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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偽告老還鄉的養老生活

深秋清晨的太陽斜斜照入窗櫺,溫熱的光亮包裹著木案上的草藥,還有清瘦白晢的手指。

鳥鳴聲不絕於耳,清脆的在屋子外頭迴盪。

忽然一陣細微的敲門聲響起,簡陋的竹門被推開,一個小小的孩童從屋外鑽了進來。

「師父!   要去採藥了嗎?」稚嫩活潑的女孩睜著盛滿期待的眼睛看向桌案前的人。

蒼伊一手支著頭,神情慵懶地看向小小的徒弟:「今天倒是起的早。你師哥呢?」

「還在睡懶覺!   我去叫他起床嗎?」

「不用了。」蒼伊撐著桌子起身,「讓他多睡點,昨晚他守的夜。回去房間穿好妳的外衫就出發。」

「好的!」

「師父!   這個是治頭疼的嗎?」伍桑攥著手裡的一株草到蒼伊眼前。

蒼伊看了一眼,伸手彈她的額頭:「傻,那是雜草。認了那麼多次都記不住。」

伍桑委屈的嗷嗚一聲,捂著額頭蹲下來嘟囔:「是伍桑太笨了……都學不會……」

蒼伊站著看她自暴自棄,輕笑了下,卻毫不留情吐槽道:「有時間自閉,倒是沒時間讀書。」

「嗚……」

「起來,帶你去尋甜果吃。」

伍桑一聽,笑容立刻回到臉上,她開心道:「師父最好了!」

這一帶的山脈偏北,冬日會見到滿山遍雪的盛景,氣溫低也並非玩笑。

伍松作為兄長,尤其冬天時身體最弱,蒼伊時常需要到他的榻邊照料他。

伍桑長了些歲數後也會幫忙蒼伊分擔,替伍松換換熱水、熬熬湯藥。

自從嚴王之戰結束後,蒼伊撿了兩個失了父母的小兒,帶到山頂上的一處隱蔽小屋養著。

說他心慈憫人倒也不妥,他不過是順手牽走了兩個懵懂孤零的小孩罷了。

蒼伊佇立一棵樹下,手指挑著一粒果子打量。

「師父師父!   你看,是楓葉!」

伍桑捧著一小堆橘橙橙的葉片,蹦蹦跳跳地回來。

「走慢點,地上結霜會滑。」

話音剛落,伍桑腳下一個趔趄,朝蒼伊撲了過來:「呀!!」

蒼伊單手撈住她,在她受驚嚇哭出來以前,往她嘴裡塞了一顆果子。

伍桑剛張開嘴巴準備嚎啕大哭,忽然嘴裡一甜,注意力迅速被分散,專注的嚼起了食物。

「甜?」蒼伊問道。

「嗯!」伍桑舔舔嘴唇,眼睛亮起來:「好吃!」

「喏,去摘一點給你師哥。」

「好!」

「師父,你們終於回來啦。」伍松立在門外,手中握著掃把。

蒼伊頷首,看見門口的落葉被他掃成了幾小堆,道:「辛苦你了,你師妹摘了甜果回來給你吃,進去吧。」

伍松咧嘴一笑:「是。」

「瑾王十年,蘭霧村因動亂而滅村,冤魂頗多。旅人路過此地多遇上鬧鬼,因此蘭霧村後又名為鬼村。」蒼伊撥開藥草的根莖,將葉與枝分離,道:「鬼村令百姓憂愁不安,因此命人在此地建立寺廟,祭拜村民的魂魄。」

