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1：時空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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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間圖書館都蘊藏著無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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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位面夾縫、虛實因果之間，佇立著一座時空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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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圖書館的主要功能，是收錄各種或大或小，或真實或虛幻的位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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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圖書館的館員，做為圖書館的創建者蒼星的眷屬，肩負維持圖書館運作的重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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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工作是將位面歷史記錄者帶回來的位面世界，入錄於圖書館中，並監管維護位面世界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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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位面世界中，有些是自然誕生而成，稱為「真實位面」；有的則是源自於真實位面的衍生，被稱為「附屬位面」；也有的一些是在機緣巧合之下產生的「虛幻世界」，以及人為創造的「次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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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員們最重要的一個職責，便是協助已覺醒出「意識」的位面成長茁壯，以及幫助具有覺醒潛力的世界，孕育出「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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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工作忙碌卻安靜，平日最大的動靜，來自工作時那些細微的聲響；最大的聲音，來自兩名館員偶遇時，短暫的細語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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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的空間裡，往往只有館員們忙碌的身影，最熱鬧的時候，也只是圖書館迎來又一位位面歷史記錄者，他們將為時空圖書館再次帶來一個全新的位面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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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圖書館也會迎來身分特殊的「客人」。這些「客人」有可能是和蒼星同等的存在，也有可能和他們一樣，是某一位的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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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的是來參觀圖書館，閱讀這裡的館藏，也有的是為了歷煉。在他們選定位面世界後，館員們將協助他們投生或投射於選擇歷煉的位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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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這些「客人」在位面中的活動，是館員們在忙繁的工作中，為數不多偷閒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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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無須奉承這些「客人」，他們只需要執行館員的職責，維持圖書館的運作，而非擔憂圖書館的營運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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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員日復一日，盡心履行重複的工作，卻甘之如飴。他們的節日，唯有在他們親手孕育出「意識」或「意識」成熟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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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自己的呵護下成長茁壯的位面世界，哪怕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每個館員仍舊為此喜悅及自豪，也是這個時候，他們會為自己身為時空圖書館的一員，由衷感到驕傲，並為館員的工作深深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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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故事，正是從館員們安靜卻忙碌的一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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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偉高聳的圖書館大門，再一次，從一個尋常但不平凡的日子，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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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名年幼且身材瘦小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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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那些初次或再次來到時空圖書館的人們一樣，在步入圖書館的瞬間，下意識保持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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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是受到圖書館內部氣氛的影響；有的人，是受圖書館的規定所拘束；但更多的人，是對圖書館這個存在本身，發自內心的尊敬，而以肅穆的態度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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蘊藏著無盡位面奧秘的存在，誰人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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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正巧路過的館員，一見少年，便知道這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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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非從外貌上所做的判斷，而是根據眼前的少年展現出的心態與氣質，得出的結論——那是對未知領域的過份謹慎及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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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不合身的長版風衣，側背著一個寬大的褐色布包，臉上還戴著一副幾乎要遮住半張臉蛋的巨大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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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淨的眸子是顯而易見的好奇與憧憬，遲疑的步伐，無一不彰顯著他的稚嫩和生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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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右肩上停著一隻體色艷麗的小鳥，粗略一看，那背部翠綠，胸腹呈淡褐色，頭部至少有黑黃白三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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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細一瞧，鳥尾巴有些短，覆羽竟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色彩：尾上呈藍，尾下腹部呈紅，下身則是乳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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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少年四處張望，那八色鳥也不斷擺動身體。從館員的角度，可以看清在鵝黃的燈光照射下，那藍色的覆羽，顯現出一種特殊的金屬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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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一隻新生的「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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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位面史記者回到時空圖書館，對「渡空」來說，就是一個短暫假期。老練的渡空通常不會陪同史記者來入錄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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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嗎？」少年輕聲喊道，似乎擔心驚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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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員就站在離他身側不過三尺高的階梯上，但事實上，這一上一下，卻隔著兩個不同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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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她緩步走下台階，兩人身處的空間開始交疊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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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原來位於寬敞大廳中的少年，只覺一個晃眼，自己便出現在一座書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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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書架放滿了書籍，一層又一層，一排又一排，從底盤旋而上。