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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鬼。#1 從書裡出來的妖怪

書鬼#1   從書裡出來的妖怪

“快逃!再不走,你也會死!”

“我哪裡都不去!姐姐,別放棄!肯定還有其他方法。”

我記得當時姐姐撫摸了我的頭,那種溫柔恐怕是最後一次了。

“姐姐……姐姐,不要離開我!姐姐……姐姐……不要啊!!”

叮咚——

歲樂站已到,歲樂站已到。

突如其來的站報把我從書中的世界拉回了現實,看著人群離開地鐵站,然後又進來了新的一批,這個無聊的世界,還不如投入在書的世界裡,我當下是那麼認為的。

“姐姐死的好慘啊,女主要怎麼熬得過這個打擊啊?好擔心哦。”

我繼續讀著手上的小說,因為太在意故事裡的劇情了,我快速翻了一頁又一頁,還跳過那些廢話段落。隱隱約約間,我察覺到有一位與我年齡相仿的少女坐在我的正對面。一開始我沒有理會,可久而久之,我慢慢發現有些不對勁。

從我眼角可以模糊地看到她穿著和我相同的校服。我猜她該不會是同校生吧。如果是,不認識的還好,要是認識的卻不打聲聲招呼的話,在學校碰面時可就尷尬了。

遇到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我的內心是有些糾結著的,坐姿也不知不覺變得不自在起來。我在想著要不要偷偷抬頭確認一下。奇怪的是,我的第六感好像已經提前偵測到自己被注視著。我敢肯定這視線絕對來自坐在對面的同學。我快速地瞄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看清楚,於是我裝作眼睛發癢,擦拭眼睛的同時也順便瞄了對面幾下。

情況不妙,對面居然是我最不想碰到的人,她的名字叫墨川來妻,是我的同班同學,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和她交談,就連老師也是能少則少的態度與她談話。

她長得有點高,至少是平均女生身高之上。流著一頭烏黑的長髮,皮膚也很好很白嫩加上身材又瘦。從背後看的話,絕對會認為她是一位美女。可是一旦她轉過身來,她犀利的眼神和招牌臭臉絕對會讓人能離她多遠就多遠。我們女生的話就不說了,就連男生也一樣懼怕著她。因此,同學們給她取了一個綽號,叫“可怕同學”。

傳聞她和混混搭上了關係,甚至有人看到她到了半夜還不回家。感覺她就是個不良少女,還有人說她是某黑社會老大的女兒,這都有可能。

“姐、姐姐最後復、復活了嗎?”

我強迫自己自言自語,繼續讀我的小說,也藉此表示我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坐在我對面。然而,她卻突然站了起來,我的神經也跟著緊繃起來,差點把小說的紙頁給抓爛。

我沒有直接看她在做什麼,總覺得她只是更換了座位而已。這舉動倒是讓我鬆了一口氣,現在總算可以好好讀我的小說了。

“真是太好了,姐姐回來了。”

我翻了一頁又一頁,書中的故事劇情越來越緊張。就在我翻開小說最後一個章節時,我突然覺得頭昏腦脹,感覺周圍都在搖晃。

“我暈車了嗎?”

我沒有暈車的毛病,更何況這裡是地鐵。可我是實實在在感覺到周圍像是發生大地震一樣,其他人不知為何都很冷靜,我想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感覺到了搖晃。

“呃。”

我下意識地把手摀住嘴巴,搖得我都快吐了。眼前小說裡的文字開始跳動。更令人毛孔悚然的是,它們都密密麻麻的結成一塊,宛如螞蟻窩。

我不斷擦拭自己的眼睛,懷疑我是不是太累出現幻覺了。不一會兒,車廂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而這窩黑漆漆的文字裡伸出一雙蒼白的手,它掐住我的喉嚨,非常有力,我根本斗不過它。我只掙扎數秒就被它硬生生地拉入一個黑暗的深淵裡。我想大聲喊叫卻發不出聲音來,眼前也漸漸漆黑,最後昏了過去。

“這裡是?”

當我恢復意識睜開眼睛時,頭不再暈厥,但我發現自己在一個怎麼解釋都解釋不了的地方。

頭上有一片無邊無際的藍天,沒有雲朵,更詭異的是我腳下是一片清澈的湖畔。不可思議的是,我居然能踩在湖面上而不下沉;更不可思議的是湖的表面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它們有些躺在湖面上,有些堆成了小山丘,看起來還蠻恐怖的。

“我是在做夢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

濺起的小波浪不斷拍打著我的腳踝,我望著叫聲的方向,看見了一隻白色蜘蛛。我眯眼一看,發現這可不是一般的蜘蛛。除了體型和一台小轎車一樣巨大外,身上的長著八只人類的手臂,更讓人噁心的是它還長著人類的嘴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的叫聲像是在酒吧裡吵架的大叔,我想吐槽但它似乎是在向我衝過來。它張開大嘴,口水四處飛濺,三顆黑色眼睛沒有瞳孔,怎麼看都是要吃了我。

“快逃!會被吃掉的!”

