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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絆. 我怎麼絆倒了?(4)

「我、我才遺憾咧,沒看到白同學親手狠揍壞人,是說你的義勇是該表揚,」男師敷衍的拍拍手,眼神示意何初華快來,「總之我們先回,你跟警察好好辦事啊。」

何初華卻不斷偷瞄警方,一邊乾脆利用膝傷來顯示自己帶傷,當白凝宇邊看來邊喃句「何同學」,她恰好彎身撫著傷口,作勢疼痛的傳出呼救之意。

白凝宇確實撞見此景,還有她盡可能哀戚不知有無符合的雙眼。

「沒事……」白凝宇傾了身,使她站起來等不及假裝應和,馬上便感到一陣撲空,對方沒真靠來,腳卻在下頂著使她剎時絆向地面。

撲下後真真後悔,膝蓋的傷口彷彿被撒鹽巴,多添一層瘀或割劃,但她強忍痛楚,只得由男師攙著爬起,於白凝宇強上同學幾倍的無視下,發覺自己依舊是這般少話的酷寒臉。

「沒事的話謝了,再見。」

「不、不客氣啊!來,老師給妳買個晚飯,肚子餓著還怎麼跟妳家人交代?」

被男師捉開手臂,一旁白凝宇僅背過身,聽著警方一再喝詢,僅止嚴寒的瞪睨底下遭押的甘。

她則欲哭無淚任男師帶走,嘴邊沒說個「不」字。她明察到那聲謝,似如打在牆上的拳所沉甸出,此黑道男高生的抑怒與倦乏。

白毫率領黑白兩道建立起他的金融帝國。

身為黑道世家,在早年仍合俗的以暴嚇為主,但到了白毫手裡,卻演變為魅力領袖白手起家的故事。這位原握有角頭勢力,領據一方的大哥,終發揮其魅力優勢,挖角各路「黑手」,經營起他的白煬融資企業,順繼續眷養其餘幫派,定下最高規矩意味統合,使白道警方都對他肅然起敬,一同守護地方安寧。

總共25區的黑幫版圖,形成宜蘭縣獨有暗影。白毫自詡此為與白煬並立的黑燁。黑燁最高統合即世家,下屬每一區固由各老大管理,實在規矩下被馴得服服貼貼,統一聽命於世家,這才維繫基本平衡,更形成宜蘭治安良好的馭繩。

前任縣大隊廖警長更說:25區有它的秩序,不僅所劃範圍階級大小之分,還包含緊密的網絡式協和互通。由此可見,統合過的黑道是政治也不容忽視之一環,縣民凡熱衷政治,都應略有耳聞甚加明瞭這番運作。

這麼說,就她不熱衷政治,才不了解囉?何初華拿著手機,在一晃一晃的車上,就街燈黃光,時而柔亮的檢閱網路文章。

沒想到網路相關文章真的很多,她篩啊篩再選到一篇近期最新,結果標題聳動大寫「歐豆老大降捕歸案,新任警長訓誡後從此更生?」,看得她緊張瀏覽。

原來是第11區的老大違法嫖賭,更危害到青少女,遭警方緝捕,一切過程相當順利,該說被捕時他就相當有悔意,展現孺子可教的謙虛態度,這名湯警長便於幾個月的拘禁究其全責後,以訓誡有成安然放其回流,重新於社會做人。

其實莫不很像剛才境遇,所以甘應該真不會關一輩子,等等,她幹嘛關心那個色魔啊?受害者是她,不過就因小小暗地的會面,就因深入不為人知的白凝宇另一面,她就魂不守舍的關心起黑道?

都是那獨有臉蛋的錯!

