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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算高枝儿吗?

景春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好大一颗性缘脑,苏姨娘都教了这孩子些什么呀!

景崇岳则觉得景暮曛此言虽直白粗陋,却有几分道理,于是先假颜呵斥,再话锋一转:“曛儿的担心也是臣的担心,王爷与臣女都尚未婚嫁,晚儿若入住王府,恐有损王爷清誉,还望王爷三思。”

沈庭叶此刻也觉出些不妥。他从来都是最懂礼仪的君子,只是涉及母亲健康一事,竟冲动了,于是认真地向景春晚欠身施礼:“此事倒是本王考虑不周了,还望景大小姐见谅。”

景春晚忙道:“这是王爷一片孝心,民女记得家母名下有一处温泉山庄,就在城郊山脚。庄子风景宜人,如今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又有几眼天然温泉,地气也暖和,倒是适合太妃娘娘养病,不如民女带人收拾出来,亲迎太妃娘娘一同入住休养可好?”

景春晚那早逝的亲娘,原是镇国大将军幺女,当初成婚时景崇岳还只是镇国大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将,大将军生怕女儿受苦,备足了嫁妆。

舒氏去世后,便有遗言,将自己的嫁妆单子一份给回了娘家以作备份,产业虽由景崇岳着人打理,但待女儿长大都是要留给景春晚的。

因此,这温泉山庄说到底也是景春晚的产业了。

自从听说了景春晚要回京的消息,舒家就早早派人将这单子送到了景春晚手上,总说姑娘家手上要有傍身钱才不会被欺负。

归离君见状后还嗤笑道:“我教出来的孩子还能被人欺负了去?”

然后又拿出了好些有价无市的珍贵药品塞到了景春晚的包裹里。

景暮曛心下暗喜,景崇岳不在京城,舒氏名下的产业一直是苏姨娘打理,这温泉山庄她们每年都去,以后自然也是能去的。

若是能讨得太妃和王爷的欢心,怎么做不成襄王妃呢?

届时谁还敢在背后嘲笑自己行伍出身的小小庶女的!

景暮曛想着日后风光,此刻也不再出言阻止了。

沈庭叶考虑片刻后便道:“那就叨扰景大小姐了,不过,照应母妃的一应人手用度都由王府送去便是,还望体谅本王一片心意。”

当下便再无异议,商定了后日先遣人去庄子里打扫布置,初五再由沈庭叶亲自带太妃入住。

见天色渐晚,宫宴也已结束,沈庭叶便吩咐了宫人送景家三人离开。

回府的轿子上,景春晚闭眼假寐,不再与景暮曛多言。

直到下轿才听到景暮曛低声道:“别以为你能攀上高枝儿。”

景春晚耸肩恍若不闻,心底暗暗吐槽:我这一身本领,我不算高枝儿吗?

折腾这一天,没吃上几口美食,景春晚实在乏累的很,懒得再装什么父慈女孝、和谐美满。

又想起舒家这些年对自己的关心,干脆从包裹里掏出两个小瓷瓶,着人同景崇岳说了一声便往镇国大将军府去了。

才一拍门,便有人开门,见了景春晚,门房只一迟疑便喜道:“小小姐!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快去通报大将军和老夫人,小小姐来了!”

随后便领着景春晚入门,急匆匆赶来的老管家脸上的笑意堆满了:“小小姐刚出生时老奴还曾抱过的,一别数年,小小姐愈发风姿卓绝,倒比画上的还要好看!”

舒老将军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又各生了两个儿子,算下来如今舒家倒只有景春晚这个外孙女一个女孩儿。

舒老将军爱女,女儿早逝,一腔疼爱都在景春晚身上。

知晓景春晚命脉弱,不宜煞气冲撞,也不敢去鬼谷探望,只是这吃穿用度礼物流水般地送去,每年还安排画师随行,画上一幅小像带回去纪念。

听管家絮叨才知道景春晚的小像舒老将军命将军府上下都要牢记,等景春晚上门切不可怠慢。

景春晚听着不由得有些感动。

才走到庭院,便见舒老将军、老夫人在一众儿子儿媳、孙子的搀扶下迎了出来。

舒老将军一生戎马,如今身子骨也还硬朗,老夫人那年女儿去世时哭得太狠,如今眼便有些花了,不过腿脚倒还好。

见到景春晚,老夫人便又要落泪,景春晚连忙道:“外祖母,要是娘亲知道我把您惹哭了,晚上可是要来梦里敲我的头的!”

