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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萬書蒙塵

        我黃吉都四十有二了,想不到還有買得起房子的一天;這房價已經只有去年的十分之一,兩百坪三十萬放去年誰相信。  

        眼前這屋子原先就是經營超過五十年的老字號書店了,當年開業號稱亞洲最大書店,可惜兩三年前老闆過世後,其子孫無人接手這書店,一屋子的書白白吃了多年的灰塵。

        不錯,我想開家書店,雖然現在網路發達,各種電子書網路上都有;可是我還是更喜歡那種,親手翻閱著逐字逐句的閱讀,伴隨油墨特有的味道,可能是老人家特有的..習慣

        伴隨各種手續還有簽名,各個部門都同時在跑流程,以便房屋過戶跟開業一次處理,同時讓中介將書局二三樓全部清運掉,還請第三方水電來巡察全部的水管與電線,看看有沒有電線老化,水管漏水的問題。

        還好這方面沒有任何問題。水電師傅說「這一點都不像屋齡超過五十年的老房子。」

「我年輕的時候這家店就在這裡了,這家書局就是他的寶庫,小時候的漫畫,學生時期的教科書,當水電後的專業書籍,甚至我兒子剛出生的時候,家裡看的嬰幼兒如何照顧的書,都是在這裡」水電師傅離開前這樣跟我說,還死活不肯收錢,只讓我開業的時候通知他,不知為何我這心理沉甸甸的。

        看著一樓書店二三樓居所,頂樓有個花園,居然還有個地下車庫;這格局我只能說…誰整理誰知道,掃地掃不完根本掃不完,垃圾丟不完根本丟不完。

          忙活一個禮拜了,簡單的生活家具總算都安裝到位了,沒經歷過真的不知道,安裝家具也能雞飛狗跳的,真的很好笑;只是沒想到這些昔日近乎奢侈品的寢具衛浴廚房用品,真的一折出售,有點根本不到一折,網上有人說這次真的成本價了。

        打開電視,各個頻道都在討論空間裂痕的事情,雖然各國科學家已經出來解說,為什麼只有晚上才能看到,為什麼會隨著地球在公轉,為什麼會與日遽長;但是世界末日之類的言論,那是一天比一天嚴重,相信的人越來越多,聽說邪教也開始死灰復燃。

        許多人開始囤積物資,就連保險套都被搶瘋了,醫療用品更是剛上架就被買光了;有些東西買不到,有些東西沒人買,我清楚這次是佔了社會動盪的便宜,老百姓的小確幸。

        啪!關掉電視後「我一個小老百姓,一日不做一日無食,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只要不打仗,還有飯吃,亂不起來的」看著窗外的那道空間裂痕我內心想道,轉念一想「真的世界末日了,我一個凡人去擔心什麼,還是洗洗睡吧,明天還要整理房子」

        「唉唷威壓,掃個房子怎麼還能全身痠痛」伸著懶腰一邊自我嘲諷,真是年大了不能承強,掃視周圍乾乾淨淨的房間,自我念道:「其實還滿有成就感的」。

        走下樓將窗戶全部打開,剛買的風扇全部打開,開始一一將書架上的書籍掃去灰塵,將一些書本拿去屋外攤開曬曬太陽。

        網路小說、漫畫、雜誌、論語、春秋、史記、名人傳記、教育輔導教材、四大名著、心靈雞湯、從門口打掃至屋內深處,隨著一區又一區的分類我隱約能感覺到銷售金額的排名。

        我居然還看到一本彩卷歷年中獎號碼全集,心念一動打開看了前幾頁,記下了前幾期的數字後,看著整頁密密麻麻的數字,改快闔上罵了一句「X這看的我密集恐懼症都快發作。」趕緊走到櫃檯休息一下。

        意外在櫃台找到兩張門神畫作打開一看,「嘶~~這彩色的…水墨畫?」我看了一會突然想到「這該不會是前老闆自己畫的吧!手拿的是桃木枝?這畫的是哪兩尊」算了等等拿去門口貼上。

        眼見中午擔心餐廳人多午飯難買,匆匆把兩張門神圖掛在門口兩側後就騎車外出就食;只是我不知道在我背後,豔陽中有絲絲金光正緩緩融入兩張門神圖中,亦有道道白氣從陽光下的書本散發而出,那白氣瀰漫在書店周圍難以察覺。

        正在吃排骨飯的我毫無知覺,只想著「這物價越來越貴了」;吃過飯後跑附近的百貨店買了些驅蟲的樟腦丸,雖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摸著書架邊擺放樟腦丸感嘆道:「這書架質量真好,都五十幾年了,除了一些人為的划痕,看起來還可以再用五十年都沒問題,這質量這品質爆打現在眾多產品。」

        突然感覺不對,我喃喃唸道「好像沒看到釘子阿!」我細細檢查一些需要用到鐵釘的位置之後,大驚。

        全實木榫卯結構的書架,屋內有近六十組這種的書架,全部都是兩米高一米寬,這種明顯是訂製的尺寸;大腦一暈兩眼一黑差點站立不住,什麼木頭的我沒這方面的知識,判斷不出來,可那堅硬的手感、沉重的厚實感,暗紅的色澤,一再提醒我這可能不是便宜貨。

        之前與中介聊天就得知,前屋主家中僅有獨子,國中畢業後就前往國外留學與工作,已有十多年不成回來;當年老父親過世更是住在飯店不曾回這屋子看上一眼,在託付給房屋中介時,言語中更是對房屋多有嫌棄,之後就極少過問;這次更是直接說有人要就行,不用管價格。

        一想到這,我只能罵一句:「敗家子,有眼無珠的敗家子,這種傳世級的傳家寶居然被嫌棄。」莫名一股怒火就這樣竄起來,那種一生心血所系,卻被無視糟蹋的感覺,這感覺好像年輕時跟父親吵架時,父親身上好像也是這般生氣。

      安耐住心情後,隨手從架上抽出一書,輕輕將書脊上的灰塵吹去,正面一看「神仙傳」手指撫過書名,總感覺神仙二字有點怪異,看著好似墨水退色一般灰濛濛的;當時心情還沒平靜也未多想,清理乾淨就放回原本的位子,繼續無止境的打掃清潔。

        外面曬的書已經換過新的,趁天還沒黑我得趕緊去收進來,這台中郊區晚上蚊子可多了;裡裡外外搬了幾趟後,眼角似乎看見煙塵,轉頭一看什麼都沒有,「哀~~這都一個禮拜了,灰塵還這麼多,算了慢慢來。」

        在架上拿了本書,就上樓做飯,吃飽喝足後,有點好奇剛剛拿了什麼書,拿起一看「論衡」,這本剛好沒看過。翻開一看還好是白話版,不然文言文真的會看不太懂。

        邊看邊想最近好像會夢到小時候的自己,記得我也是十幾歲的時候開始養成看書的習慣,一天一本不然睡不著,比較有空閒的時候可以看上五六本;這都二十幾年了,這書越看越多,以前還怕沒書看怎麼辦,當年真幼稚。

        「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二曰鬱壘。主閱領萬鬼。惡害之鬼,執以葦索,而以食虎。於是黃帝乃作禮,以時驅之,立大桃人,門戶畫神荼、鬱壘與虎,懸葦索以御兇魅。」

                                                                                                                《論衡》  

        第二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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