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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章四

      一雙有點年紀,邊邊被磨出毛絮來,卻刷洗得滿乾淨的converse載著他穿著卡其色長褲的主人踏著校園的柏油路。初春,路旁的櫻花樹含苞待放,那鮮嫩的顏色不同於綻放之後的垂沉欲滴,是清新的、更加單純的。他把相機提起,拍了一張照。畫面中,蜿蜒的小境,兩旁都是文弱的淺色枝幹,上綴著點點緋粉。

      經過女生宿舍,走出一位纖瘦的人影。

      她將頭髮用黑色橡皮筋束起,捲成包包頭的模樣,那一彎一弧,飽滿又隨性的掉出幾絲髮,形狀討人心癢、疼惜。穿著駝色的開襟針織衫,背著一個印地安色系的束口包,下面配的是一件藍染漸層出的長裙。男生不禁被這細膩完美的畫面吸引,還來不及上前打招呼,就拿起相機對焦,正巧女孩遇到水灘,如跳著舞般躍開它,剎那間他按下快門。

      啊。真開心。男生不知道自己笑得像個孩子,低頭看著相機顯示幕裡的凝格,女孩一腳踩地,一腳微微勾起,柔軟的布料順著勾起的那隻腳,描繪了大小腿的形狀,露出了一小截光潔的腳踝,再往下趿著的是一雙與男生腳上一模一樣的白色converse。

      誰說短褲短裙比較性感呢。男生反倒覺得,這樣露出的一小截腳踝也怪引人遐想的。但並不是淫靡到發爛的那種遐想,是清清淡淡的,潔淨無暇地令人感動,含苞待放,悄悄的高雅著。

      女孩聽見快門聲,轉過頭來發現拿著相機,正笑得燦爛的男生,他與她四目相交。他看著淳淳清麗的小臉堆滿狐疑,輕鬆地說:「嗨,淳淳。好久不見。」

      淳淳的表情更加不肯定了。並在心裡升起了一堵防衛。怯而親切地問:「嗯,我們認識嗎?」

      她看見男生明顯怔愣了下,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從他炯炯的雙眸閃過,隨即他重拾起輕鬆愉悅,天真、自在的友善,說:「記性這麼差啊,蠢淳。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耶。」

      「……」淳淳很用力的盯著他,不,可以說是瞪著他,但他讀不出生氣的意味,淳淳像是很努力的正在腦海裡搜尋他這個人的相關資料。

      「唉。既然妳忘了,那我們就像一般剛認識的朋友一樣重新來過吧。」男生說:「妳好,我是周大文。美術系的。」

      「喔,嗨。」淳淳思考著這是什麼奇怪的搭訕新招嗎?雖然很奇怪,對方好像沒有惡意,還是不要結惡緣好了,阿密陀佛:「我是花淳淳,唸表藝。」

      男生露齒而笑,虎牙在這樣孩子氣的臉上真的很適合。淳淳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忽然覺得似曾相似。

      「周大文?」

      「嘿?」

      「你第二節有課嗎?」

      「有啊,妳呢?」

      「我也有,而且我們最好開始跑。」

      兩人一同望向淳淳白皙手腕上的一只swatch,相視苦笑,繼而狂奔。

      跑到路口,周大文說:「淳淳,我們改天見。」他逆著陽光,頭臉的輪廓鑲了金邊般閃耀,淳淳還呆看著,大文已經靠近,在她的小臉上輕啄了下。他很快的跑開,笑得靦腆,一去不回頭的奔向岔路的另一邊。

      「欸--!」淳淳的在怔愣過後才內心小宇宙爆發:等等剛才真的被親了吧?被親了吧?欸?居然被不認識的怪人親了!「周大文,你!」遠遠的人影舉起一隻手揮了下,以示得意。可是再不趕去上課真的來不及了。淳淳憤恨地跺了下柏油路,繼續趕路。

      換上練舞的服裝及舞鞋,整堂課淳淳顯得很心不在焉。

      下一節課是自主練習,老師特別吩囑淳淳要再專心一點。

      可是有誰被陌生人親了一下臉頰可以心安的跳舞啊!