孩子气的话将在场的人都逗笑了,其他人也附和着劝慰。

寒暄了几句,舒老将军大儿媳妇李氏便道:“可别在风口里站着了,咱们进屋聊吧,饭菜都已经备下了。晚儿你要来也不先派人送个信儿,还好今晚除夕宴,多备了些菜肴,不然倒要说我们大将军府小气,连顿饱饭都不让人吃了!”

李氏说话爽利,众人笑着进了饭厅。

老夫人边走还边笑骂:“就你爱说怪话,咱们家哪有这样计较的?”

“是是是,是媳妇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本是想着将您都开怀了多吃些菜,吃开心了再给我们这些小辈多包些红封才好!如今倒是贫嘴贱舌讨人嫌了。唉,也罢,晚儿一回来,您是要多多疼爱的,我们便都不招人疼爱了。”李氏姿态夸张,反逗得众人大笑起来。

二儿媳妇王氏娴静,此时也满眼笑意,直拉过李氏的手道:“嫂嫂,我来疼你吧!”

结果她夫君舒阳却一副吃味的模样,忙将自家媳妇儿拉过来:“嫂嫂自有大哥哥疼,你还是多疼疼我吧!”

王氏飞霞满面,屋内一派喜气。

景春晚从袖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瓷瓶递到舒老将军手里:“外祖父,这是师父特制的回春丹和万灵丹,各有三颗。是给您和两位舅舅准备的,你们在外拼闯,若受了外伤,只要还有一口气,这回春丹都能保你们活命。若是中了毒,这万灵丹立时就能解!”

这样好的药,旁人只知价值连城,舒家人才知道其中的情谊。

舒家长子舒隐随父从军,如今也做到了从二品武将。次子舒阳酷喜从商,挣下的钱财都换成粮草药物支援前线,常年在外走南闯北。

在外拼闯,危机重重,能保住一条命就是最重要的。

景春晚眼珠一转,笑道:“至于外祖母,方才您来牵我,我悄悄把了脉,待我写个方子,您每日叫人煮了药,用扇子将那蒸汽熏熏眼睛。等药好了再用丝帕拧出药汁儿喝下,趁热气把那包着药渣的丝帕敷在眼睛上,早晚一次,包您不出一月就能瞧见外祖父的好容颜!”

老夫人没好气的拍了拍景春晚:“你这孩子,还来打趣儿我们这老人家。”

“知道你跟着你师父学了本事,才回来就这么忙活,菜都凉了,赶紧吃饭吧!”舒老将军嘴上催促着,心底却着实宽慰。

这孩子,不仅眉眼和他的郁儿相似,就连这心思也是一样的体贴。

这边舒家其乐融融,那边的景家却是冷清得很。

景崇岳、苏姨娘和她的一子一女围桌坐着,却没有一丝团圆夜宴的喜气。

苏姨娘给景暮曛使了个眼色,景暮曛便举杯笑道:“爹爹,咱们一家难得团聚,女儿祝爹爹新的一年平安康健、步步高升。”

景崇岳一时不语。

团聚?可是自己的妻子和大女儿分明都不在。

年仅八岁的景晏晖忽的开口:“大姐姐怎么不在?大姐姐是不喜欢我们吗?”

苏姨娘适时柔声道:“怎么会呢?你大姐姐去她外祖家拜访了。”

“娘亲不是说除夕团圆宴是和家人一家团聚的吗?大姐姐难道和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稚子话语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却让景崇岳不由得刺心。

景暮曛见景崇岳半天没有动作,悻悻地放下杯子,嘟囔道:“我瞧着大姐姐是看着镇国大将军府的门第高,上赶着巴结呢!连襄王都勾搭上了,哪里瞧得上我们,不过是踩着咱们将军府的门第往上爬罢了。”

景崇岳才一皱眉,苏姨娘便赶紧开口:“曛儿不可胡说,大约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让大小姐不满了,才不愿意与我们吃这团圆饭。待她回来,妾身亲自与她赔罪便是,到底是一家人。”

景春晚的任性和苏姨娘的温柔和顺让景崇岳心中的天平倾斜了几分。

“你是她小娘,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何须一味的忍让。今晚的事确实是她不懂规矩了。”

才说着话,下人来报,说是镇国大将军府的管家来了。

景崇岳立刻着人请进来,一番礼让后,老管家才道:“老夫人思念小小姐,留她在府上住一晚,特让老奴来送个信儿,顺便取小小姐的包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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