抬頭朝上看去，竟完全望不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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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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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聲音，唬了少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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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轉過身，雙頰立刻漲得紅通，結巴地說道：「妳、妳好！是、是的，我是位面史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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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顯然很緊張，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從側背包裡掏出一疊紙張，彷彿在證明自己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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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少女深邃的雙眸，從自己手上滑向右邊的肩膀，少年連忙補充：「這是我的『渡空』，叫藍翅八色鶇，又稱八色鳥，取自某個初級位面的鳥類生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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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拉——」伴隨一道類似口哨的叫聲，艷麗的小鳥振了振翅膀，彷彿在向人展現自己華麗繽紛的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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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員面上不顯，內心卻有些詫異，她見過很多「渡空」，做為輔助史記者穿越空間的伙伴，史記者在設定渡空的型態時，往往偏好體型巨大強壯的類型，她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袖珍的種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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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少年那緊張的模樣，館員心下了然，一邊向上行走，一邊問道：「你的渡空平常都是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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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少年答道，他的步伐過於倉促，一不小心左腳拌右腳，差點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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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反應快，及時伸手在階梯上撐了一下，才穩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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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定了定神，做了兩次深呼吸，才三步併作兩步，追上早已爬上二樓等待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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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覷著她的神情，謹慎問道：「這個模樣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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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了看他抱在懷裡的紙張，又看了看飛在他頭頂上方的豔麗小鳥，道：「牠是你搭檔，輔助你進行工作，牠可以是任何模樣，這取決於你的意願或牠本身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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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少年若有所思的樣子，館員又道：「也包括這裡，並非只能是圖書館的模樣，只因這裡最初以圖書館的形態出現，這種形貌已經是一種象徵，所以延續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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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聽懂了，手上厚厚的紙張瞬間消失，變成了指甲蓋大小的薄片狀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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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個記憶卡，少女如是判斷：這位新生史記者來自某個低階科技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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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記錄的一個未登錄過的初級位面。」少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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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狀物體從少年白嫩的掌心中飄浮起來，旋即，周圍的場景再次變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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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巨大的水池出現在二人面前，隨著片狀物落入池中，池中之水瞬間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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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裡面看見了漫天星空，那是無數發光發熱的天體，它們由炙熱的氣體、塵埃和某些未知材料所組成，然後堆聚形成星雲，恆星便從中孕育，而行星和其他天體，也隨之碰撞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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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藍色的池水再次翻騰，無數的天體之中，一顆藍色星球，受到觀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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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稱之為「奇蹟」的偶然，生命，從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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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水又一次翻滾，藍色的星球上，落下了第一顆雪球，低溫覆蓋了整個星體，生命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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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挨得太近，差點一頭栽入池水中，好在被一旁的館員及時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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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個小插曲，當兩人再次看向池子，藍色星球已經歷再次結冰、再次融化的過程，而後星球表面出現了一層特殊氣體，保護星球上逐漸蓬勃多樣的生命，免於外部的有害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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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這個場景是由少年親自記錄，但這萌芽發展的歷程，依舊讓他看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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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一顆不起眼的砂礫，擦去了塵土，露出原本璀璨耀眼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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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生命、陸地生命，微小的、巨大的、動態的、靜態的……宛如浪潮推動，翻騰前行，又如晨曦，初時微弱，而後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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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池水翻攪，便有新的景象展現、新的奇蹟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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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冥昭瞢暗，歷經更替，譜寫成每一瞬的壯麗詩篇，直至最終，智慧的生命，在這個森羅萬象星球中，佔據了彌足重要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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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池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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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員蹙了蹙眉，轉頭問道：「你沒有將這個位面記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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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聞言沒有馬上回答，他保持著傾身的姿勢，雙目依舊凝視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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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才輕吐出一口氣，回道：「是的，我沒有記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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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館員問，目光同時掃過少年頭頂上的八色小鳥——牠似乎有些無聊，正用鳥喙啣著少年的髮絲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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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紀錄者做為白星的眷屬，掌時間法則。經由他們觀測，萬事萬物因果並行，過去、現在、未來同時存在，無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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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觀測的位面，無論是位面本身，還是存在於位面之中的生命，初始和終焉只在一瞬，盡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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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紅潤的唇瓣彎出一個弧度，他說：「一旦完整觀測，這個位面的命軌就會被確定。