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序章-對坐·執棋子虛位

      血雨凋零,隨風痛徹。痛惡寂靜王殘酷暴政的反叛者們已經將戰線分裂,把戰場拖進了暴君所在的湮滅堡壘;此刻,炮鳴如宣告舊世終結的吶喊,臨來薩茲卡。

     

      米達迦布爾宮周遭築起了以人類屍體堆砌的牆。

     

      為王征戰的騎士也像是野獸般脫離戰團,淪為遊蕩在廢墟中愚昧盡忠的失意背影;審判暴虐的神輝已然踏著救贖的步伐,從米達迦布爾宮的正門走進王的寢宮。

     

      鎮守大門的屍煉騎士被祝福的大劍所燒熔,徹底斷絕掉那不潔的人造生命,然而污濁的騎士哪怕已經被就地誅殺,困在人間的怨靈依舊依依不饒地散播著瘟疫。

     

      抵達米達迦布爾宮的隊伍僅三十二人,率領這隻隊伍的首領不是別人,正是那受渴望救濟者追捧的新王。

     

      披著焰牢神主印記的銀之王,並非毫髮無傷的來到米達迦布爾宮,原本隨同他出征的戰團,為了將他送往這裡,已經付出了難以想像的代價,更犧牲了很多人。

     

      齊肩斷裂的左臂裂口不斷往外溢出鮮血,原本團隊中的祭司已經歸入神的懷抱,在與死骸的決戰中引爆魔術迴路;將上百隻寂靜王內城親衛給攔在死亡束縛下。

     

      德雷希卡因而無法得到治療,他的臉甚至被鋒利的污穢武器給劃破,原本如聖像般莊嚴肅穆的容顏,也猙獰得像是魔鬼般淒慘,唇齒割裂錯位,斷開了半張臉。

     

      然而,他注目米達迦布爾宮的眼神卻依舊清澈而灼熱,就好像他已經能看見,王位上,那位暴虐的君主。

     

      旁人看著德雷希卡,這些人都是忠貞跟隨他的追隨者,各個同時也是能在戰場上以一擋百的英傑,當中幾人自願留在這,為德雷希卡與寂靜王的決戰爭取時間。

     

      「奉神主焰牢之名,請您一定要解放卡薩茲。」

     

      有著大鬍鬚的半巨人戰士捂著不斷從腹部溢出血液的致命傷:「為了這片土地,請您務必戰勝寂靜王。」

     

      「我會的,馬培德·布隆提,新世界已經近了。」

     

      「請您小心,寂靜王,那是非常可怕的敵人。」

     

      馬培德憔悴的說:「我曾親眼見證寂靜王在戰場上殺死多舒公爵,一名劍聖在他掌心下根本無從翻身。」

     

      「不要吝嗇焰牢神主的力量,哪會將整個卡薩茲燒毀,我亦相信火後的世界依舊有令生命復甦的冀望。」

     

      馬培德堅定道:「但在湮滅之下,絕無未來。」

     

      「我記住了,馬培德,我會斟酌的。」德雷希卡重新為自己的傷口做修整:「請相信我,我不會徬徨。」

     

      「願焰牢神主,偉大的熾陽,與銀之王同在。」

     

      「也願鑄聖的暖火臨來,祝福勇猛的地靈後裔。」

     

      德雷希卡告別馬培德,留下了將近大半精銳,只決定帶有六個人,隨他一起直面深宮中主宰薩卡茲的王。

     

      如兩座隔絕塵世與幽冥的界碑,米達迦布爾宮的門扉既漆黑又沉重,當大門敞開,一股濕黏陰冷的氣息就像是瀕死之人迴光返照的一息尚存,用力地呼出一口。

     

      「閣下,我們分秒必爭,馬培德堅持不了多久。」

     

      「我知道,與寂靜王的決戰,必須速戰速決。」

     

      德雷希卡如火紅般的長髮鮮豔如他堅定不移的滿腔赤誠:「我們走吧,神主的國將在今天,改變一切。」

     

      幾人快步穿行在浩蕩的宮殿裡,這裡的光難以令人的肉眼適應,隊伍中有人點起了油燈,幾人才能正常的在寂靜王的寢宮尋覓道路,但光茫點起,卻令人心寒。

     

      宮殿中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是被黑色的液體覆蓋。

     

      那些如溶蠟般的汁液甚至還隱約蠕動著,就像是將誕生出肉蛆的卵,貌似是肢體的異物竭盡所能地在捕捉空氣,卻什麼也抓不到,只能在將死之時無能的反抗。

     

      幾人默不作聲,越是深入寢宮,汁水的分佈就越是密集與龐大,德雷希卡甚至看見遠處有活著的團塊,正像是有了靈性般,在圍著什麼東西簇擁,並發出啼哭。

     

      就像是嬰兒的哭聲,但非常虛弱,也非常細微。

     

      在無光的環境下已經令人理智緊繃,更別說這還算擅闖寂靜王寢宮的一群刺客,即便他們曾直面過無數亡靈,亦曾闖蕩不計其數的地牢,也遠沒有此宮要壓抑。

     