伍松伍桑安靜聽著,手中也分著枝葉。

「瑾王抱病後,嚴王篡位。」蒼伊繼續說道:「你們經歷的那場戰役,正是這位君主發起的。恰巧你們所在的鬼村離魔門最近,因而率先受到侵略。」

蒼伊從來不避諱在他們面前提及嚴王之亂和家破人亡,他要讓伍松伍桑明白這場戰役開始的原由及終結。

「師父。」伍松忽然開口問道:「您說有高人將嚴王及其身邊高手制伏,平定了戰亂,他是如何辦到的?」

蒼伊停頓了片刻,拾起案上碎葉:「高人武功高強,卻有意隱藏身手。因此開頭贏在措不及防。」

伍松:「徒兒看見書上說道魔門掌教居位天下前三,高人如何占了上風?書冊從未記載這位高人,他是如何辦到的?」

蒼伊:「此人利用多重機關使官兵受困,自然而然只需對上嚴王身邊的高手。嚴王身邊以魔門掌教最強,卻不擅機關,因此吃了虧。」

伍松對機關很有興趣,凝神思忖許久,問:「那位高人是如何設下機關,而不被識破呢?」

「過來。」蒼伊拭去手中的碎葉,「為師畫個簡圖給你看。」

「是!」

夜半時分。蒼伊倚坐榻上,垂著淺棕色的眼眸。

桌案上放著一碗散發苦香的藥湯,他伸手端住湯碗,接過來仰頭飲下。苦澀的藥入口,頓時喉嚨火辣辣的疼著。

下一刻他驀地咳了幾聲,嘔出一口黑血。

蒼伊擦去唇邊血跡,微微喘了一陣。

他隱忍的闔上眼,睫毛壓抑不住地顫抖。

在夜色寧靜的房中,傳出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師父!   師哥又一直咳!」

蒼伊擺弄著棋盤,聞言開口應道:「把櫃子第三層的盒子拿過來。」

「好!」

伍桑去牆邊搬來一張竹編的小凳子,立在櫃子前踏上去,伸出手去搆盒子。

大大的盒子出現在蒼伊眼前。

蒼伊落下一子,道:「按照我上次說的那樣,藥材熬一熬給你師哥喝。」

「知道啦!」

「爐火那邊放了兩碗粥,剛煮好,拿的時候別燙著了。」

伍桑聞言眼睛一亮:「師父今早下廚了?」

蒼伊:「恩。」

伍桑興奮的湊近碗邊一聞,驚嘆道:「好香啊!」

「那就多吃一些,別又剩了。」蒼伊看了他一眼,又落了一子:「趕緊找你師哥去。」

「知道啦!」

伍桑端起兩個瓷碗,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出去。

她仔仔細細的走下每一個台階,慢手慢腳在走廊上走著。

忽然一陣乾冷的風吹來,伍桑打了個哆嗦,腳步終於快一些。

「師哥!!」伍桑用肩膀抵開門:「伍桑回來啦!」

伍松輕輕咳個幾聲,笑著道:「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師父早上煮了粥!   超級香的!」

伍桑把沁藍色的瓷碗遞到伍松眼前,掀開蓋子。

「是瓜瓜!」伍桑驚喜道:「師傅下山買了師哥的瓜瓜!」

伍松也很開心,又有點不好意思:「師父居然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伍桑也迫不及待地揭開自己的蓋子,看了下去:「這是……什麼?」

伍松湊過去看:「聞起來好香,是豆乾。」

「豆干是什麼?」伍桑歪了歪頭。

伍松:「你吃吃看就知道了,師父知道妳喜歡嘗鮮,定是特地做的。」

伍桑點點頭,拿起湯勺含了一口:「唔……好吃!   師父真的好厲害!」

「那我也開動了。」伍松端起碗,笑道:「伍桑妳吃得好香。」

「我吃完要幫你熬藥!   你吃完要睡覺覺!」伍桑含糊道:「不要再生病了!」

「好。」伍松拍拍她的頭:「吃慢點,不要噎到了。」

「嗯!」

伍松歇下以後,伍桑清洗好碗勺,抱著話本馬不停蹄地跑去蒼伊的房裡。

她熟練地爬上椅子,津津有味地看起故事。

蒼伊淡淡看了她一眼,手裡繼續搗著草葉,房裡瀰漫著清苦的味道。

「師父……」伍桑趴在蒼伊的桌子前,扯了扯他的袖子。

「嗯?」

「為什麼話本裡的人都會飛來飛去?」伍桑把手上的話本轉了方向,推到蒼伊眼前。

蒼伊瞥了話本上的圖案,道:「他們習武,有內力。」

「伍桑也想要飛來飛去!」

蒼伊:「妳不是怕高?」

「可、可是……伍桑也想要像他們那樣出去玩。」伍桑沮喪地垂著頭,把蒼伊的袖子捏的皺巴巴。

「每天都在家裡,好無聊。伍桑也想要和他們一樣逛市集,買好吃的糖人,拿劍打架。」

蒼伊思忖了下,道:「等妳把師哥照顧好,為師帶你們出去。」

「真的嘛!?」

「恩。」蒼伊把話本推回去:「繼續看妳的書。」

伍桑笑嘻嘻地拿過話本,一邊哼著奇怪的調一邊看書。

伍桑趴在伍松榻上,拿著小本子塗塗寫寫。

「妳在做什麼?」伍松喝完藥,也趴過來看她的本子。

伍桑把本子遞給他,神神秘秘的:「師父說你病好了之後,要帶我們出去玩。我們來給他驚喜!」

伍松點點頭,接過他的本子端詳起來:「我們要做些什麼?」

「堆雪人!!!」伍桑興奮道:「我方才去找師父的時候,看到地上有積雪!」

伍松:「已經開始下雪了?」

「是呀!」伍桑道:「我們來送他一個可愛的雪人!」

伍松笑道:「好啊。伍桑好聰明!」

「嘿嘿。」

看見興致勃勃的兩個小孩,蒼伊有些無奈地笑起來。

大概是脫離孩童時期太久,不太能理解玩雪的樂趣。

蒼伊帶著他們兩個到山腰附近的一個平台。這裡比山頂還要熱鬧,隨處可見鳥禽。

蒼伊觀察了下四周:「自己注意安全,這裡有一些小動物,不要被傷著了。」

伍松:「知道了。師父要去哪裡?」

「在附近,找我的話叫一聲,為師聽的到。」

「好的師父。」

鳥鳴山幽,白雪紛飛。

蒼伊走入林子,淡藍的袍子觸到地面,被雪水潤濕。

他很少下山,食衣基本靠著山頂的資源。

山腰的藥草他很少見,卻辨識的出,也知其功效。

蒼伊撥開一個小雪堆,輕輕折下一株凍住的草。

這草耐寒,當作藥來煎也有抗寒的功效,用來煎給伍松服用並無壞處。

蒼伊將之收入袖中,繼續前行。

這山腰的溫度不算太低,適合人居住,因此必定也有村莊。

這裡沒有人經過倒是詭異的很,蒼伊一路上一個村民也沒有遇到。

有什麼在這個時辰現身的野獸?

蒼伊垂眸想著。

「師父!   師父!」

蒼伊聽見伍松遠遠的叫喚,立刻從思緒中回神,快步回去。

「怎麼了?」蒼伊走到伍松面前:「伍桑呢?」

伍松喘了幾口氣,道:「伍桑在平台後面!   那邊有一個、一個人,好像受傷了!」

下一章和老攻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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