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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五章

          夏芍就等在藥倉的通道口,待路梔一行狼狽地沖進來後,立即下令鎖門封堵,隨即領著他們沿旋轉臺階逐級往下。

      地底空間比井池想像中的還要寬闊,但她和路梔只在防空洞看了一眼就被引去另一個房間。

      穿過短通道,眼前是個狹窄的房間,看上去倒比防空洞要乾淨許多。

      場面依然不斷傳來爆炸聲,頂上的塵灰簌簌震落。

      井池接過士兵遞來的東西,夏芍向她敬了個軍禮,“閣下就拜託你了。”

      士兵們都退了出去,房間門被關上,井池檢查了一下手裏的東西——兩床軍毯,一些自加熱的單兵食品,幾瓶水還有基礎止血藥,應該是撤退時順道搶過來的。

      她回過頭,路梔沉默地站在房間正中,臉上看上去不太好。

      井池匆匆放下東西,“是又有哪里不舒服嗎?”

      “腿……”路梔輕吐出一個字,艱難扶住她的肩膀。

      井池想起方才劇烈的跑動臉色一沉,忙鋪開軍毯扶著路梔坐下。

      她將路梔的褲腿卷起來摸了摸,心裏大概有了數——井池不算專業的骨科醫生,但簡單的正骨還是沒有問題的。

      “你忍……”

      話還沒說完,路梔已經了然地咬緊牙關閉上眼。

      井池深吸一口氣,頓了幾秒扶住膝蓋猛然一錯,一聲令人牙酸的“哢”與路梔牙縫中擠出的痛楚低哼一同響起。

      短短一瞬,路梔的襯衫再度被冷汗浸濕,黑髮濡濕,狼狽地搭在前額,斂去不少鋒芒。

      緩了許久她才睜開眼,望向井池的目光裏帶著笑,“吃了這麼多苦……等懷科爾成功解放,我得向元帥好好討個嘉獎才是。”

      那笑容似乎隱有深意,井池沒有接話,她錯開視線拿了另一床毯子挨著她鋪好,“我們要在這兒待多久?”

      “理論上是到整輪炮擊結束。隱形中級艦是一種十分昂貴的軍事武器,整個哈根軍團也只有五艘,現已有兩艘被派去了東部戰區執行任務。”

      “持續發射A型彈會產生強烈的電磁信號,被捕捉到將驚動白唇鹿軍團在R5空港的駐軍,敵方不會冒這個險。”

      “所以我預計他們會用B型彈填補空隙,有序輔助3枚A型彈發射,直到方圓一公里左右的區域都被炸平、探測不到人跡,就會撤離。”

      “為了安全我們最好待滿12小時,等敵軍完全撤出空域再出去。”

      理論上?井池抿緊唇。

      “……那意外情況呢?”

      “這座建築年深日久,雖然主結構經過檢查可以抗住炮火,但地下通道都是由磚石壘砌,也可能在衝擊下坍塌。”

      “而且這裏沒有信號,不過我已經提前安排了夏芍發出求救信息,等空港的人趕過來挖掘救援,差不多也就兩天時間。”

      路梔的語調輕鬆得像是在講睡前故事,井池看著她說不出話。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路梔往後倚在牆上,調整位置曲起傷腿。

      井池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我們要在這兒待兩天?就我和你?

      “如果真的受困地下……外面交給夏上校可以嗎?”最終她斟酌著換了個問法。

      “那個幾率不大,別擔心。而且我這個傷病號總得休息。”路梔無奈道,覷著井池的神情開起玩笑,“更何況那邊現在可是有上百個Alpha,你確定不和我待在這裏?”

      “……”

      井池的臉色微妙地黑了下,開始認真思考起獨自留在通道裏生還的可能。

      “好了,不逗你了。”路梔揚了揚唇,伸手探過來溫柔地撥了下井池鬢邊的碎發,“沒事就先休息吧,我們還得在這裏呆很長時間呢。”

      井池怔了怔,對方已經舒服地平躺下來,深邃的眸子緩緩闔起,“井醫生,晚安。”

      ……

      這一覺睡得不算安穩。

      路梔多年沒過底層陸戰兵的生活,只覺得天花板和牆壁在不住顫抖,整夜都有爆炸的轟鳴,她最終忍不住在午夜時分睜著眼盯著Omega蜷縮的背影出神。

      她大概也睡得不怎麼好吧?不過也說不定……經歷那樣久的逃亡生涯,是不是也多次睡過地下室,亦或是在野外將就?

