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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疑團

      楚音愜意的走在偌大的杏園裡,春意依舊,絲毫看不出節氣的轉換,感覺就像是身在仙境之中,沒有年月的更進。她想自己和弟弟是盛夏時節來到這個世界,不知不覺也平靜的度過兩個多月,推想外頭也該要入秋。

      在劉衍精湛的醫術和悉心的照料之下,楚飛的身體確實有了明顯的好轉,就是變得特別愛黏人,整天跟著他屁股後面跑,說要向他學習醫術,無情的把這些年含辛茹苦照顧他的姊姊一把甩了開來,瞧瞧這像話嗎?不過,她寧可讓他跟著劉衍學習,也好過看他成天無所事事。

      有次劉衍還說楚飛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她就說那是當然,心裡想:在現代,飛飛可是前三志願的料呢!

      楚音的生活在不用擔心弟弟的身體後,大致上真的只剩兩個字,無趣。

      要不是跟著荷緣整理菜園、做做家務,就是一個人像現在到處閒逛,真要說什麼算的上有趣,大概是和柳襄相處的時間吧!

      自從那晚和柳襄在石亭裡的不打不相識,以及他皮糖般死纏爛打之下,到如今楚音和他也算是化敵為友,沒事兒他就會踏著那千里步,在他的宅院與杏園間來回,對她而言這樣倒也不錯,能有個人和自己聊天,但要是他不那麼神出鬼沒,或是改掉貼著耳朵說話的壞習慣,她想這世界會更美好的…

      「嘖,怎麼突然涼了起來?」打了個冷顫,楚音才發現自己原來走進了冬園。

      她越過了中央房舍,來到禁止進入的小屋前。

      這就是那間小屋?什麼東西這麼神秘,還不給人看的?她打著就偷看幾秒的算盤,推開色澤略顯晦暗的木門,爾後映入眼簾的,竟是好幾落的墳塚,而墳塚之後的牆上寫上的是一首詩詞…

      『青沼臥蓮夢猶醒,粉荷香麝緣自心。

      星移物轉故殘霞,但只長生期有盡。』

      楚音的思緒委實被震撼住了,詩中沉重的氛圍和眼前的墳塚,讓腦中萌生逃離此地的想法,但雙腳卻好像不再是自己的,她一步也動不了。

      倏地,一個飛快的影子把楚音輕身抱起,將她帶離開小屋,這次沒有貼著耳朵,那個久違的聲音,以往的輕挑依舊,卻隱約帶著難得的驚慌:「楚音,誰讓妳亂跑的!」

      「柳襄,那個小屋……」

      「楚音!」柳襄打斷她的話,嘆了一口氣:「別問了,他不喜歡別人進去那裡。今天的事,我當作不知道,妳不要再問了,我們回去吧。」

      楚音望著他,那是她第一次看他露出這種神態,害怕、懇切的情緒。於是她忍住心裡的猜疑,向他點點頭。

      是夜,楚音不斷思索著白天的事,躺在床上沒有絲毫睡意,於是她決定起身到外頭走走。來到石亭,她靠著柱子,思緒亂的像一團嚴重糾結住的毛線球,直覺告訴她,一切並不像表面看去的單純,這些日子以來的平靜,似乎就要到底了。

      次日,楚音興高采烈的提著一籃糕點前去看望許久不見的弟弟,將前一日的心情藏好,她不想讓他煩惱這事,而且也許事情很單純,一切只是她的多想。

      「飛飛,姊姊帶點心來找你啦!」推開楚飛屋子的門,楚音逕自走了進去,一眼便看見弟弟忙碌的背影,把籃子輕放在中央的竹桌上:「你在做什麼呀?」

      「噢,我在研究一些機關。」楚飛才回頭查看了一下來人,又繼續埋頭。

      「是劉衍給你的功課嗎?」

      「摁,是阿。」

      「那姊姊不打擾你了喔!吃的東西在竹桌子上,加油!」

      離開楚飛屋子的楚音來到了木橋旁的小亭,看著橋下流水潺潺,亭中的人撫弄著琴弦,月牙白的衣袖翩翩,周身透著閑靜與祥和的氛圍。

      她走入亭中,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在一旁聆聽著悠揚的琴聲,直至曲盡,心中的不安似乎隨著音樂的陶冶,慢慢靜了下來。

      「劉衍,你真是厲害!又會醫術又會彈琴,還會操弄術法。」

      「呵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厲害又有何意?仍舊是活在蒼天之下的人物。」劉衍的眼神是那樣的遙遠,那樣的出塵,難道這就是他選擇闢建這杏園的原因嗎?藉著這裡無紛無擾的環境,放下世俗的欲求。

      「對了,飛飛的身體越來越好了,氣色也紅潤許多,真的很謝謝你。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真的不敢想像飛飛最後會怎麼樣,而且你還讓沒地方去的我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

      因為無處可去,楚音就著當初的誤會,編了個從外海島國遇難漂流至此,在此地無處可去、無家可歸的理由,以同情手段成功在這裡暫住。

      「遇見你們是緣分,我很樂意。」劉衍望著楚音,一抹淡然的笑,溫柔如風。

      「楚音~妳在做什麼呢?」好像昨日的小屋事件從不存在,專屬柳襄的輕漫語氣再度出現,他從後方突襲的抱住楚音,卻不料楚音早已熟悉他的作風,輕鬆的閃到一邊。

      「也沒什麼呀!就是聽劉衍彈彈琴,還有謝謝他對飛飛的照料而已,才開始你就趕上了。怎麼,最近又不忙啦!」她指了指劉衍,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又想多了,她老覺得每次他們仨待在一起的時候,柳襄總覺得從未和劉衍對到眼過。