這是我本能的反應。

儘管知道這只是一個噩夢,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奔跑起來,奔跑在一望無際的湖畔上。我左看右看,發現這鬼地方根本沒有藏身之處,或是出口之類的。

“哎呀!”

不知道是什麼字害得我摔了一跤,我的臉直接打在湖水上,也因此那隻蜘蛛怪追上了我。雙手雙腳都被緊緊抓住,這感覺就像是被幾個人同時抓住,動彈不得。

“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蜘蛛怪的嘴巴上與我的臉如此接近,黏糊糊的口水也滴在我臉上,很噁心。

“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我閉上眼睛,身體顫抖得很厲害,真想快點結束這場噩夢,然後是突然的寧靜。當我再把眼睛打開時,一把武士刀已經刺入了蜘蛛怪的頭部。此刀刃一揮,蜘蛛怪的頭部就被切開。那蜘蛛怪放開了我、後退、最後倒下。

我有些疑惑,轉身一看,原來後方有一位持刀的長髮少女。是她救了我,而她的身份更是讓我大吃一驚。

“可怕同學!?”

她把手中的武士刀緩緩收回腰間的刀鞘,整個動作即熟練又不失優雅。如果不是在收尾後給了我一個生氣的目光,那肯定帥到讓人尖叫。

“我不喜歡人家那麼叫我。”

短短的一句話就讓我自動低頭道歉,也立刻糾正了她的名字。

“不用跟我道歉……”

穿著黑色武士盔甲,腰配一把武士刀,這夢裡的墨川同學也太中二了吧。

“我都聽見了。”

“誒?!聽聽、見?你居然還會讀心術?”

“不,你自己嘴巴說的,留田同學。”

她那犀利殺氣的眼神,真不知道她會不會隨時拔刀砍了我。為了求生,我再次向她九十度鞠躬道歉。

“是我出言不慎!十分對不起!墨川大姐頭。”

“什麼大姐頭啊?不過算了,現在你想活命的話就要聽我。”

“是!墨川大姐頭!”

“別叫我大姐頭,很奇怪耶。我也是有名有姓的。叫、叫我來、來妻就行。不要叫我的姓。”

感覺她說這句話時有些羞澀,臉頰也微微變紅。應該只是我的錯覺,畢竟她已經說了想活命的話就聽她的。也許因為我叫了她的難聽的綽號而氣得臉紅。

“是的,遵命。你也可以叫我香亞子。”

我面前的這位拿著武士刀的少女,如果不對她說點好聽的話,我大概率也會像那隻妖怪一樣沒命,我本能是那麼認為的。

“你、你穿的這身武士裝仔細看的話也挺可愛的。”

“可、可愛?!,哪裡會。這一點都不可愛,那麼醜。”

“不會醜呀,你看你頭上的天藍色蝴蝶結很可愛呀。在一身帥氣的裝扮中還不忘貼加小小的可愛,只要仔細看看的話其實你還蠻會搭配衣服的嘛。”

“剛才明明說我的裝扮很中二來著……”

“呃……”

她說的話讓我差點以為自己要被砍了,必須找個話題轉移注意力。

“話說,這裡是什麼地方呀?又是湖水又是妖怪的,還有堆積如山的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提問,她的話風突然變得很冷酷,她雙手交叉像是對我說教一樣解釋道:

“這裡是書的世界。”

“書?”

“沒錯,這裡還有會吃人的妖怪,稱之為書鬼。它們會穿梭在書的世界對閱讀書本的人下手。”

“會吃人?那我是不是已經……”

“放心吧,你還沒死,只是靈魂出竅進入書的世界罷了,還是能夠回到你的肉體。”

“是嗎?那太好了。我還以為我完蛋了。謝謝你救了我,對了,大姐頭。你是怎麼知道我被妖怪抓走的呀?”

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惹毛了她,來妻並沒有回答我一時好奇的提問,她只是看向了左方,語氣還是一樣冷酷說:

“好了,閒聊就到此。現在如果你想回到原來的世界的話就乖乖聽我的指示。還有,我再說一次,別叫我大姐頭。我不是那種人知道了嗎?”

“是!來妻大……”

“哼?”

她皺著眉頭盯著我一下,哪怕是一下,我完完全全可以感覺到她的殺氣。

“大、同學。來妻同學小心後面!”

本以為被斬掉頭顱的蜘蛛怪突然又活了起來。它的大嘴巴還在,狠狠咬住了來妻,身上的盔甲也被咬穿,流出鮮血痛得她大叫起來。如此恐怖的畫面,沒見過大世面的我,全身都害怕得僵硬起來,愣在原地。我有嘗試動一動可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

“快逃--!”