我只記錄了部分，那它還有無限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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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館員原本平靜沉穩的面容，頭一次出現了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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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歷史記錄者穿梭於時空中，是無數位面世界的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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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者的觀測，不僅僅只是記錄一個位面或世界的誕生和結束，還代表著這個位面世界的存在受到認可，這對於位面世界的覺醒和發展，有著極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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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測位面需要力量，但這並不會讓史記者白白出力，沒有回報；相反，收錄位面於時空圖書館，以及協助位面世界覺醒「意識」和成長，都屬於無上功德，因此史記者們一向熱衷於他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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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少年耗費力量，卻只記錄了部分位面，顯然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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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員凝視面前的人，認真問道：「即便收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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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回以肯定：「即便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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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員抿緊下唇，她從事圖書館的工作這麼久，見過的史記者無數，這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不計代價的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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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確定對方是因為閱世不深而無所畏懼，但聽他解釋，又像是深思熟慮後的大膽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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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員思量許久，最終在少年的堅持下，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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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一揮手，一本藍皮書籍憑空出現，將池子之水盡數吸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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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揮手，藍皮書籍飛入一邊的書架上，瞬間沒入茫茫的書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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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銘記著它的模樣，即便它泯然於眾書之中，成為時空圖書館裡最不起眼的一部分，但對於為它投注無數心血的少年來說，卻是最耀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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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圖書館不存在時間的概念，在館員們身上也不存在歲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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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這裡是什麼模樣，便能始終保持相同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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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無須像位面史記者，為了深入調查，有時甚至需要偽裝或扮演成某種角色或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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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令他們感受變化的，只有外界之人的來去，以及彼此因心境的變化，而外顯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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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沒有將這個位面記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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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間聽見這句話的少女，模糊地憶起，自己過去似乎也遇過同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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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沒有記錄完整。」與記憶中的不同，回答的是一道沉穩磁性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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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放下書籍，身體飄上書架的頂部。在對面的樓層裡，是一名外表年老的館員，在為一名史記者收錄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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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極為敏銳，幾乎是在少女探頭的瞬間，便偏首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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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偏不倚，四目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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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穿著黑色風衣，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一雙幽深的黑眸，透著洞察世事的老練，彷彿經歷無數歲月與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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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相比，一旁頭髮花白的老館員，顯得天真又不諳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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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面初次登錄就沒有被記錄完整呢。」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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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浮在二人面前的白紙，在一陣奪目的藍光之後，顯現出一塊被海水包圍的陸地立體建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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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之上，樓宇大廈鱗次櫛比、環形排列，簇擁著中央的廟宇神殿莊嚴聳立，這般布局，彰顯著這個文明，立於世界之巔的地位與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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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從建築，這每一棟每一處，無不巧奪天工、精美絕倫，屬於科技和藝術的結合，象徵著文明發展極致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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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個煉金位面……可惜了。」老館員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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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位面意識」允許它的居民涉及法則，那麼煉金位面，將有機會轉型成為傳奇位面；倘若位面意識不允許，那位面之中的某些發展就會被限制，一些傳承終將沒落，直至消失，整個位面最後演變成純科技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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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未記錄完整的位面，「意識」才剛剛萌芽，位面中的智慧文明已經發展鼎盛。兩相不對等的情況下，這個文明的下場只有一個——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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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館員揮了揮手，像是有隻看不見的大手，將懸浮的白紙折成了紙鶴，隨即紙鶴便隱沒在浩瀚書海中屬於它的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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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還記錄了一個『次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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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張開右掌，一隻白鴿從他掌心飛出，在男子頭上兜轉了兩圈，然後飛向飄浮在不遠處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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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身體下意識後縮。