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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難堪

        「皇上那兒還真是熱鬧。」逍遙世子同司徒明和慕容曜用午膳,瞥見耀天帝那方的情況,有些嘲笑的意味。逍遙王瞪了他一眼,拱手示意司徒明和慕容曜用膳:「將軍、宰相,請。」「多謝逍遙王。」司徒明淺笑的應答,慕容曜則是微微點頭示意,眼角卻不住往寒玥那兒飄去。歐陽煥黎見著後,心裡冷笑一聲,說話亦是夾槍帶棍、毫不客氣:「宰相還是收回您那『望穿秋水』般的眼神,此地沒有你想見著的人,還是請您專心用膳才好。」

        歐陽鋒端起一道開陽燉莧蝦捲,直接塞進歐陽煥黎的手中,沉聲的道:「拿去皇上那兒,最好別再回來,省得在這兒礙眼。」「父王您還真是貼心,兒臣正有此意,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嘻皮笑臉的端著菜餚往耀天帝用膳處走去,歐陽煥黎不外乎的,瞧見處境痛苦不堪的寒玥,朝自己遞了一道感激的目光。慕容曜看見後,嘴角泛著苦笑,低下頭開始安靜用膳。

        「皇上,父王讓臣送菜餚讓您品嚐。」將菜餚擺至耀天帝眼前,逍遙世子直接坐到寒玥右側的空位上,阻隔了寧王與寒玥的互動。耀天帝瞥了一眼逍遙王,冷淡的開口:「世子也一同用膳吧!」「來,寒玥。」歐陽煥黎夾了些許川燙透紅翅,放進寒玥的盤中:「多吃些,才能好抽身子。皇叔瞧華楓都快與你平高,身骨也比你結實許多,可別輸給自己的弟弟才好。」「多謝逍遙皇叔。」謝過逍遙世子,寒玥輕細的呼出口氣。

        雖說讓寧王夫婦突然加入用膳,化去李修容帶來的窘迫困境,可用膳過程卻亦是難熬至極。耀天帝坐在她左側,幾乎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李修容,百般對他獻殷勤,而寧王則是溫柔地替自己和側妃佈菜,連帶話家常幾句,讓耀天帝無法與她有所互動。逍遙王可算是十分有眼色,將逍遙世子送來這兒,不僅緩和耀天帝的隱怒,順帶讓自己鬆了口氣,不必再邊招架寧王煩不勝煩的舉止,還得分心注意李修容的舉動。

        李修容夾了塊梅漬山椒,細心的放進耀天帝的盤中,羞怯歡喜的道:「皇上,這是臣妾親手醃漬的菜餚,請您嚐嚐。」逍遙世子瞧見後,在心裡暗罵李修容的盲目不用心,竟是撿了道耀天帝最不喜的漬食,讓耀天帝臉上的笑愈發溫柔,可隱藏的殺氣亦變得更濃烈殘忍。寒玥頭疼的忍住撫額嘆氣的衝動,李修容難道沒發現,耀天帝始終未曾動過那盤漬物,便代表他不喜食嗎?

        「修容娘娘,寒玥可否向您拿了那盤梅漬山椒?」「咦?」李修容詫異的問:「自然是可,但慕容少爺為何要拿這整盤?臣妾記得您鮮少碰此類菜餚才是。」寒玥微抿起唇,平淡的道:「寒玥自是少碰,但寒玥的弟弟華楓甚愛,因此才想向娘娘您討些,好讓他一路上有零嘴可食。」「原來如此,少爺可真是位體貼溫柔的好兄長。」李修容笑著召來太監,讓人將那盤漬物送給和環妃一同用膳的華楓。

        趁著李修容專心囑咐太監細節,無暇顧及飯桌上的情況,寒玥示意歐陽煥黎趕緊將那片山椒夾走,自己則快速站起身,替耀天帝盛了碗魚骨燉貝翠玉粥,放置他的眼前。暗地在桌下扯了扯耀天帝的衣袍,寒玥淡淡的道:「皇叔,快些趁熱喝吧!」寧王瞧著逍遙世子和寒玥的舉動,握筷的手微微收緊。若是到此刻,他還不明白寒玥喚自己和側妃一同用膳的原因,那他就跟平王那廝無腦之人一般愚蠢了。

        歐陽亙軒當然明瞭寒玥此舉的用意,常人食用漬物時,往往會搭配粥飯類一同享用,才能品味出漬物的鮮味。拾起湯勺開始用粥,耀天帝無聲的配合寒玥和逍遙世子,隱瞞自己未曾用過梅漬山椒的事實。李修容吩咐好下人,回首見耀天帝盤中的山椒已消失,心裡開心不已,羞怯垂頭問道:「皇上覺得臣妾的手藝如何?可還合您的胃口?」

        耀天帝安靜的用完粥,放下湯匙才淡淡的道:「愛妃手藝頗佳。」寧王在旁看著耀天帝,用足以溺死一人的溫柔神情睜眼說瞎話,不禁暗自撇了撇嘴,若說瀾滄國誰最擅於欺騙之術,肯定無人能勝過耀天帝。曾羽音有些憐憫的看著喜不自禁的李修容,無聲的嘆了口氣。後宮如此險惡,身為嬪妃連皇帝喜愛的膳食都不清楚,甚至還比不上年僅9歲卻細心無比的慕容寒玥,李修容恐怕是難得聖寵了。