來妻赤手極力頂住蜘蛛怪的嘴巴,以防止將她咬成一半。

“你在看什麼?快逃!”,來妻與妖怪進行了拉扯戰,但已經受傷的她是撐不久的。

“可是……”

來妻嘴上說逃,但是在這種無限廣闊的文字世界裡又能逃到哪兒去呢?我看了來妻腰間的武士刀,想都沒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往前踏一步,擅自拔出來妻腰間的武士刀,毫不猶豫地往蜘蛛怪一砍。

殼殼、殼!

這一瞬間發出碎裂的聲音。我閉上眼睛,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但我還是用盡吃奶的力氣將從蜘蛛怪的下巴一路砍穿它的嘴巴,好似砍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這一盲砍讓蜘蛛怪放開了來妻,然後再次倒下下、掙扎、然後快速發黑,最後在湖面上炸出了一個巨大的水花。

“這次是真的消滅了。”

來妻的武士盔甲流出鮮血,她無力倒下,幸虧我及時接住她。

“喂喂!你還活著吧,來妻同學。”

“要你多管閒事,我不是叫你趕快逃嗎?”

“可是……”

轟隆隆隆隆隆!——

地面毫無徵兆地震動嚇到了我。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地震,可是慢慢的,湖水退去,天空也開始黯淡下來。感覺整個空間在扭曲、崩潰。這樣下去我們肯定完蛋。

“不妙。”

來妻頂著傷勢起身,雖然有我扶著,可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怎麼看都是在逞強,她的表情嚴肅,眉眼深深地解釋道:

“書裡的時限已到,再不快點的話。我們的靈魂將永遠困在書裡了。快!把刀給我!”

“誒?靈魂?時限?困在書裡??誒???”

“少廢話!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聽……?!”

嘭!——

來妻身上的武士盔甲散落開來,我扶著她的感覺一下子變得更沉重。我不明白,明明脫下了盔甲為何卻反而變得更重了。不過比起盔甲,我更擔心她的臉色。

“你真的沒事吧?你的表情跟丟了一億元沒兩樣呀。”

來妻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在那裡喃喃自語道:

“解裝?!   這不可能   !   ”

此時的地面震動得更激烈;空間扭曲得更厲害,排山倒海的“字”已經變成模糊不清。

來妻咬緊牙關,沒有多餘的感情,她抓住我的手,我們兩人目光交匯。她認真的眼神讓我暫時忘了周圍情況,不自覺地尷尬起來。我還發現如果仔細一看,來妻的瞳孔是深藍色的,反正就不明顯就是了。

“聽好了,留田同學!我現在需要你的力量。”

“我什麼力量呀?這裡很不妙,我們要怎麼回去呀?”

一股巨響如雷貫耳,天崩地裂,腳下的地板都裂了開來。我們瞬間失去了立足之地,掉入了看不見低的深淵。此時的我已經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叫了。

“呀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冷靜點!留田同學。”

兩人落入深淵的同時,隨之吹來的是讓人寒冷刺骨的氣流。香亞子不知道的是,來妻已經知道離開的方法。她緊緊抱住了香亞子並控制好香亞子手裡的武士刀,並將其微微往上舉;擺好斬擊的姿勢;一個深呼吸,來妻豪氣地說:

“銘記!打開靈魂門窗請君看,是黑是白,由神來斷!”

來妻藉由香亞子之手砍了空氣一刀,這一瞬間,香亞子感覺全身充滿力量,她身上發出不明光芒,校服變重了,但一點也不會吃力,只不過現在的香亞子根本沒心情細心體會。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死!大結局我還沒看到,我還不想死--!”

“這傢伙,如果真的要死,居然還會在意這種事。”

來妻默默吐槽道。

然後,在地鐵裡。

“哇啊啊啊啊--,咦?”

意識到自己在地鐵裡亂叫,香亞子尷尬的和周圍的人道歉,臉紅羞羞地坐下,還把小說緊緊貼在臉上。冷靜下來後,她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彷彿都是自己作的白日夢。

“你好。”

有人輕輕拍了香亞子的肩膀,她慌張地回頭一看,原來是來妻。

“大……不對。來妻同學?”

來妻勉強地坐了下來,而且就在香亞子的旁邊,出自於擔心的心情,香亞子問她:

“你沒事吧,剛剛我們--”

“不好意思,留田同學。等到了下一站請告訴我。到時候扶我下站就行,我現在想歇一會兒。”

說完來妻就靠在香亞子的肩膀,閉上眼睛,看起來很疲憊地昏睡了過去,留下滿頭問號的香亞子。

“這、這是什麼情況啊?冷靜冷靜,留田香亞子,十六歲。現在有一位長髮美少女突然靠過來,然後直接在你的肩膀上睡著了。怎麼辦?她身上的香水味好香呀。正、正常來說,我應該做的反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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