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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行證

    又來到他的墳前,看著這塊墓碑又想起好多事。十年前的夏天,十年前的我們,十年前的約定還有..十年前的故事。一幕一幕浮現在我腦海,在心底那塊未曾被碰觸的,脆弱。我濕了眼眶,回憶你的一切,與我。

    十年前,2013年的夏天,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笑、你的影,你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的烙印在我心上,那塊未曾被碰觸的,脆弱。

    「喂~你跑好慢阿!」『等等我嘛!你不要一直跑。唉唷!』「你好笨哦!來,起來吧。」我們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在馬路上奔跑。你跌倒、我扶你。那時候快樂得我們,都不知道這樣的快樂持續不久。無知的我們以為男生喜歡男生很正常。我們約定好,長大以後要去你最喜歡的日本結婚,因為有你最愛的小丸子。還記得我為了這件事跟櫻桃小丸子爭風吃醋呢!我用棉被當頭殺,將你當作新娘,想像我們步在紅地毯的兩端,等待著一輩子的依賴。學著電視上的大人們交換了草做的戒指、親了你粉紅色的嘴唇,濕濕軟軟的,感覺很好,那時候想著,要是每天都能親到你就好了。從此我們手牽手奔跑,偷偷的在角落接吻,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直到有天被你母親看到了,你母親對我們咆哮,將我們緊握的手分開,並且賞了我一個耳光。被帶走的你頻頻回頭,眼裡似乎還有著打轉的液體,而我也是。隔天,捂著未消腫的臉頰來到你家門前,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伯母早已帶你離開。地板上留著一封信,我蹲下撿起。瞬間,落淚。『我真的很想當你的新娘!最喜歡你了,去日本結婚的約定還是有效哦!我一定一定要當你的新娘!』我翻過背面,眼淚落得更急了,我們的結婚插圖。我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我也想當你的新郎,我的新娘只有你一個!我使勁的想要抹去不停落下的眼淚,卻越抹越多。我告訴自己不能哭,只因為你曾經跟我說過『勇敢又溫柔的你,我最喜歡了!』我拼了命止住眼淚,不允許它再留下任何一滴。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看著手中的信,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我的思念我的懊悔在刺痛我的心。回到家後,母親擔憂的看著我,彷彿看到了你的影子。我失神的叫出了你的名字,我發現我真的好想你,沒有了你我怎麼辦?我只能找尋一種最適合的生存方式來過我接下來的日子。在沒有你的未來,我的作息一如往常,只是不笑了。

      終於,我二十歲了。已經搬到外縣市的我,再沒有見過你或感受過你的體溫。在你生日這天,我回到老家,充滿許多回憶的老家。這裡似乎比我離開的時候更顯孤寂,更添加了一份不屬於生人的氣息。我越走越裡面,身體裡裡那顆已塵封的心慢慢被剝蝕,被這村莊的寂靜。我害怕面對我封閉多年的感情顯露無遺,我害怕我塵封的記憶。我看到了我們曾走過的大街,兩個男孩牽著手奔跑;我看到了街角角落,兩個男孩在接吻。該死!眼淚又自己跑出來了,眼淚你乖,趕快回去好不好?我現在真的不需要你,不需要....又一次,崩潰。我強烈的感受的心裡那陣抽痛,讓我的眼淚越來越不聽話,不停的掉。邊哭邊走,到了你家門口。冷,還有死亡氣息。我看到一座靈堂,心頭一陣緊,趕緊快步走向前,只為了確認那不是你,我只要知道不是你我就會走了!你母親面容憔悴的看向我,我下意識的躲避視線,不小心看到靈堂中的照片,我的雙腿不聽使喚的跪在地上。我不相信躺在裡面的人是你,絕對不會是你的!拖著癱軟的雙腿到棺木邊,看到你蒼白無血色的臉,我的眼淚一滴滴掉在你的臉上,我趕緊幫你撫去,好冰!這真的是你嗎?那我們到日本結婚的約定呢?你離開之後到底怎麼了?你到冰庫去工作了嗎,不然怎麼會這麼冰?你只是失溫而已,是吧?站起來告訴我阿!親口跟我說你只是失溫暈倒,跟我說你在開玩笑阿!我不會生氣的,只要你跟我說一聲就好了,就一聲..我想聽你的聲音阿...。趴在棺木邊痛哭,我好想好想跟你說話,可是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我有好多事情想跟你說,聽我說嘛!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們一見面就去日本結婚,我們一起生活。可是你怎麼能先拋棄我們的約定,讓我們的一切變成泡影?我將你失溫的身體擁入懷中,想給你一點溫暖。不斷的在你耳邊說愛你,把好多年的思念全部告訴你,你不是應該也有很多要跟我說嗎?我親吻你,不斷的。你母親衝過來阻止我,我哭喊著你的名字,讓我哭一回好不好?就讓我任性一次,以後不會哭了,我答應你。我不小心將你的衣服上拉一點露出肚子,就在我想把你的衣服趕緊拉好的時候,我又愣住了。你的肚子上有刺青,是我的名字。我越哭越狠,好像要哭到全世界都知道我的悲傷的那種狠勁,我摸著你的刺青,將你留給我的那封信拿出來放在你的肚子上。那封信我保存的很好,我也在背後畫上了我們結婚的插圖還有你最愛的小丸子。你母親告訴我,這是你去天堂的通行證,你要告訴天使,我和這個人緣分未了,下輩子還要再續前緣。當你知道你肺癌末期,不久即將辭世的時候執意刺青。你母親還不肯原諒你,但當他知道你是為了我的時候,她也哭的撕心裂肺。她哭的不只是你的心意,還有她的後悔和抱歉。她說如果當初沒有把我們分開,或許今天你就不會抽菸,不會酗酒,不會在酒醉的時候喊著我的名子,更不會得到肺癌。你母親好幾次想找我,但我搬了家,沒有任何聯絡方式可以找到我,只能看得你繼續墮落,繼續心痛。直到今天,你的生日變成忌日,我回來了。你是希望我送你走嗎?你好殘忍,讓我獨自苟活在這沒有你的世界上,還要我在一次體會你在我面前離開的樣子。我再吻了最後一下,火化。

      再你生日加忌日這天,我在你的墓碑旁陪了你一天一夜。陪你聊天,陪你看星星。

      今生無緣結連理,來生再續前世緣。直到我壽終正寢去投胎前,你都要一直等我,等我去找你,一起過我們的下輩子。

      下輩子,你是我的新娘,我是你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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