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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1.你們通通都是兇手(下)

      在市立殯儀館的其中一座靈堂內,正中間擺放著一張靈堂主人生前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有著一頭黑色的長直髮,中分長瀏海讓秀氣的臉蛋露出來,上頭帶著恬靜的微笑,那些都是楊品璇記憶中的何美美。

      跟著她一起過來並站在她身邊的何健佑不跟著她盯著何美美的照片看,而是緊盯著一臉恍惚的她,等了約幾秒他才開口將她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如何?相信我的話了?」

      「嗯。」她將目光自照片上移開並四處張望,卻沒見到何美美的丈夫。

      明明沒有發問,何健佑卻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麼一般,逕自回答她:「那個冷血的男人去上班了,他打一開始就根本不想好好處理美美的後事,這些擺設跟東西都是他給錢讓禮儀公司自己決定的。」

      「美美的媽媽、就是你媽知道了嗎?」

      「還沒。」何健佑簡單回答完後便不再吭聲,存心想等她接下後面的話,而她也若有所思地望著靈堂內的擺設說:「也好,何媽媽現在病還沒好,先別讓她知道這噩耗比較好。」

      何美美自小就和媽媽相依為命,兩人感情深厚,去年何美美才跟楊品璇說她媽得到癌症,狀況不太樂觀,如果再讓她媽知道這件事,恐怕短時間內會難以承受這衝擊,進而影響病情。

      何健佑並不驚訝地調侃道,「妳很清楚我們家的事情嘛。」

      楊品璇看也不看對方一眼,「我跟美美的事情應該不需要跟你報告吧?」

      「是嗎?可是我希望妳能幫助我找出美美自殺的原因。」

      何健佑莞爾道,「又或者妳跟那些人都是害美美自殺的兇手?」

      最後那句話雖然語氣平淡,但是楊品璇卻感覺到有股莫名的壓迫感藏在話語之中,隱隱約約想要暗示什麼。

      「如果是自殺的話,就代表這整件事情都沒有兇手。」楊品璇一點也不畏懼對方的氣勢,以平靜的姿態回擊,「就算你將這件事告訴警察,也不會得到任何幫助的,警察甚至連調查都不會調查。」

      「沒錯。」何健佑爽快地認同,「身為書記官的妳,果然很清楚哪些案件會被起訴,哪些不會嘛。」

      居然連自己的職業都知道,看來這傢伙是有備而來。

      楊品璇本身就是個吃軟不吃硬,幾乎不會向他人屈服的個性,尤其這人從一開始就以莫名其妙的態度攔下她,又故意有所隱藏,讓她對對方的印象十分差勁,「我懶得再跟你耍嘴皮子,如果你沒其他事情,我就要回去上班了。」

      何健佑一個箭步,巧妙地擋在她與靈堂唯一的出入口之間,「我找妳當然是有事情,我剛不是說了嗎?我希望妳能幫助我找到美美自殺的原因。」

      她瞪著他,接著露出燦爛的笑容,「你剛剛才說希望我能幫你找出美美自殺的原因,下一句就把我當作兇手的一份子看待?聰明人應該不會請兇手來一起找兇手吧?」

      「我只是假設句,事實上我認為妳是所有人裡面最沒有嫌疑的。」

      再次捕捉到對方話中有話的楊品璇挑眉道:「所有人?」

      「所有收到那則訊息的人。」

      「除了我還有誰?」

      「你們那個社團還有誰?」

      「人際關係發展與研究社?」

      何健佑微笑不語,他相信依照楊品璇的靈敏反應,不可能不知道他說的人是誰。

      後者卻因此陷入沉思。

      人際關係發展與研究社,是楊品璇和何美美在大學一年級的時候,一同加入的社團,那個社團由幾名大三學長成立,加上當年才大一的她們,整個社團只有八個人,因為人少且社團成立的宗旨就是以玩樂為主,所以在活潑的楊品璇帶領下,內向的何美美也很快地與社團中的大家變熟,更從那之後那個社團成為她們最佳的避風港以及她們大學四年最重要的存在。

      畢業後,社團的成員還是每年固定聚會二至三次,後來Line開始盛行,他們也理所當然成立一個群組好隨時保持聯絡,每當有下次聚會的消息,就會在群組裡通知討論,平時群組也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但或許是因為何美美的個性使然,幾乎不在群組內發言,頂多私底下Line楊品璇,在兩人的視窗內聊聊近況,除此之外,似乎與社團內誰都不熟。

      「美美的那則訊息——」

      「只傳給你們七人。」他斬釘截鐵地截斷她的話,「我已經確認過她的手機,只是她的聊天紀錄只剩下她跟你們七個人的對話框,就算我點進你們的對話框也都只有她留下的那句話。」

      何美美刻意在自殺前將過去的對話紀錄都刪除,只剩下傳給他們七人的對話框。她這麼做很明顯是在告訴之後看到她手機的人,他們七人就是兇手。

      「所以你認定是我們害美美自殺?」她想何健佑會特地一早找上她,肯定也是看懂何美美這暗示為何。

      「事實上不是你們,是他們六人。」

      「為什麼?」

      楊品璇無法理解,她和另外六人都有收到那則訊息,對方為什麼能如此肯定的說逼得何美美自殺的是他們六人,而不包括她自己?

