思的好感。

      人的肢體語言是專門出賣人的。

      故事再延續下去便沒有人可以終結。

      幾個星期幾個月,多久多久的天數過去了,高中畢了業後末滿跌破眾人眼鏡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外縣市的公立學校,每個人都懷疑畫卡系統哪裡出了差錯,缺曠滿滿、操行成績剛剛好的末滿怎麼可能考得出這樣的成績,絲毫不把那些平常第一、二名的同學放在眼中。

      夏天了,暑假時期的末滿與家人出了國,去了一趟日本與韓國,看著那些與風景明信片並無不同的景色末滿想起了圖書館那次晉思躲在桌子底下時不小心碰觸到她的小腿時的事情。

      女人與男人最大的不同在於,女人無論是否童貞都會將親密接觸的對象視為第一次童貞的對象。而末滿就是在那個當下覺得自己像是從未經人事的少女般感到異性的觸摸是會害羞的模樣。

      想著,末滿穿著浴袍躺在床上,想像自己的左手那是拾著那本書的左手,撫摸著自己的乳房,她的手指用著她平時不甚喜歡的粗魯的方式揉捏著自己的乳頭,閉上眼睛她想像那手隔著底褲觸摸著敏感的那個地方直到充血而微微凸起,他的左手伸進內褲的縫中,褻玩著她漸漸濡濕的器官。

      她發出呻吟的聲音,點狀的像是繁星撒在夜空那樣閃爍著,她皺著眉頭表情似享受又像是痛苦,但多半時刻她感覺到的是身體上的愉悅,但心情卻有起起落落的難過。

      她坐在床鋪上,滿臉惆悵的看著窗外樹影與月暈交錯成惦的形狀。

      再回到圖書館時已經是九月的事情了,再過一個禮拜她就要離開台中了,於是拎著那疊厚重的書籍前來歸還,滿懷期待的雖然外表看不出來,末滿踏出電梯之後盼眼望著卻沒有熟悉的身影往自己走來。

      握緊手上的手提袋,末滿慢慢的晃著那些擺滿櫃子的書,隨意晃著只剩下等待的期望,其實連末滿也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叫做等待啊,向來只有別人等著她罷了,那個男高中生等著末滿、那個家裡的親人等著末滿、那個班導等著末滿、那些女同學等著末滿,還有還有。

     

      她將書全數歸還了,離開後特地感傷的看了一眼圖書館,不習慣這樣矯揉造作的動作,笑了笑末滿離開了,一星期後她人已經坐在火車上頭等著火車將她載離台中。

      回歸原本的自己,她不再像隻燕尾蝶似的刻意裝扮,反而回歸普通與平常,卻像條白蛇似的吸引著別人的目光,被更深刻的她給吸引住了目光。

      抬眼看著月台,或許還有一絲期盼少女的情懷,看著晉思正巧就站在月台上,然後一眼滿滿的想望與不捨,與其他難以用文字說明的情感,然後然後,深深地望進自己的眼底。

      但那只是少女的情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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