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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沉默的感情

      鄰近正午的陽光,正溫煦的照在皮膚上;耳邊傳來的是附近公園內的蟬鳴聲,腳踩著腳踏車踏板,感受著一陣清風迎面而來。

      周遭的同齡青少年們或走或停的聚在一起,藉著樹蔭躲避陽光,對著地面的彈珠堆投擲著彈珠;又或者是圍著一張桌子,玩著鬥牌,各自因戰況刺激而驚呼叫喊。

      在這些青少年當中,有漢人也有日本人,當然在那其中也有高砂族人。與成年人不同,這群孩子們因從小一起長大,在彼此之間的生活中相互聯繫著,而關係相當親近。

      藤野朝騎著腳踏車來到了一棟具有西洋風格的木製房屋,將腳踏車停到大門旁,再走到門口前,按下門鈴。

      響亮的門鈴聲在屋內迴盪,過大的音量以至於藤野朝在屋外都能聽見,隨即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藤野朝調整一下頭上的棒球帽並瞥了一眼正放在腳踏車後方的素描本。

      接著大門開啟,一名面帶陽光笑容的少女出現在眼前,溫和平靜的聲音打著招呼:「午安,朝。」藤野朝看著那抹太過耀眼的笑容,頓時感覺尷尬,偏過頭,抬起左手壓低了帽沿,低聲回應:「…午安。」

      「啊,妳怎麼又害羞了?」

      聽到風音鈴的話,藤野朝皺起眉,回頭看著她:「……誰害羞了。」風音鈴歪頭看著藤野朝,輕輕笑了一聲,說:「我沒說誰。」藤野朝嘆了口氣,捏了捏鼻樑,隨後朝自己的腳踏車方向歪頭,並開口詢問:「妳要一起出去嗎?」

      風音鈴用力的點了頭。

      風音鈴側坐在藤野朝的腳踏車後座,一手抓著藤野朝的衣服,一手則是抱著藤野朝的素描本。

      兩人在濱海道路上,海風輕撫過兩人的髮絲,沉默在兩人之間十分舒適。

      雖然,主要是藤野朝本身就不太喜歡說話。風音鈴還記得藤野朝在被藤野家收養時,周遭的日本孩童就因為藤野朝是高砂族的血統而排擠她,但風音鈴從來都不覺得藤野朝奇怪。自己的父母和藤野夫婦是友人,也就多少聽聞了藤野朝的事情,直到她們第一次見面。

      一個因為一場地震導致的土石流而失去家人的高砂族女孩,一個因為戰爭而連夜逃離故鄉的日本女孩。就此相遇了,此後兩個女孩的生活都有對方的身影。

      抵達了海邊附近的涼亭後,藤野朝將腳踏車停放好,從風音鈴的懷裡接過素描本,接著兩人便並肩坐在長椅上,眺望著海浪、傾聽著海浪聲,偶爾夾帶著海鷗的啼鳴聲。

      藤野朝翻開素描本,從背包裡拿出鉛筆和橡皮擦,在素描本上繪畫著。風音鈴聽著海浪聲,不自覺的在腦海中想像著小提琴的旋律。

      「嗯——雖然沒帶小提琴有點可惜,不過在海邊拉琴也挺傷琴的。」風音鈴感嘆著。聽聞後,藤野朝瞥了一眼風音鈴,沒有說什麼,繼續在素描本上描繪著。

      過了好一段時間之後,藤野朝才突然開口:「話說……高中畢業後,妳打算…?」風音鈴愣住,瞪大了眼睛看向藤野朝。

      藤野朝沒有轉頭,視線仍然在素描本上,拿著鉛筆的左手也沒有停下。稍微過肩的淺褐色髮絲被束起一搓小馬尾,繞過棒球帽的開口。

      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盯著太久了,藤野朝緩緩轉過頭,眉間微微皺起,冰冷的棕色雙眼正流漏著擔憂,略為低沉的聲音從她嘴裡傳來:「鈴?」風音鈴瞬間回過神,轉過頭,雙手不安的糾纏在一起。

      「我還…不清楚。現在還在戰爭期間,我們也沒辦法回大阪。也許,也許會繼續在臺灣吧,找個樂隊加入當小提琴手,又或是跟著父親一起經營畫廊。但是……」風音鈴的聲音說到後面就越小。

      但最後的那句話,她永遠無法說出口。

      而在整個過程中,藤野朝只是默默的看著她,安靜地傾聽著,最終她似乎無奈的嘆息著。

      風音鈴悄悄的瞥了對方一眼,藤野朝握著鉛筆的左手正在素描本的角落原地點著,她很清楚——這是藤野朝在思考的習慣動作。

      緊接著,藤野朝就像知道風音鈴最後想要說的話是什麼似的,她忽然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這裡。」藤野朝停止動作,再次轉頭望向風音鈴,雙眼直視著對方那雙深色偏藍的清澈眼眸,彷彿能從彼此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就像現在一樣,就在妳的身邊。」語畢的瞬間,一陣稍強的海風吹拂過來,揚起了風音鈴那頭過肩的髮絲。

      隨後風音鈴輕笑了一聲,抬起手輕輕打在藤野朝的上臂,打趣道:「妳這個人真的是——總是一臉嚴肅的說出這種話!很容易讓人緊張啊。」說完的同時,轉過頭,避開了藤野朝的視線。

      然而,藤野朝一臉茫然的看著風音鈴的側臉,轉回頭看著素描本,皺著眉,懊惱的思考著風音鈴的話。她不太理解,她剛剛的那番話有什麼不對。

      由於她太忙於思考,以至於藤野朝沒能注意到,風音鈴方才的臉上有一抹淡紅。自然也就沒能看見風音鈴現在的表情,那是連風音鈴的摯友都不曾看過的溫柔與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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