        寒玥見耀天帝配合的舉動,心裡稍稍鬆下口氣。太皇太后在春狩前日,特地召她至養華宮,神色認真的囑咐道:「寒玥,你和皇上相處的時日甚長,自是明白皇上的喜厭之物,可別讓春狩途中,死去過多嬪妃才好。後宮現下,有家世背景的嬪妃不多,切忌讓皇上留情面些,以免沒有適合的女子替皇上誕下子嗣。」李修容這事,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擋了下來,回頭還得謝謝逍遙王與逍遙世子的協助,否則只有她一人看著,肯定會鬧出問題。

        輕輕覆上耀天帝放在腿上的手,寒玥無聲的感激男人的配合,若非耀天帝肯給自己和逍遙世子情面,李修容此刻早已是死屍一具。歐陽亙軒注意到寒玥的動作,本是冷寒無比的鳳眸,染上了一絲淺而難以察覺的溫柔。翻手纏住寒玥的指,耀天帝將兩人的手緊實的相扣著,半歛下眼眸淡淡對寒玥的道:「快將盤中的菜餚食完。」「是。」

        用完暗潮洶湧的午膳,李修容派人送上茶葉與茶具,淺笑著道:「皇上、王爺側妃和世子少爺,喝杯茶消消食吧!臣妾前些日子,拿到逸余嶺栽種的上等瓜片,請您品茶。」聽到李修容的話,寒玥緩緩的纏緊耀天帝的手,稍稍安撫男人,不讓他發作。逍遙世子則是看不下,李修容這般自尋死路的行為,淡淡的開口:「修容莫是不知,皇上不甚喜青茶嗎?」「臣妾…」慌張的望了面無表情的耀天帝,李修容揪緊帕子,緊張難堪的說不出話來。

        「無礙。」鬆開寒玥的手,耀天帝平靜溫和的道:「既然愛妃都特地為朕準備,喝上一回到無妨。寒玥,泡茶。」「是。」寒玥站起身,將茶罐與紫砂茶具移至身前,細心的抓出適量茶葉,放置茶壺中。讓滾水稍冷下些溫度,寒玥捧起玉書碨,緩緩將熱水倒入壺中。耐心凝神的數了時間,寒玥才端起紫砂壺,在每個彩釉翠鳥瓷茶盞中,注入八分滿的茶水。待茶盞全數盈滿八分色澤青綠,隱帶些淺黃的茶水後,寒玥放下紫砂壺,端起一茶盞捧給耀天帝。

        「皇上請用。」「嗯。」接過寒玥遞上的茶水,耀天帝不著痕跡的環顧四周,毫不意外的發現眾人皆用讚嘆的目光看著寒玥。當寒玥重病久居傲青宮,頭一次替自己泡茶時,耀天帝便為那優雅出塵的姿態所吸引。即便看了無數次,他仍舊喜愛不已,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與旁人共享…

        冷眼的睨了一臉驚歎的李修容,歐陽亙軒心下有了算計。一個不長眼又滿是心思的女人,就算是高官之女又如何?尹清蓉還不是被他派去青樓接客,連聲拒絕都不能道出口。厭煩的飲下茶盞裡,十分不愛的茶水,耀天帝此刻只想和寒玥兩人在聖鑾中,度過靜謐的品茶時光。寒玥將茶盞一一遞給眾人後,便離開飯桌走至李準身前,輕聲的吩咐些什麼。李準得令後,匆匆離開用膳處,不一會兒又捧著一精緻的山水雕紋茶罐出現,交予寒玥手中。

        耀天帝注意到寒玥的舉動,微微笑彎了鳳眸,站起身對端坐在飯桌前品茶的眾人道:「愛妃和愛卿們慢慢享用,朕和寒玥先回鑾轎。」「恭送皇上。」目送耀天帝及另捧茶罐的寒玥離去,逍遙世子喝乾茶水,離開前,留下讓李修容既難堪又害怕不已的話:「修容還是多費些心,別老是往陛下的死穴踩。皇侄這次救了妳,可下次妳能確保自己也如此好運嗎?」

        李修容咬緊唇瓣,低聲謝過逍遙世子的提點,寧王和曾羽音見情況尷尬,亦是起身拜別。在送離寧王夫婦後,李修容步至劉承面前,微微一拜,接著細聲請教:「劉公公,可能指點本宮幾句?」「娘娘,皇上不喜漬物和青茶,請您謹記。」李修容睜大眼眸,抖著聲問:「可山椒…皇上…」「娘娘下次別再端上才好。」難怪慕容寒玥要將那整盤送去給慕容華楓,沒想到竟是如此。

        「碧螺春亦是青茶,為何…」劉承嘆了口氣:「那是慕容少爺喜愛的,皇上僅偶爾陪少爺飲上幾茶盞。」「多謝劉公公。」福了身後,李修容絞緊手絹往車駕走去。本以為賣了慕容寒玥一份人情,卻沒想到竟是自己被他救了一回。可恨的林淑儀,竟敢算計自己,不僅讓皇上對她起了厭惡之心,甚至還讓她在百官前難堪不已,真是可惡!「林慧曉,本宮絕不放過妳!死也不會讓妳產下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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