      「音兒在這裡我哪敢不來,嗯~難不成是音兒想我了?」說完,柳襄又靠向楚音。

      「哎,我說你別老是貼過來行不行,我們之間可是比清水還清的阿!」她實在無奈,這句話從她認識柳襄後,已經不曉得說多少次了,也不見那人哪次記得,久了似乎成了一種特殊互動…

      人們常說,女人的直覺一向準確,當不安的預感轉為現實發生,一切的真實幻化為虛假,變化往往來的令人措手不及。

      楚音手裡緊握住從不離身一尺的短刃,望著眼前這一票人,特別是那個一臉淡定,站在馬車旁的人,她發現自己表現出的鎮定竟是超乎原先所料想的。

      今日的她如平時一般睡到日上三竿,之後在杏園中閒晃了半天,終於在向晚時分回到千湘院。遠遠的她便看見門口停住的一輛馬車以及一群蒙著面巾的黑衣衛士,那一刻她心中多日以來蓄積的不安,又再度竄出頭來瘋狂叫囂。

      「飛飛呢?」楚音沉色,瞧這陣勢弟弟肯定是不在了。

      「現在大概要進都城了。」劉衍說著,沒有讓身前的黑衣衛士立即上前捉住楚音,清淡目光,彼時的安定舒心,此刻看來卻是座萬年冰山,不帶任何感情。

      為什麼對於一個陌生人,會有那樣熱切的幫助;為什麼那樣和藹的人,有時會露出狡黠的神情?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你到底是誰?」

      「我是隸國的丞相。」

      丞相,原來他是丞相,多麼位高權重的身分。

      「那麼…竹屋的緣分也是你設計的?杏園的平靜也是你假裝的?」

      過了許久,劉衍才輕輕擺頭,緩緩道:「不是。」

      為什麼他眼裡要露出如此的神情,那樣的難受,好像是被人逼迫使然。他嘴裡說著不是,但事實上明明就是他計畫的,全部!

      感覺眼睛模糊起來,好像有什麼正不斷冒出,它們滑經雙頰,流過嘴角,溫熱的,苦澀的,原來是自己哭了。楚音伸手大力一抹,她在心裡嘲笑著自己,將弟弟親手交出去還對人家感激萬分,把信任用雙手捧出去給別人踩在腳下,哭什麼,這是自找的笨!

      「呵……」她苦笑,她還能說什麼呢?劉衍,就是個領金像獎的好演員!

      「楚音,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什麼?對已經做了的事,竟然說不會去做?我覺得我已經夠可笑了,沒想到你比我更扯!劉衍,我真的很想知道,欺騙我們,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對我沒有,但對王上有。回宮吧。」他向身旁擺手,圍住的黑衣衛士全朝楚音走來。

      「你們滾開,我自己會走!」楚音揮動著手中的短刃,走向劉衍,冷冷的說:「我一定會把飛飛救出來。」說完,便轉身走上馬車。

      車馬顛簸多日,車內四人,一個藉閉目養神紓解心煩,一個從容淡雅的閱覽竹簡,一個枕著哥哥的腿甜甜的睡著,一個就只是沉靜寡言的坐著。離開杏園時,劉衍一同帶上了青蓮和荷緣,想來青蓮大概清楚他在做些什麼勾當,但年幼天真的荷緣可能就不曉得了。

      楚音煩悶的掀開車簾子,微涼的風竄進車裡,才發覺秋天已經來臨,道路兩側的樹木,從盛夏的濃綠,在不知不覺中,已轉變為清秋的枯黃。

      都城就是和一般城鎮不同,樓房的建材不再是木頭,而是較為堅固的紅磚瓦礫,整條大街全是人潮,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吃的玩的應有盡有,要不是此刻的楚音正為了弟弟的安危煩心,肯定是想下馬車去好好逛逛。

      「想看看嗎?」

      楚音聞聲放下車簾子,冷笑一聲:「不必了。我什麼時候能見到飛飛。」

      「覲見王上之後,我會替你們安排。」

      得到想要的答覆後,她索性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抵達皇宮後,楚音被一群嬤嬤帶到一座偏殿。

      嬤嬤們手腳迅速的剝下楚音衣物,讓她坐進灑滿花瓣的浴桶,整個屋子盈滿芬芳,她們各自忙碌,安靜的只剩水花起落的聲響。

      淨身結束後,她們替楚音穿上繁複的宮裝,一些踩著高凳整理她如瀑的雲絲,一些則是繞到她的面前,擺弄著鏡臺上的各種胭脂水粉,為她上妝。

      當一切工作結束後,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的妝不濃,略施胭脂只點出紅潤的氣色,眼尾被黛筆向上勾勒出魅感;她沒有打耳洞,所以只是夾著一個雕花耳飾在耳廓上頭;柔長烏黑的青絲被高高盤起,繞成一個朝天髻,斜插入幾根嵌入紅玉的金簪;一襲寶藍色宮裝,繡著幾朵金邊白底的牡丹花,衣襟、袖口和裙擺滾著寬面黑邊,腰間繫上黑色的寬帶,腳上穿著淡青色的繡鞋。

      這個人是自己嗎?沉穩帶著傲氣的妝容,將平時的活潑親切掩住,鏡臺面前,楚音的眼裡充滿著難以置信。

      「都好了?」一身與四周格格不入的白衣,劉衍站在門口看著換完裝的楚音。

      看似領頭的嬤嬤恭敬的向前站去,蒼老的聲音說:「大人,一切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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