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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溫泉之城(2)

好不容易送走了因為舞會而心情亢奮的蘿莎琳,安德莉走回櫃台,看一看散在桌上的工具和做了一半的飾品,開始認真考慮今天是否就此打烊。夕陽快要落入地平線,也應該多點幾盞燈了;然後外面街旁的瓦斯燈會一盞一盞亮起,夜晚正式降臨。

於是,她再次站起身,走向前門準備鎖門並將掛在門上的牌子翻到「休息中」。正當她走到一半時,「碰!」從後門傳來的聲響讓安德莉停下了動作。她困惑地轉過頭去。

在這座沿著山谷建造的城中,這裡算是比較狹窄的地段。所以房子的後門外除了一條水溝,就是山壁了。照理說,除了附近的居民不會有人在水溝邊活動,到底是誰會在後面弄出這麼大的聲響?

安德莉皺起了眉頭,緩緩地往後門走去,伸手拉開了門。

一個人影隨著打開的門扉倒在地板上,要不是她往後退得快,可就會被撞個正著。

一驚之下她不禁呆立原地,愕然地看著眼前的景像,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倒在地上的是個和安德莉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他身上裹著充當斗篷的咖啡色布塊,似乎經過長途跋涉而破爛不堪。雖然看不到臉孔,但是散落在地面上的柔軟黑髮,以及露在衣物外的修長手指與白皙膚色,都給人一種奇妙的美感──透明而不屬於這個世界。

等一等!這個人為什麼會倒在我家後門上?安德莉在內心問著沒人會回答的問題,然後稍微走近一點觀察對方。

這時候,她才發現在水溝邊站著兩個小小的人影,很擔心少年似地望向這邊,卻又害怕得不趕靠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倒在屋裡。

這真是詭異得不得了,前一刻安德莉才身在安穩的日常中,卻突然被迫面對這種狀況,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問號,不知該怎麼做什麼才好。

那兩個小孩是他帶來的嗎?不過……真奇怪,這副狼狽的樣子好像也不是旅人……活像是……

活像是在逃難一樣。無論是地上的少年,或是站在遠處的那兩個孩子,都給人這種感覺。

突然,安德莉察覺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近似鐵鏽的味道,並非這裡常見的溫泉硫磺味,而是更加……貼近生物的氣味,喚醒安德莉貼身的記憶──血,是血腥味,女孩子總因為月事而漸漸熟悉的血的味道。

哪裡?是從哪裡……地面上出現暗紅色的液體,是從少年身上慢慢流出的鮮血,正汩汩往旁擴散。

究竟要受多重的傷,血才會流成這樣?安德莉睜大了雙眼,本來傾身想用雙手將少年的身體翻過來,手才一碰到他的身體卻被血液那黏膩的觸感嚇傻了,兩隻眼眨呀眨地,卻突然忘了下一步該怎麼做。

這時,站在水溝邊的兩個孩子似乎也發現不對勁了,他們快速地往這邊跑了過來,稚嫩的呼喚聲響起,「路克!」──那是眼前少年的名字嗎?

然後,隨著劇烈的奔跑律動,其中一個孩子金髮隨著滑落的斗篷露出,在黃昏的光線中閃爍著七彩光暈。安德莉吃了一驚,這孩子是精靈!

而隨著那聲叫喚,地上的少年似乎恢復了意識,細微的呻吟聲從他口中洩出。

現在究竟該怎麼辦才好?眼前的精靈孩子與重傷少年身上籠罩著大量的謎團,很可惜的是,在安德莉這有十七年多一點的人生中,沒有類似問題的解答。

幫他?不要理他?快點把他丟出去,然後把門關上?還是……

於是,安德莉選了跳進腦海中的第一個選項,她開始努力地把少年往家裡面拖,一面對兩個孩子說:「進來吧!先安置好他再說。」

頭露出了斗篷的孩子點了點頭,在他身邊藏在斗篷裡的小小身影也點了點頭。四隻小小的手開始幫安德莉,一大兩小三個身影七手八腳地將少年運進了屋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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