      淳淳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來到飲水機旁裝水。布告欄上貼了一張暗色底黃色字的海報,是學校的音樂季文宣。除了會有自己學校吉他社、熱音社的表演,還請來外面的樂團及歌手共襄盛舉,總之是個很盛大的演唱會。

      淳淳略略瞥過時間與地點,嚥下一口水,走回走廊。

      她並沒有發現底下的一小行演出名單包含了那熟悉的三個字。

      「髒泥巴」。

      淳淳在那天之後再也沒見到大文。

      心裡開始蔓延很奇怪的情緒,說不上是期待,但又對周大文感到好奇。

      偶爾搖搖頭叫自己別想了,夜深人靜卻還是想起那張舒服的笑臉,開始放大,接著是臉上溫軟的觸感。

      「嗨淳淳,妳這幾天睡得特不好喔。」家惠走進房間,脫下鞋子,道:「妳這幾天一直在說夢話。」

      「是喔。」淳淳忽然靈機一動:「家惠,妳們系上是不是有個叫周大文的男生?」

      「誰?」

      「咦?妳是……美術系的吧?」

      「嗯,對啊。妳說的周大文幾年級啊?」

      「啊喔,我也不知道。」淳淳很苦惱,如果那時候可以問多一點就好了。

      「唉,我認識的人沒那麼多啦,我可以幫妳問問。」家惠說。

      「好啊,謝謝妳。」

      「倒是說來,妳終於有興趣認識別的男生了啊?」

      「才、才沒有呢。」

      「妳結巴了。」

      「我沒有!」

      ……

      「總共是三百二十三元。」淳淳在包包裡翻找,怎麼翻就是找不到錢包,當她尷尬看向店員,耳後卻響起一句話:「一起付。」修長的手將一罐熱巧克力、一個布丁、一罐冰拿鐵一個個一字排開,放置到淳淳大包小包、形形色色的衛生用品旁邊,並把她原本要買的冷飲拿開。「這個不要。」

      淳淳驚訝地轉頭定睛一看,居然是周大文!

      「啊那個!」淳淳看著店員把冷飲拿到櫃檯下的籃子裡放,周大文小聲在她耳邊說:「那個來不要喝冰的。」

      「上次的帳還沒跟你算。」淳淳的臉不明究以的紅了,在大文看來可愛至極。「你管我喝什麼?雞婆的怪人。」

      「疼妳啊。」

      淳淳恨恨地瞪著這恬不知恥的大男孩,他笑得很無賴,眼裡卻閃爍著純真。唉。看見這樣的表情,淳淳的氣便消了一大半。

      「不想理你。」她快步走出便利超商,大文追了上來,說:「我們去走走吧?」

      「不要。」

      「走啦。」

      「我不想要跟一個號稱跟我認識很久還騷擾我的怪人在校園裡面走走。」

      「我說的是真的啦,我們認識很久了。」

      「最好是。我根本不認識你。」

      「我知道妳生日,知道妳討厭的東西,知道妳經期,還知道妳……」

      「我經期?我看你是剛才看到我拿衛生棉吧。」

      「……妳沒聽我把話說完,是每個月的十號到十四號,很準,妳說自從國中穩定下來之後,沒遲來過。我知道妳來那個不太順,所以我會買熱巧克力給妳。可妳說,嘴巴還是想吃軟軟甜甜冰冰的東西。布丁是首選,如果真的要吃果凍,一定要吃有蒟蒻的葡萄果凍。」周大文認真了起來,表情非常真誠。

      「周大文。」

      「是。」

      「我生日幾月幾號?」

      「一九九二,三月七號。」周大文說:「我連年分都知道呢。」

      「我討厭的東西是什麼?」

      「多的呢。但最最最討厭的是妳家通往天井石階上的青苔,因為它讓妳爺爺滑……」周大文忽然停頓下來,淳淳秉住呼吸,慌張地說:「我爺爺怎麼了?你怎麼會知道我爺爺的事?」

      「妳看吧,我說我認識妳。」大文的聲音沙啞了起來,帶了點苦澀,消耗在冷空氣裡:「淳淳,我丟失了第一次與妳相遇的機會,我必須將它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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