      想到這兒路梔心頭便湧起淡淡憐惜,想摸摸她的臉,但在手就要觸碰到對方時,她忽然頓住。

      路梔撐著上半身坐起來,警覺地豎起耳朵,片刻後條件反射地撲過去抱緊井池。

      頭頂傳來劇烈的震動,裂縫的喀嚓聲隨之響起又逐漸擴大,連接房間的通道最終轟然垮塌。

      鐵門外似乎被落石猛撞了一下,往內陷進一道巨大的凹痕。

      這是第三枚A型彈,也是最後一枚。

      路梔等震動完全平息才起身,摸索著走到門邊拉了拉,紋絲不動。

      試了幾次後她無奈地看著角落裏的食物和水扶額。

      都說了是小概率事件,上天這是在故意跟她作對嗎?

      怔神一會兒,她忽然用力嗅了嗅,臉色一變走回軍毯邊。

      這麼大的動靜,井池怎麼還沒醒?

      路梔半跪著阪動她轉過來,海風般清新的氣息攜著甜橙香氣瞬間充盈了狹小的空間。

      ……

      井池的發梢被汗水打濕,脆弱地黏在頰邊,她雙眸緊閉、臉頰潮紅,固執地抱著雙臂試圖蜷成一團。

      “井池!”

      路梔用力推了推她,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卻被燙得縮回手。

      井池的體溫高得不像常人,也不知道她這樣忍耐了多久。

      路梔拿了一瓶水,撕下一塊襯衫衣料,打濕後按在井池的額頭和頸邊,解了兩顆紐扣敞開衣領又驀地停下。

      路梔遲鈍地想通了井池問那些問題的緣由,與此同時也有一種難以言喻,口乾舌燥的感覺從身體裏升起。

      如果井池醒著,大概立刻就能嗅到她資訊素的味道。

      路梔清楚地知道井池這個樣子是為什麼,也知道目前的做法根本無濟於事,只有一種辦法才是最有效的。

      但她不能……

      她敢肯定,要是她一意孤行那麼做了,一定會永遠失去這個人。

      向來殺伐決斷的路將軍人生頭一次這樣為難,她出神半晌,最終丟了手上的東西頹然坐倒在地。

      怎麼會,怎麼會……

      井池發情了。

      ……

      井池仿佛泡在漿糊裏,黏膩潮濕的感覺裹挾著全身,又像被放在火焰上炙烤,體內燃起的溫度幾乎要讓她化為灰燼。

      上一次關於這種感覺的清晰記憶還是分化的時候。

      那時她掙紮爬到門邊,嘶啞地呼喚父親的名字、母親的名字、傭人的名字,然而終於等到那個男人沖上樓梯,他卻露出了她此生都難忘懷的表情。

      嫌惡的,失望的,憤怒的……仿佛她是什麼不可饒恕的怪物。

      她被兩名Beta傭人送到宅邸角落一棟封閉的小樓度過三天,成了一名Omega,成了父親眼中的失敗者。

      於是此刻她也只能咬緊牙關克制著這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她抱緊自己,壓抑身體裏渴求的欲望,努力想些其他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比如母親溫柔的笑容,和幾位朋友的歡樂時光,曾經宅邸裏的那片藤架,醫學院後山一顆好看的樹,還有彼得送給她的木槿花……

      層層疊疊冗雜的記憶在腦海裏閃掠,她伸手想讓它們留下,卻一個也抓不住。

      最終只有一道溫柔的嗓音和沉靜優雅的面容留了下來,清貴冷冽的氣味將她包裹。

      像冰鎮過的白蘭地,但要更抽象些。

      井池驀地睜眼,撐著起身低低咳嗽幾聲。

      ……

      “你醒了?”路梔的聲音隱在暗處,簡單解釋著情況,“第三枚A型彈炸塌了通道,我們被困在這裏了。”

      井池脫力地點點頭,想起路梔看不見又道:“你……”

      聲線低啞得可怕,讓她迅速沉默。

      過了一會兒,還是路梔猶豫著問:“你……你還好嗎?”