她看向男子，對方雙唇翕張，彷彿在說：「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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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純白的鴿子在少女的注視下，繞過她身軀，最後在老館員面前化做白紙，投現出另一副科技文明發展的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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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級世界」並非低一等的意思，而是與「主流」相異的獨特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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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是主位面或附屬位面中的智慧生命，因個體或集體意識所誕生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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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智慧生命的意識符合某些特定條件，那麼他們的想像便會形成「次級世界」。一旦這個世界被位面史記者觀測，並帶回時空圖書館，這樣人造世界就有機會以虛化真，和其他自然誕生的真實位面一樣，孕育出「世界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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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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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館員再一次發出驚呼，這引起了少女的好奇，她飄近了一些，正巧看到白紙中展現的次級世界，遭遇另一次元的生命入侵，整個世界型態，也從科技世界轉型成為傳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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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個有主位面和兩個附屬位面的次級世界！」老館員滿臉驚喜，這就像只買了一顆蛋，但敲開蛋殼後，卻發現裡面竟有三個蛋黃，而且每個蛋黃都完整又圓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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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館員招呼都沒打一聲，雙手捧著幻化成書籍的次級世界，迫不及待地去找其他館員分享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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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館員則留了下來。她飄浮到男子面前，問道：「你為什麼不把位面記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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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記錄，那就是扼殺了它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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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給出的回答，和當初少年的解釋不謀而合，但卻讓少女更加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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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史記者的觀測是從宏觀角度，記錄一個微觀世界中的起始和終焉。過去、現在、未來只是微觀世界其中一個片段，每一個片段都是當下，也是成就別的片段的過去，更是由其他片段發展形成的未來，因此周而復始、無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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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可能性，不過是因為尚未確定結果的主觀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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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聽後微微一笑，右嘴角下隱隱出現一個窩，這讓他俊朗的面容透出了幾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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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修補書籍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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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記錄的位面世界，需要載體存放。在時空圖書館中，便以「書籍」的形式，作為載體，收錄這些位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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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載體有限制，假如位面世界的發展，超出載體能承受的範圍，就需要汰換新的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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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因意外導致載體受損，也需要修復師對「書籍」進行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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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點點頭，她雖然是館員，但曾因興趣，學習過書籍修復師的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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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一本書被妳多次修復，第一次修復了封面，第二次修補了書脊，第三次修補內頁。歷經無數次的修補，妳認為它還是當初的那本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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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忽然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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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繼續道，聲音輕如鴻羽：「有些史記者會認為，位面從混沌狀態發展成熟，然後邁向終焉變回混沌，循環往復，這只是一個過程，它的本質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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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我看來，重置無數次的位面，包括位面之中的靈，每次投生都是不同的樣貌、不同的型態，就是全新的存在，早已不是最初的，那個原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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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少女一改往日的嚴肅沉默，臉上呈現出幾分迷茫，男子又是一聲輕笑，「也可能是因為我對這個位面情有獨鍾，即便知道它發展的歷程，但總想再多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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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再一次，看到同一個位面，少女忍不住詢問面前的人：「你為什麼會成為位面史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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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收錄了三個片段的位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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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老館員的經驗之說，在位面意識與位面文明發展不對等的情況下，發展極致的智慧文明，下場往往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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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之中，那輝煌勝景，早已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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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一代的智慧生命，只能透過口耳相傳，或前人遺留的隻言片語，知曉它的存在，並企圖在世間尋找某些痕跡，以證明它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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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才剛萌芽的「位面意識」，如今已邁入幼生時期。它限制了位面的發展，某些不符合法則的文明和存在，消失在了歷史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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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為具體的表現，便是這些智慧生命打造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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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徵著不同文化、不同時期的房屋，如雨後春筍，林立於世界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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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是古典優雅的對稱風格；有的是曲線豪放的華麗風格；也有的是簡約功利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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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堆的建築，呈現出的特色，有的是色彩繽紛、亂中有序，如同百花怒放；有的則是星羅棋布、排列整齊，樸素中帶著莊嚴與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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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位面，從煉金位面，逐漸朝著科技位面而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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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少女的問題，青年微微一愣，一雙神采奕奕的黑眸出現了短暫的茫然，似乎在某個瞬間，陷入了某個遙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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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館員和位面史記者長期打交道，但館員及史記者人數眾多，除非再次相遇，並且有進一步的交談，否則館員對大部分史記者的印象，來自於他們觀測位面世界的形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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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性格嚴肅自律，對待工作認真負責，此前她從未和哪個史記者有過可以稱為「聊天」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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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是第一次對行蹤不定、來去如風的史記者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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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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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面前的藍色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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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她對同個位面有過多的關注，進而對觀測它的對象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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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為眷屬之前，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作家。」