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杰脩感覺糟透了。事實上，他感覺糟透了有一段時間了。而不像他大部份的病患，他能夠確切的指出他的不適是從何時開始的。自從他人生和職業上的導師過世，他被迫接任前鋒號首席醫療官之後，他便每天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身為首席醫療官，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儘可能保住船艦上所有船員的小命。但是，要在前鋒號達成這個任務，要比在整個星艦戰隊中任何一艘艦艇勝任還要更加困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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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重責大任不需要項杰脩一個人擔負，他有些助手可以「幫助」他，前提是，如果那樣也算幫助的話。他手下有一批常常搞不清楚狀況、笨手笨腳又教不會的護士，而星艦戰隊規定每艘出巡的艦艇都必須配備三名醫療官，這應該能稍稍減輕他的壓力吧？很不幸的，並沒有，他的同事其中一個是年過七十的衰老男子，而另一個剛拿到職照的畢業醫療官，項杰脩認為用「無可救藥」來形容他還嫌客氣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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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鋒號讓一切變得更加艱難；不像其他的船艦，前鋒號配有的武器精良程度僅次於軍用高級戰艦，而戰隊那群高官竟愚蠢的將船艦交給文亞雷！不是項杰脩對文亞雷有什麼意見，文亞雷是他的朋友，也是一個千年罕見的天才，但是當文亞雷這種人做上艦長，他只會駕著前鋒號這種半戰鬥型的混種巡航艦，一頭栽進所有看得見的麻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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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時常覺得自己是這艘艦艇上唯一一個沒有喪失理智的人，就連副艦長連亦辰有時都會精神失常，同意文亞雷那些瘋狂的行動，結果總是留下項杰脩在後頭收拾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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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收拾爛攤子。有時候他不禁懷疑，是不是整艘船的人都跟文亞雷一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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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這禮拜第五次看到你了，羅少尉。」項杰脩沒好氣的對著坐在床榻上的年輕男子說道，「告訴我，我上次是怎麼跟你說沒帶頭盔跟克隆人練劍的後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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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看起來有些緊張，「你說如果我繼續這麼用力撞擊我的頭部，有可能會造成永久性的腦部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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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相信我用的字眼是『絕對』。就你不採納我的警告看來，你要嘛是個大白癡，要嘛就是腦部損害已經造成了，請問是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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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醫生，我以為只是稍微練一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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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翻了翻白眼。「那麼我看你只剩一點點腦袋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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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項杰脩口袋內的通訊器開始惱人地響了起來。他按下按鈕，應到：「項杰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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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殭屍！」通訊器那頭，文亞雷過份興奮的嗓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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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項杰脩粗聲粗氣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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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殭屍，你還是這麼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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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亞雷，我很忙，沒時間跟你胡扯。如果你沒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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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打斷了他。「我要你到艦橋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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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文亞雷，我有一整個醫務艙要照料，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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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還是得過來，我要介紹你跟新的護士長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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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長。天啊，項杰脩覺得自己開始頭痛了。「你可以把她送來醫務艙，我沒有必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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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殭屍。」文亞雷那頭斷了通話，一陣斷線的靜電聲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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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項杰脩罵道，掛了通訊器。天殺的文亞雷，要不是他一直招惹麻煩，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病患要項杰脩照顧，而除了讓他每晚不得安眠之外，那傢伙現在竟然不肯讓他好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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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文亞雷都是他的艦長，更重要的，是他的朋友。項杰脩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檢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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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護士，我把這裡交給妳負責，」他越過整間醫務艙向另一端的一位護士喊道，那護士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請妳至少在我回來前，儘可能別讓任何慘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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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護士緊張地吞了吞口水，臉色發白的點了點頭，項杰脩不禁又翻了個白眼。所有的護士都害怕他，項杰脩很清楚，但是他對她們有期望，而她們通常都達不到，他又怎麼有辦法對她們有好臉色？他不需要任何人喜歡自己，他只需要把工作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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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項杰脩走出轉送間時，連亦辰已在門外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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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醫師。」連亦辰彬彬有禮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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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做什麼？」項杰脩沒好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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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要我確保項醫師會適時抵達艦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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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殺的，他是什麼？囚犯嗎？項杰脩翻了個白眼。「所以你要怎樣？護送我到艦橋？免了吧，我知道路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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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醫師，我想該讓你明白這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我沒有絲毫惡意，也沒有質疑你的意思。我完全是遵照艦長的指示。」連亦辰亦步亦趨的跟在項杰脩身旁，口氣平板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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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得奮命壓抑自己罵髒話的衝動。他就是受不了連亦辰這死板的模樣，彷彿這世界是一本法典，而世上每一件事情都得依循教條進行。他不是討厭連亦辰，就如同文亞雷，連亦辰也是他的朋友—他必須承認，能被他稱之為朋友的人少得可憐—但是每次看見連亦辰那張正襟危坐的臉，項杰脩總會有股揪住他領口死命搖晃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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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得跟著我，就幫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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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樂意為你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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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個忙，閉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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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進駕駛艙，文亞雷正坐在艦長椅上轉來轉去。項杰脩不只一次猜想，讓一個年僅二十三歲又幼稚得可以的人當艦長？