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rcissus 水仙

Narcissus   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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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蕭   Zepho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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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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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視身邊以往親近的同學和好友，一個個都論及婚嫁，甚至有了小孩了，這種感覺很奇特。之前，在參加他們的婚宴時，我也曾帶著微笑，看著身邊牽著手好幾年的女人，感覺到幸福，甚至在別人的婚禮上，也彷彿看到自己走上紅毯的幸福模樣。這一切，我從來沒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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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驚喜出現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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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喜，其實不應該叫「驚喜」，英文中的「surprise」是一個中性的詞，並沒有特別偏向好或壞，只是中文裡沒有這樣的詞，變成好的驚喜叫「驚喜」，不好的驚喜就叫「不好的驚喜」。所以，照這樣說，上面的句話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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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不好的驚喜出現的那一天，」然後風箏就此斷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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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歡驚喜，無論是好或壞，因為我不喜歡脫軌、不在我預計範圍內的事情，但是不喜歡歸不喜歡，我也無法否定生命本身就是充滿了不定數，驚變的發生是必然，且無可預料的。無法否定，但還是無法阻止我不喜歡它，縱然，衡量起來發生在我生命中的驚喜多半是好事，碰到壞事時，通常就是很嚴重的，所以，我毫無抗拒之力地，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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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頭看看自己的感情生活，或許在外人眼中我總是個驕傲的勝利者，因為我身邊從不乏為我爭風吃醋的追求者。曾有人說我是一朵花，永遠縈繞著蜜蜂和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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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比擬很有趣，因為通常這樣的話，是用來形容女生的，但是事實的確是如此，我甚至能夠說一句令男性族群想殺了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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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追不到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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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這句話下面，卻隱藏了一個極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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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字都沒有半分虛假，但是我卻利用心理學創造了一個另人羨慕的假象，讓人以為這就是「王子」羽蕭的魅力與傳奇。只是實際上，這麼多段感情和數不清的曖昧中，我都不是主動的那個──也就是說，我從沒有真正去「追」過人，除卻幾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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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很簡單，我通常會說，我不敢主動搭訕，因為我不會交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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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事實則更簡單：我不敢，因為我怕被拒絕。我怕受傷。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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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和所有人一樣。只是，我更缺少那份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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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那就是我的才華──我的文字、我的繪畫、我的音樂──而我則一直仰賴著它，替我去撒網補魚，然後再從中挑選我要的。我望著大海，卻飛不離岸邊，我就是那隻假裝驕傲卻私下羨慕南飛大雁的一隻小鷗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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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沒有掙扎過，想像其它的人，主動去追逐喜歡的對向，無論那是多麼遙遠的一個界象，然後用一切手段來網住對象，再展露自己的魅力，馴服喜歡的人，繼而穩固一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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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那個勇氣，我比誰都怕傷害卻又自傲，所以當我伸出手，碰到第一根刺的時候，我就龜縮回自己的殼內，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感情在還沒開始前就已經結束，所以，關係從沒存在過，所以「失敗」並不存在，所以，沒有違背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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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多可笑的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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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只能繼續等著，等待著自己送上門的蜜蜂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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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我忘了季節，蜜蜂蝴蝶都採集完了自己的花蜜，幸福地消失在夏天的盡頭，而我的魅力我的才華，在秋風的涼意下孤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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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獨佇在池邊，就像希臘神話中的納西斯（Narcissus/水仙花）孤芳自賞，但我眼裡看著的，不並是自己的倒影，而是遠處某仙子踏水無紋的美麗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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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枝不敢動，葉不敢擺，只能用眼神深深凝望……多麼希望我的眼神能夠換得她一個微笑，讓她笑著朝我走來，暨時我知道我會張開枝葉，為她展現我自己，努力證明我是整座花園中最漂亮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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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始終只是朵水仙，不敢踏出第一步，生怕再次受傷。只能一次又一次，眼睜睜地流下懊悔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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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水模糊了我的世界，我看不到我的未來，我看不到下一次的春天，只看見仙子離去的背影，知道她，從未發覺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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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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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朋友們在主婚人面前交換戒指，許諾終生，和其它人一樣在底下吆喝拍手的我，在無聲歲月的流逝之間，竟發現我真的慢慢變成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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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凋零的水仙，在那從未之覺的美麗秋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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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多麼想要妳的眼神……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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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要演到人心碎，才是屬於我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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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語成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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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麼奇妙，卻不，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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