青年緩緩說道：「有次我比賽失利，遇到了一個人，他幫我把作品變成了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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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微笑如春風拂面，一個淺淺的凹陷從右臉上一閃而逝，埋藏著那些祕而不宣的記憶和鏤骨銘心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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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到那個人，當面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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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找到的。」少女脫口而出。明明是未確定的事情，在她口中卻是塵埃落定的肯定，而這，源自於青年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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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加思索的回答，讓青年溫柔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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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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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未收錄完整的位面片段，青年還帶來了一個次級世界，一個已經誕生出「意識」的奇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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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靜靜地注視著美麗的少女，將一個絢麗壯闊的世界，縮聚成為一本精緻的紫皮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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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他對她說：「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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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青年離開沒多久，少女忽然似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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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揮，那本剛剛收錄了奇幻世界的書籍，憑空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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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封面泛著不同尋常的青光，少女一眼便知，這是世界意識進入成熟期的徵兆。成熟的世界意識，將輔助它的世界，進入前所未有的輝煌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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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眼中閃過驚喜，連忙回首，但青年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圖書館的大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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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也不想追了出去，卻只在門外捕捉到一個眼熟的艷麗身姿，帶著青年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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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當即根據青年殘留的氣息，追隨一人一鳥穿越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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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天旋地轉後，少女現身在一個寧靜寬敞的場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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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黃光懸於頂，朝外俯瞰，在一層層環狀樓層中，是一排排整齊有序的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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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某個位面的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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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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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腳步聲讓少女心下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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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這裡的管理者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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誕生出「意識」的位面，都會有位面管理者的存在。她冒然出現，相當於未經地主同意，擅闖入他人的地盤，既唐突又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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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脾氣暴躁的管理者，甚至可能遭受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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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剛準備隱藏自己的身影和氣息，驀然感應到一股強烈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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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一看，竟是一張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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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稚嫩的臉蛋上，遍布著未乾的淚水，沒了眼鏡的遮擋，雙眸如同晴空澄澈明亮，帶著劇烈的驚異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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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麼？」少女脫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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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驚的少年打了個嗝，下意識回道：「我、我——比賽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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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視線，從他的臉蛋滑落到他懷中的一疊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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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留存在記憶一角的片段，在她腦中逐一浮現，最終定格在少年初次推開時空圖書館的大門，那忐忑緊張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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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明白一切，忍不住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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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手指一勾，一條蒼色的光線，射入少年懷中的手稿，紙張瞬間四散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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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彷彿被賦予了生命，每一張皆散發著瀅瀅藍光，顫動的模樣像是充斥著極致的亢奮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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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繞二人週身飛轉數圈後，最後在少年面前匯聚成一本深紅色的巨大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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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尚未從震撼中回神，耳邊便傳來柔聲的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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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創造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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