      某個過分直白的詞似乎被咽了回去,井池忍不住苦笑起來。

      是的,她發情了。

      這幾個小時實在過於混亂,以至於她完全忘記定時打抑制劑,甚至到了地下才想起這要命的事。

      或許她該慶倖此時並不在那滿是Alpha的防空洞裏,否則就算是路梔也保護不了她。

      因為發情期的Omega的資訊素和毒品無異,失去理智的Alpha們會在搏鬥中將她撕成碎片。

      想到這裏她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房間裏大概早已彌漫著她的味道,路梔又是怎麼忍下來的?

      井池尋覓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仔細探看,待眼睛適應黑暗後終於瞧見角落裏的人影。

      路梔靠著兩根立柱,席地坐在離她最遠的牆邊,只有肌膚白的顯眼,除此之外看不清臉也看不清表情。

      路梔仿若失去了嗅覺,對空氣中高濃度的Omega資訊素毫無反應,她依然冷靜地囑咐,“高熱會帶走體內的水分,你手邊有水,記得補充體力。”

      但井池察覺到了她嗓音中細微的顫抖——那是忍耐許多次疼痛時,路梔會從牙縫裏擠出的氣音。

      此刻她又在忍受什麼?

      井池不知道她失去意識的時間有多長,但能肯定的是那期間路梔一定始終在離她最遠的地方,哪怕那種冷冽的資訊素已經濃烈如酒,無孔不入地提醒著她某種深刻而清晰的事實:

      Alpha因為她的資訊素,也……

      ……

      沉默良久,井池撐著牆站起身,拖著酸軟的雙腿跌跌撞撞往另一邊走去。

      路梔說完那句話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而井池直到在她面前看清一切,才終於明白這沉默從何而來了。

      路梔低著頭,濕透的襯衫服帖地黏在身上,烏黑的發垂落肩頭、半掩住俊秀的五官,她雙手背在身後,用制服皮帶扣在立柱上,或許經過掙紮,腕上已經被勒出血痕  

      井池張了張嘴,喉嚨幹啞。

      片刻後思緒回籠,她神情恍惚地半跪下來,以一個近乎環抱的姿勢試圖解開皮帶。

      路梔垂著的腦袋動了動,她回過神立刻驚惶抬頭,嘶啞地阻止井池,“井池……別動。”

      井池充耳不聞,她雙手摸到纏緊的死結。

      “別動!聽見了嗎?!”路梔沉沉的怒斥伴隨著沙啞的喘氣聲,帶扣撞在金屬立柱上掙出“哐當”的聲響。

      Omega誘人的資訊素近在咫尺,纖長脆弱的脖頸垂眸可見,路梔閉了閉眼,壓抑著低頭親吻的衝動,“井池!我命令你停下……”

      帶扣解開了。

      井池還沒出聲就被猛地壓倒在地面上。

      再也不是保護她的時候,滿是安全感的懷抱。濃烈的Alpha資訊素如海嘯般席捲而來,她的手臂瞬間被壓抑的難以動彈。

      下半身遲鈍地察覺到某處灼熱堅挺的觸感,井池刹那間渾身冰冷。

      她剛剛做了什麼……

      侵略性和壓迫性的味道鑽入鼻腔,四肢酸軟的感覺更加深重,甚至清晰地湧上一種令她極為羞恥的感覺。

      那就是她想要靠近這個人,想要被親吻、愛撫,不顧一切地沉淪於情欲的深淵。

      不,不……她不能。

      如果她真的沉淪了,那就意味著她多年的抗爭化為灰燼,是自由與尊嚴的隕滅。

      可她還能逃嗎?

      眼前的這個Alpha不是普通人,是哪怕有傷在身,依然能將她全面壓制的軍人。

      是她親手把一只野獸放出了牢籠。

      沉重的喘息響在耳際,井池胸口劇烈起伏,她緊閉著雙眸克制眼眶裏的淚水,酸楚地等待災難降臨。

      然而頃刻之後,鉗住手腕的力量忽然鬆開了。

      她驚訝地睜開眼,沉淪進一雙深邃的眼眸。

      剛剛束縛住路梔的皮帶被塞進手裏,女人的碎發垂眸落在臉上,吐出的每個字都精疲力盡,卻含著溫柔的安撫意味:“……別怕。”

      一個吻落在了井池的額頭上。

      怔愣幾秒,井池驀地丟了手中的東西,揪住路梔的襯衫領口主動抬頭吻住她。

      柔軟溫暖的觸感在落上唇的那刻,路梔心神恍惚地閉上眼。

      或許她才是被井池俘虜的那個……從身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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