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交大曠女日記 (2)

      有一首歌是這麼唱的:

      我沒有男朋友,因為交大沒有帥哥。

          喔喔喔一個帥哥也沒有,所以我沒有男朋友…

      當初說要來交大,因為交大的男生多又多,多得跟野狗一樣,長得也一樣…

      這是外文系某位才氣逼人的學姊所創作的「交大無帥哥」,當時風靡全校,還在大一失戀時伴我度過幾天寂寞的日子,那時我整天束著幾支筆當起麥克風,對著播放此歌的電腦鬼吼鬼叫,哀傷遍地、真情流露。說句公道話,我們學校裡帥哥還是有的,只是相比於校園內龐大的男性數量,比例稍嫌低了些。不過,為了顧及形象,沒帥哥就交不到男朋友這種理由,我還是別拿來做藉口得好。

      倒是聽說,這位學姊完曲後不久也交到男朋友了。

      升上二年級,領了學妹進系內,「單身三人組」便更顯落寞,徹底明瞭「學妹無敵」。男人越大越值錢,女人越老越沒人要,這句話從大學時代就有那麼些哀傷的道裡──君不見男同學升等為學長時的喜悅,和女同學升格為學姊時的擔憂。同學都被學長搶走了──男生總這麼抱怨,現下成了學長,可少了一個交不到女朋友的彆腳原因。

      我還記得當晚在科學一館(簡稱科一)的認親大會,是以撥手機的方式進行。亦即,學弟妹撥出抽到的手機號碼,誰的號碼響了,他們就成為誰的直屬學弟妹。本校(本系)的殘忍真不是蓋的,學弟撥號時,我們這群學長姊極盡能事地在左區喧嘩鼓噪,全然不予搭理(若是帥哥則另當別論,帥哥和美女一樣,享有特權),接起電話來也是心波平靜、毫無漣漪。學妹撥號就不一樣了,所有人憋起呼吸,專注望向生澀按著鍵的可愛學妹(沒錯,所有學妹都是可愛的),等待她溫柔按完十個數字,紅色地毯映著所有人的肅穆神情,就像在觀賞一部劇情緊湊的電影──此時戲裡的女主角正在撥電話。

      接著,電話響起,會有一聲大叫(有時是一聲「YES!」)、一陣如雷掌聲、以及一大串的欣羨和挖苦之音。接起電話的同學就像好萊塢星光大道的得意明星,享受大家尊貴的注視,他會不自覺地昂起下顎,宛若一隻鬥勝的公雞。場內會有大半的人露出失望,露出尾牙抽獎時一個子兒也沒抽到,只能得到「哈哈獎」的那種神情。

      學長愛抽到學妹,學姊也愛抽到學妹,一年級的學妹多麼珍貴。  

  

          幸而令人稍感安慰的是,學妹的閃亮風光會在開學後兩週內蒸散於忙碌的課業和社團活動中,大家很快地展開追求行動(或不展開追求行動),而我和宜均、阿玟,也繼續我們在愛情裡的空白,和單戀的苦澀喜悅。

      「所以,妳究竟為什麼喜歡阿江學長?」我將雙腳舉在桌上,嚼著洋芋片問宜均。距離下堂課還有半小時,吃過午飯後,我們三人如同以往回到寢室,邊寫作業、邊聊天、邊打BBS。

      阿江學長是宜均的直屬學長,斯文高身兆,溫和健談,是許多女孩心中的理想對象,這問題算是白問了。我憶起認親大會時宜均在學長面前拉高的笑顏,覺得她可把「看到你就夠了」這樣的心情詮釋得真好。

      「他很善良。」她回答。

      「就因為這樣?不會吧?」我停止嚼動洋芋片,有些吃驚地轉向宜均,她的座位在我的斜後方,我得稍稍扭著脖子才看得到她的表情,「至少說個『他又高又帥』吧?善良的人不是很多嗎?」

      「因為宜均也很善良呀。」阿玟抱起膝蓋,吃吃地笑,「那妳為什麼暗戀小夏學長?」

      我放下零食,指指自己,「我嗎?」愣了一會,「唉呦,就…就…他其實在電物營時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就讀於電子物理系,全台灣就這麼一個系。像所有大學生玩的把戲,暑假時我們也辦營隊。

      「什麼忙?」宜均撥了撥瀏海,玩味地望向我。

      我於是把當初自己如何盡心盡力辦營隊,卻被總召誤會的事情向她們娓娓道出。然後細心的小夏學長是如何觀察到我的努力,如何在總召面前替我解圍,讓總召理解我的難處,「而且…而且營隊結束後他還寫了一封長信鼓勵我…」

      「這麼大的事,妳怎麼都沒向我們說啊?」阿玟皺起眉頭。

      「我哪敢,喜歡上有女朋友的男生,很變態耶!」

      「你這毫不懂掩飾的傻姑娘,還不是一下就讓我們看穿了?」宜均又望回電腦螢幕,悠悠回應著。

      我無法辯駁,只得乾笑兩聲,將腳提離開桌面,繼續抄襲學姊的電子學實驗作業。我打算花幾個課堂間的空檔將實驗作業抄完,數據只消靠著微薄的想像力略作修改,一學期的實驗便「完成」了,我那老得書卷獎的直屬學姊真是無可挑剔。

      到底該如何形容暗戀一個人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和小夏學長根本不熟!單憑他俊俏的外表、迷人的笑容和營隊上的解救,我就塑造出心目中的大英雄,少女的愚蠢可想一斑。但阿玟還不是一樣,她喜歡小楠的原因是「機智」──「他在實驗課時的發言都好聰明有趣喔!」她用一種稚嫩的天真聲音將崇拜灌滿寢室,令整室充滿了濃烈的粉紅氣泡。好吧,我承認小楠的確是個物理人才,但每次上課前他卜唧卜唧在地面磨著那雙上緣已有些掉色的咖啡拖鞋,實令人看了渾身不舒服。阿玟就真的那麼不重視外表!

      反觀小夏學長,他總是身著燙好的襯衫和直筒牛仔褲,說有多帥氣就有多帥氣──要不是那隻牽了學姊的手礙眼地晃呀晃著,我可能會在每個遇到他的瞬間抑制不住地將他撲倒在地。

      總之,有「暗戀」經驗的人都應該知道,通常都是不認識那個人才得以大方暗戀他的…

      距離能製造出的美麗是非常強烈的,那強烈足以震撼到一個人內心深處的靈魂,足以讓想念填補所有讀書之外的時間。即便我到現在(畢業多年後)仍不清楚,靈魂的震撼究竟該是什麼模樣…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