「喂喂喂,何初華大小姐,老師的肉包妳怎不吃啊?」駕駛座正打轉上高速公路的男師,邊開往礁溪邊偷偷使了眼色。

還是很彆扭的初華拾起一旁超級大肉包,對男師的措辭依舊不適如初,勉強聞了聞好似能測毒,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一面忍受男師緊盯她不擅溫和的面容,原想請他專心開車,但還是任其說道:「明天早上跟在我背後吧,妳們班導的事妳放心,就不小心瞪了嘛,我會說妳大致歸了我管,可以在期初評鑑前就先來菁英班,反正今晚都確認實力『夠深交』了,這點希望她能明白。」

何初華不願皺眉多了兇樣,但她依舊忍不住,輕微張口說:「可、可是,我不覺得放心……我、我是指,拿這種當藉口,還有一些什麼深交的事,不是很…正當的感覺,一聽就有更多問題,是、是我感覺不妥,就……」

「有啥不妥?」男師打斷她,「妳我好好盡本份,只是走得近了一點,只是擔心妳難適應,跟著某些人學壞了,也不看看妳的長相就是適合某些行業。」

她被評得彷彿適合當惡女,就因長相啊……喉中有股認分的哽咽,隨再嚥一口包子,悲傷難盡。

「妳這是嫌棄老師,只想跟白凝宇廝混囉?偷偷的也不知搞啥曖昧,差別待遇喔,但我可以告訴妳,就老師對政事的關心,他混得可大了,學壞的第一步就是跟錯對象。別忘了,老師說過誰可以當妳的朋友。」

害怕再深入這些問題,何初華緩緩啃到溢出內餡,祈禱快下交流道快到家門,然而等到的是無預警扒上的手,在大腿安歇,為何今晚連發遇到性騷擾,一下黑道然後又是原以為躲過的老師,腦中早就不管黑道糾葛、偶浮現的臉蛋、班導與同學間的疏離,也不論騷擾的是老大、老師還是老會出現的爛人。

嘴巴被油油的肉汁滴到,頓衝上一股口水味,正糊在唇上沒救噁爛,管他是什麼幻覺,何初華下意識手滑,臂下的窗鈕壓開,就將一半肉包丟出窗外。

還沉浸在快感,人都沒自我存在下,恐怖的車滑搖震,經前方不知看到什麼鬼,猛地震醒兩人,但這下狀似是男師出現了幻覺。

「操!女鬼!一模一樣的女鬼!!」他尖嗓拔高到破不成形。

何初華也看到了!在大轉彎路頭那有個女生,竟站在護欄上,只差還有腳,不是用飄的,還在上頭吹風悠晃。

「那是人!」當他們的車以甩尾失控轉去,她的呼吼哽住並看清是何一等一的女鬼……女生身材就跟每天照鏡子一樣、那種胸口到肚子到臀到兩腿,每一寸長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頭次照鏡子不是同個人,何初華因男師居然神經亂轉方向盤,著急閉眼,「兩個『人』長得很像而已啊!」結果男師瘋狂失神將車子猛烈倒轉,她頓時抓住前椅背,像瘋女沒法好好說話,「啊啊啊!沒必要這樣吧吧吧吧!?」

「女鬼!」男師失心瘋叫。

下一秒,何初華奮力扭開門,掉出柏油骯髒的公路上,她是下意識認定不能兩人同時在男師旁,鼓足勇氣才這麼做。

全身又痠又遭殃,幸虧原地顫搖的車轉為加速,沿該駛的方向一勁飆離。

於是就剩她得一人想辦法回家。當回頭撿起居然還在的肉包時,與之同可媲美的狼狽不堪,卻令她安靜下來拾起平靜,自忖無傷地緩緩走去前方護欄。

風強驟,吹後她的長髮,也使她的眼睛快要睜不開,原本有自信的身浸潤於冷,空曠蕩然的交流道沿途而下,全寒颼颼的令人記起冬季未過。

護欄彷彿還得走上八百里,為避免自己感冒,愈發接近空蕩帶時,她從手下提的背包內拿出摺成方型、整潔的毛織物,並順道塞入肉包。

將毛織物一抖開,漂亮的紅棕色暖和人意,完全同一色且無雜質,這條圍巾毛呼呼的,當她圍上脖子,除了感覺防寒更沒有過重的重量。

全副武裝完畢後,她定定眸,加緊腳步不讓狂風吹亂,走上坐落草坡帶的公路邊欄,高架道上令她忍不住,往上眺望夜空,星星與天穹近若觸手可及。

就在星夜恍漫漫蓋臉同時,一道女聲鋪天蓋地而來:「就說了,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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