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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虐恋】备忘录

“宝宝们,这是我们家新上的圣诞套餐,包括主播手上拿的这个圣诞杯杯,还有这个绒毛包包哦,一号链接是这个款的,旁边那个小熊包包是二号链接的套餐,嗯嗯,今天就准备了一百份,宝宝们先购先得哦……”

主播稍嫌做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恍惚意识到,12月了,圣诞也快到了。十八岁的我对古今中外的每个节日都觉得兴奋,但现在我二十八了,认为所有不放假的节日都是个屁,或许它确实有存在的必要,但很难发觉它存在的价值。

前两年还能借口节假日去凑单购物,今年消费降级得厉害,存款数字稍微变动得大一点都让我觉得忐忑不安。购物欲消退后,我陷入一种迷茫,贯彻消费主义的商业化社会里,不花钱,我还能找到什么快乐?

天气预报提示明天八级台风到达本市,我磨蹭半小时,还是从沙发上爬起来,出门去楼下超市囤点果蔬零食。戴上帽子挡一挡我当天洗当天就油了吧唧的头发,又戴上口罩,这些天流感反复,独居生活最烦生病。

红帽子的圣诞老人头像还有小鹿以及圣诞树挂满了超市的天花板。《Jingle   Bells》的欢快曲调吵得我很难听到耳机里的歌。

啧,拿起一颗大白菜放进提篮里,我加大音量,我讨厌过节。

冷色的灯光有些晃眼睛。我站在蔬菜区的货架过道上,莫名其妙地想起很久之前错过的一次超级月亮,后来看人家发的图那粉粉的大月亮瞎拍都很好看,可惜那晚熬了大半夜最后还是在看到前睡着了,第二天还因为受凉而感冒发烧。

当时我蔫蔫儿地躺在社区医院的病床上,我的初恋男友下课后背着包赶过来,陪我打完最后半瓶点滴,他给我带了瘦肉粥和蒸糕做午饭。我和他说超级月亮没看到,人还折腾成这样,真是亏大了。

他皱皱眉,大概有些无语,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说:成功人士不看日食月食流星雨。

我咳嗽两声阴阳怪气地怼回去:是是是,成功人士都不看日食月食流星雨,只看股票基金和财报。

他说:喝你的粥吧小病秧子。

我立马戏精附体:哦哟,以前就叫人家亲亲宝贝,现在就叫人家小病秧子,嫌弃我了呗,不爱了呗,厌倦了呗……

他放下电脑,用筷子戳起一块儿蒸糕送到我嘴边打断我的表演,淡甜的香气确实很难抗拒,我张嘴咬了下去。相安无事的又一回合。

这就是我们相互嫌弃又一笑泯恩仇的日常。文科女和理科男的校园恋爱日常。后来我再也没能和其他人重现过的日常。

笑死,我以前居然那么能作;笑死,我现在居然是这副逼样。

二十岁的我和二十八岁的我在一个无人察觉的异度空间里相互嘲讽。

货架上喷过水的蔬菜看起来活的比我滋润,我当即一样抓了一两个扔进购物篮,回去就给它们全炖了!凭什么它们状态比我好!?

口罩下的我正打算演绎一些反派的笑,突然间视野里捕捉到一个身影,一下子笑不出一点儿了——帽檐本来应该很挡视线的,可是他的存在感在我这里一直很强,每每意识到他和我的关系是很遥远的过去式,我就像重新经历了一遍分离,一遍又一遍,即使麻木得不痛了,也还是困在原地。

我借着调整帽檐的动作,确认了那个身影真的是他,那样貌身板曾经在理科院是独树一帜的招摇,现在随意穿件咖色毛衣,脸上有被生活毒打过后的疲倦,即使如此也仍有几分姿色尚在。整理货架的两个小姑娘频频朝他那个方向看去。

见到前任很尴尬。灰头土脸的见到前任更尴尬。我看见了他,他不一定会注意到我这个裹得严丝合缝的人,好像消减了一层尴尬,却又加深了我的自我唾弃,大家是和平分手的,为了前程和生活各奔东西,为什么我总是执着于过去?多难看啊,在失去后独自念念不忘的姿态,多难看啊,简直犯贱。

讨厌台风,讨厌过节,讨厌自己。

收回视线,我拎着沉重的购物篮往收银台走去。

逃避,逃避,再逃避。我好像在正常的应付着生活,实际上我只是把一团混乱粉饰成马虎能看的太平。

忘了哪一天开始,我不再能直接地说话,来自各方各面的压力都带着无比正确的标签,让我不敢不顺从它们,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普通,于是我躲在这个盾牌后面,藏住我的懦弱,还有痛苦。

可我多希望有人能够听到我的言外之意,甚至不必拉我一把,只要,能够陪着我哭一场就好。

我和他争吵,冷嘲热讽,毫不留情地攻击彼此,试图用这种方式加深我们的关系。中场休息时,我会义正严辞地重申我爱他,其实希望确定他爱我,而他看起来好迷茫,一次比一次更加不确定答案。我们不再能一笑泯恩仇了,因为比起考虑爱,我们更计较生活里的得失。

那时候我看到他的痛苦,我便更加痛苦,我们用肌肤相亲作为止疼药,我们好像还爱着对方,但是,他已经很久不看他喜欢的侦探小说了,我也作不动了。

在我们彻底面目全非之前,我们结束了这段越到后面越难坚持的长跑。

回家洗澡,温热的水流和香皂的气味包裹着我,我无限制地开始想关于他的所有,我想到他的体温,想到他一个理科生对纳兰词的熟稔,想到他的离开,想到他没有我参与的生活……为什么我们会重新有交集?天意会怜悯我的放不下和念念不忘吗?

讨厌台风,讨厌过节,讨厌自己。

我看着vx联系人里那个拉黑了很久却一直保留的存在,将他从拉黑状态里解除。

几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圣诞礼物,奶粉,酱油,卫生巾”。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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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忘录的意义
被前任拉黑的联系页面,常被一些人当作备忘录来记录生活里的tips。
最开始是否有不舍,到最后是否还有印象,我们无从得知。
2023-12-21 16:31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