      何健佑從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機,低著頭滑起來,「因為我在美美的房間找到她抽屜有一張留有她筆跡的日記紙。」

      他將手機遞到楊品璇面前,在手機螢幕上的照片內是一張左側有撕過痕跡的筆記紙,最上頭寫著昨天的日期,接著下方有幾行字:『今晚就要與他們碰面了,我好害怕也好恐懼……我好恨……我不能原諒……絕對無法原諒……』

      「我猜這是她昨天的日記。」接著他將手機拿回去,又滑了幾下,「然後那一晚她最後是和你們社團聚會。」

      手機上面是某人的社群頁面,最新的一篇貼文是何美美與另外六人的合照,背景是一間高檔的餐廳,桌子上還有用完餐的空盤與吃到一半的甜點,日期就是昨天晚上,在照片上頭還有一行字寫著:『人際關係發展與研究社,12年紀念!』

      楊品璇知道何健佑想說什麼,因此搶白道:「這並不能證明什麼。」

      「這可以證明這些人裡面有害死美美的人。」他信誓旦旦地說,「美美寫了那篇日記,然後跟他們見面完後,就回家傳出那則訊息,然後自殺,這中間並沒有跟其他人碰面。」

      明明就只是你的推理,居然還說得這麼肯定。她在心裡嘀咕,「就算你的推理沒錯好了,裡面真的有害死美美的人,那又能做什麼?」

      「我想找出真相。」

      她看著對方那認真萬分的臉,直接毫不掩飾地笑出聲來,「哈哈真相……真相不就是美美自殺?她都已經走了,就算找到真相又能怎麼樣?她已經回不來了。」

      「所以妳不想知道嗎?」何健佑倏然往前跨了一步,使自己與楊品璇的距離幾乎不超過十公分,「為什麼乖巧幸福的美美會自殺?我不知道妳知不知道,但是美美上個月底才一臉幸福的跟我說她結婚就要滿兩年了,她有多高興多期待要和那男人去哪間餐廳慶祝,可是她卻在跟你們聚會完後在自己家的浴室自殺,她是被害死的,被那些殺人兇手!」

      何健佑說完,似乎發現自己剛剛因為失控導致音量變大,因此閉上嘴後,不好意思地將頭轉過去。

      剎那間,寧靜無聲。

      靈堂花香瀰漫,伴隨著點點炷香的味道。

      「我知道。」

      他因為她的話,而將頭轉回來,卻發現她表情已不再是剛剛的輕挑,而是平靜地回望著他,「我知道她很期待這個月底的結婚紀念日,她已經在電話裡跟我說過不下三次。」

      「那麼——」

      「可是如果她真的想讓我們知道她自殺的原因,那麼她就會留下遺書。」楊品璇緊緊握著自己的包包,「她沒有留下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我們就不應該硬是去挖她隱私——」

      「我不要。」

      何健佑說得又快又急,「我很了解美美,她就是那種被逼到絕路,還是會為對方著想的人。明明她很痛苦,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向外求救,所以她留下訊息,希望你們有人能阻止她,可是你們都沒發現那是她最後的掙扎,她才會失望的自殺。」

      楊品璇沉默不語。

      如果昨晚她在收到訊息後,有打電話回去詢問何美美這是什麼意思,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也可能她就能讓何美美打消自殺的念頭,她也不會因此失去一個摯友。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當下以為是惡作劇的訊息,卻是最後能挽救自己摯友的唯一機會。

      「我不是要聲張正義,也不是要討一個公道,我只是想在最後為她做一點什麼。」何健佑表情不再是最初的輕浮,「她是我唯一的姊姊,也是妳的好朋友……」

      楊品璇表情木然,讓人猜不透她此時此刻心中真正的想法。

      「再說我跟社團的那些人根本不熟,我根本沒辦法透過他們探查到任何事情,可是妳可以,妳本來就和他們是朋友,所以我只能拜託妳。」

      「你就這麼肯定,我沒有害死美美嗎?」楊品璇總算願意出聲,「我也是社團的一員,我也有收到那封訊息。」

      「我很肯定妳沒有害死她。」

      何健佑直直盯著她,那眼神彷彿要將她給看透一般,「因為妳剛剛一聽到她自殺,妳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痛苦。」

      明明自己當下已經極力隱藏內心的情緒,居然還有辦法被對方看穿,她在心裡苦笑著,她知道一開始對方會找上她,是因為她是何美美最要好的朋友,以及昨晚她並沒有出現在那場聚會的照片上,所以他對她放下戒心。

      後來他又因為見到她痛苦的模樣,更加肯定她不是兇手,也因此非得要找她幫他一把。

      想必如果她拒絕,他也不會善罷干休,不然不會將她的資料了解的如此透徹,還一早就衝去她工作的地方法院找她。

      「我可以幫你。」

      何健佑本來那嚴肅的神情,因為她的話,頓時變得開朗起來,「真的嗎?妳——」

      「可是我不覺得我能找到真相,因為我們社團根本不會有害死美美的人存在。」

      「是嗎?」何健佑再次露出令人看不清的笑容,「要不要跟我打賭,如果最後有那樣的人存在,妳就得答應我一件事。」

      楊品璇挑釁地瞪著對方,「好,但是如果最後發現沒有這個人,那麼你到時候就得要親自向我們所有人道歉。」

      他晶亮的眼神充滿自信,「這有什麼問題?反而是妳,最後可不要給我耍賴。」

      「我才不會。」

      人際關係發展與研究社是不可能有殺害何美美的兇手的。

      因為我們的關係是如此緊密,認識十二年的好友怎麼可能做出逼人走上絕路這種殘忍無比的事情。

      當時的她是這樣深信不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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