星際戰隊肯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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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連亦辰喚道。文亞雷轉過身來，臉上漾開一抹孩子般天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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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殭屍！」他站起身，熱情的拍打項杰脩的肩膀，「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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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對著文亞雷湛藍色的眼和璀璨的笑容皺眉。「噢，很好，你還沒有讓自己送命。」他喃喃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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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來越幽默了，殭屍，我什麼時候讓自己送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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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又翻了個白眼。「聽著，我不是來敘舊的，我想要趕快領走那新的護士長，然後回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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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新護士長嗎？她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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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該死！文亞雷，你在耍我嗎？你知道我有多忙，我今天排了兩個手術，現在醫務艙裡又該死的一團亂.....」鬱悶許久的煩躁隨著怒氣一齊噴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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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殭屍，放輕鬆，」文亞雷眨了眨他漂亮的大眼睛，「你應該停下腳步，欣賞這美好的一天，這樣就能保持心情愉悅。對吧，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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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亦辰聳了聳肩。「我無法確定這句話能適用於項醫師，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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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惱怒地瞪著眼前二人。鬼才有辦法在你們身邊放輕鬆，他心想，他應該要儘快趕回醫務艙，有幾個傷患需要他親手縫合傷口，他不相信那些護士應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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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項杰脩的焦躁，文亞雷嘆了口氣，彷彿他才是必須忍受項杰脩陰晴不定的情緒的那個可憐人。「好吧，那我們來談點正事。殭屍，你有多瞭解這位新的護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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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死的幹嘛要瞭解她？我連她該死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需要知道她有沒有能力、夠不夠格做我的護士長，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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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亞雷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這位護士呢，她可是大有來頭，而且是我親自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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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煩躁地瞅著文亞雷，「我沒有心情玩文字遊戲，你最好有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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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告訴你吧，她的名字叫作程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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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黎淵？阿波羅號的程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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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她。你應該知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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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誰都知道阿波羅號的程黎淵，當年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當時阿波羅號在克魯尼星球附近巡邏，遭受攻擊，在飛行員死去之後，程黎淵一人駕駛著備用傳送艇，救出了四十個人。四十個人！就連以醫界的眼光來看，都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只是之後又傳出來許多謠言，關於她的未婚夫涉及一樁多人屠殺案之後消失無蹤之類的傳言，項杰脩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從來就不是個八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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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的新護士長是阿波羅號的程黎淵，我不懂，那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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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從來沒有得到問題的答案，因為這時有人開了門，踏進了前鋒號艦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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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一名女子，套著潔白的護士服，露出修長纖細的雙腿；一頭淡褐色的長髮在身後整整齊齊紮成馬尾，一雙眼眸是比文亞雷更漂亮的水藍色。她踏著堅定又不失輕盈的步伐，來到他們面前。「很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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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主角登場了！」文亞雷面向新來的女子，歡樂的宣布，「容我介紹一下，殭屍，這是程黎淵護士，程黎淵護士，這是項杰脩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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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黎淵轉身面向項杰脩。她看起來很年輕，大約二十四、二十五歲，而且，雖然項杰脩並不非常重視外表，他必須承認，這位女士在正常男人的眼中，應該算得上非常標緻。「我時常耳聞你的大名，項醫師，終於能見到你是我的榮幸。」她揚起優雅的微笑，期待似的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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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上上下下打量那女子，將雙臂環在胸前，臉色陰沉。程黎淵伸長的手懸在空中，剎那間，整個駕駛艙的溫度彷彿陡降了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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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化解尷尬似的，文亞雷連忙接續話題。「程護士，我看過妳的履歷，我必須說，妳在學術方面的成就非常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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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黎淵緩緩收回伸出的手，困惑的望著項杰脩，但一遇上他熾烈著怒火的眼神，立即就轉開了視線。「謝謝。」她小聲的回應，低下了頭，似乎非常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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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真的。妳在冒險號上待了三年，之後當上阿波羅號的護士長，更不用說克魯尼事件妳的英勇創舉，當然還不只這些，」文亞雷興奮地繼續說道，「妳還擁有外星生物學和太空化學的學士學位呢！這該讓你緊張了吧，殭屍？」艦長意味深長的瞄向項杰脩，用手肘撞著項杰脩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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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皺眉。真是夠了，這也該死的客套夠久了吧。「文亞雷，如果你已經結束了這個『歡迎』儀式的話，我還有一個快要分崩離析的醫療機構急需它的醫生，」他煩惡的吐出言語，接著意有所指地瞪向那女子。「還有它的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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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艦橋，程黎淵和文亞雷對望了一眼，便迅速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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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應該要跟你解釋，項醫師，」程黎淵在背後對著項杰脩喊道，他走得太快，使得她必須小跑步才跟得上。項杰脩隱約意識到，讓一個淑女跟在身後跑好像不怎麼有禮貌，不過他該死的為什麼要在乎？他本來就不是紳士。「我遲到了，我很抱歉，實在是因為巨人號的傳送艇出了些問題，所以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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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不耐的打斷她。「該死的我為什麼要知道原因？妳遲到了，這就是結果，而我必須等妳。我應該等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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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望進了她的眼睛，看見了自己的話語在她圓睜的雙眼中造成的傷害。他突然覺得很懊悔，他不該說那種話的，而她的眼睛......好美，他沒見過這麼美的眼睛，水藍的眼眸彷彿帶有魔力，深深吸引著他墜入迷幻的藍色漩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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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杰脩皺起眉頭。該死，他是怎麼了？他搖了搖頭恢復清醒，隨即轉身步入醫務艙，不曾再回頭看程黎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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