      米達迦布爾宮已經完全淪為泥中之物,德雷希卡等人的到來並沒有引起淤泥的注意,那些有些臃腫的泥塊在翻滾,似乎對這些闖進宮殿的入侵者完全不敢興趣。

     

      「這個地方真不對勁。」德雷希卡背後,一名瀕近暮年的老戰士開口:「我曾去過很多比這兒更恐怖的地方,卻沒有一個地方...會讓我感覺這麼,怎麼說...?」

     

      「邪門。」一名精靈為他補充:「這裡沒有死者的臭味,也沒有任何黑魔法的氣息,但這裡非常可怕。」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這就像是掉進了一隻大怪物的身體裡,我以前曾經歷過,跟這兒感覺可差不多。」

     

      幾人稍微沉默了一段時間,緊接著,他們在道路上看到了一個人攔在路上,那人在通往某處的走廊筆直地站著,就像是頜首的僕人,正在準備迎接賓客的到來。

     

      暮年戰士凝神看去,他看不明白。而身為焰牢神主使徒的德雷希卡說:「是個人偶,但他卻是活著的。」

     

      那個人偶有著人類的肌膚,但是身上的每個部位就像是被人刻意拼接似的,手法很精湛,但充斥著一種怪誕的協調,製作這個人偶的作家,似乎想展現出美感。

     

      而成品並未如想像般不堪入目,即便是對貴族興趣不甚喜歡的戰士,也不得不說這個人偶,能夠因為美這個字,為他留下深刻,而附帶著一絲絲的恐懼與不適。

     

      這個人偶很美,但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審美。

     

      人偶雙臂微微敞開,除了那些縫在它渾身上下的眼框與鑽出肌肉紋理的細鬚以外,它似乎完全不會活動。

     

      「他是活的,他的眼睛在動,那些細鬚也是。」

     

      「有點像某種吸血蟲,他們現在很亢奮。」某位學者說:「但他們似乎被扼止著,被困在這副人偶中。」

     

      「這是什麼意思?」德雷希卡發出了疑問道。

     

      那名學者注目著人偶,帶著一絲猜測:「這個人偶似乎像某種封印之器,但我完全無法看出他的手法和原理,也無法看出他封印著什麼,我只能說很像而已。」

     

      「我很想研究這個。」那名學者搖了搖頭:「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

     

      德雷希卡同意,他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寂靜王固然在戰爭中表現消極,但他的戰團依舊非常強大。

     

      那些軍隊很可能馬上就會救援寢宮,將他們給包圍起來,德雷希卡可沒有第二次機會能這麼靠近寂靜王。

     

      「我們走吧,這玩意兒看得我心裡可真滲得荒。」

     

      幾人決定無視這個人偶,他們穿過階梯,在樓道中見著了更多這樣的人偶,他們無不是做著同一個動作在邀請眾人,彷彿他們並非入侵,而是在為等人做指引。

     

      德雷希卡感覺到了這些人偶是順著某一個方向而聚集的,當他們越發深入,便越有更多人偶按照指引的方向凌亂站著,他們甚至還發現了一個更為怪異的人偶。

     

      那個人偶的動作是跪拜著的,同時他身上的每個眼睛都在注目著同一個方向,似乎在虔誠朝拜著什麼人,

     

      「這是寂靜王的手筆嗎。」精靈厭惡地說:「真是只有瘋子,才會這麼鍾愛如此詭異,又噁心的東西。」

     

      「都是女人,它們中每一個雕像,都是“女人”。」

     

      「這會跟什麼儀式或神明有著什麼聯繫嗎?」

     

      「不,很衝突,但卻協調的似乎就應如此似的...」

     

      學者輕微搖了搖頭:「不過放心,這些人偶應當是不會突然活過來,它們身上沒有這一種機能的痕跡。」

     

      「那就好。」暮年戰士說:「這些玩意兒沒有三百也有一百八那麼多,我可不敢招惹那麼多恐怖東西。」

     

      德雷希卡面色蒼白,他的血流得太多:「我們就快到了,再往前點,我能感覺到寂靜王本人就在前面。」

     

      眾人齊開禮拜堂的門扉,向著當中的暴君看去。

     

      寂靜王靜立座前,背對著眾人,早以因淚盡離世。

     

      他如同獨自被塵封在生死限界中的雕塑裡,在一名魔法師的手中被雕刻成“萬代不腐”的傑作,他凝神注目終於可以卸下的重擔,並將在魂靈消逝後應履行承諾。

     

      王座上,執棋者虛席,或許自戰爭前便不在局中。

     

      「焰牢的使徒,你們來的太晚了。」某人說道。

     

      本應在十幾年間就已經逝去的巫師“賽羅涅”正為寂靜王雕刻妝容,他的聲音就有如自深淵回歸的妖異,已遺忘了常人的聲線發音,從而令他的話語充斥著晦澀。

     

      他沒回頭:「德雷希卡,你的時代,空出來了。」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